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今天不回來,她會自己打電話回來說,不會勞煩别人,除非……除非柏姐姐和小堂叔在一起,但這不可能,小堂叔是陪大爺爺出門的,柏姐姐是放學沒回家,根本不是一路。
難道說,是小堂叔和大爺爺回來了?
這也不可能,小堂叔和大爺爺若回來了,沒道理不回家的。
想不通啊,真是想不通,崔永姿心中百轉千回,沒有答案,看着自己媽媽,希望媽媽能給她答案,可惜她失望了,她媽媽正看着她的哥哥若有所思,壓根兒沒空理會她。
崔建明與崔淩竣彼此看了一眼,父子二人一緻決定保持沉默。
等了片刻,崔永姿還是沒等到龔倩給她答案,不自覺的提高聲音喊了龔倩一聲,希望能引起龔倩的關注。
“什麽事?”龔倩回神看向崔永姿,崔永姿如願獲得媽媽的關注,撇了撇唇說:“媽媽,你看着哥哥在想什麽,我問你問題,你都沒有回答我。”
龔倩一愣,她看着兒子在想什麽,當然是在想兒子聽到自己說柏念慈不止一次不回家,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好像他知道柏念慈去哪兒了似的?
柏念慈去哪兒了?崔淩寒打電話回來時提都沒提一下,隻說柏念慈今天不回來,她兒子不可能會知道柏念慈去哪兒了?
龔倩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莫名其妙。
見龔倩又看着崔永益不說話,崔永姿擔心她又要看的出神,從而忽略自己的問題,連忙提醒她說:“媽媽,您可别又看着哥哥出神了,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媽媽我是在想事情,不是看着你哥哥出神。”龔倩先白了崔永姿一眼,見崔永姿想反駁自己的話,連忙轉移話題。“你不是要我回答你的問題嗎?之前的我沒聽清楚,你再問一次。”
聽了龔倩的話,崔永姿錯愕的瞪大眼睛,感情……感情她媽媽根本沒在聽她說了什麽,心裏頓時湧上一股委屈。
崔建明和崔淩竣,以及崔永益三人隻看了龔倩一眼,都沒有說話。
見崔永姿片刻不說話,龔倩失去耐心的催促她說:“你不是要問我什麽嗎?現在問啊!”
忍住心裏的委屈崔永姿把之前的問題說了一遍。
“我怎麽知道。”這是龔倩給的答案,然後她像是發現什麽不得了的情況般,驚訝的看着崔永姿。“哎,永姿,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柏念慈了?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她的,還時不時的拉着你哥哥一起欺負她來着。”
龔倩這句話不僅提醒了崔永姿,同時也提醒了崔永益,兄妹倆的臉色都變得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崔永益,神色間帶着懊悔。
“那是因爲,因爲……我……”崔永姿試着解釋,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還是沒能想到合理的解釋,她幹脆耍橫一把。“哎呀媽媽,您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以前我是不懂事,現在懂事了,而且我現在和柏姐姐是最好的朋友。”
把以前欺負柏念慈的事歸咎于不懂事兒,似乎是個不錯的借口。
“你拿人家當最好的朋友,人家未必把你當最好的朋友。”龔倩不以爲然的提醒崔永姿。“勸你不要太認真,免得到最後自己傷心。”
龔倩覺得自己女兒把柏念慈當最好的朋友是一頭熱,不希望女兒到頭來被柏念慈欺騙,傷心難過,才想着提醒一聲,免得以後女兒來她面前哭。她說這個話也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她看出柏念慈沒有跟她女兒一樣的想法,更沒把女兒當最好的朋友,這樣一來,注定受到傷害的人是她女兒。
“才不會呢,我又不是章念汐,柏姐姐也不是龔月怡。”崔永姿反駁,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腦子裏就想到了這兩人,心直口快的脫口而出。
“崔永姿。”龔倩臉色大變,女兒拿誰做比較都好,爲什麽偏偏拿章念汐和龔月怡做比較?
章念汐死了的這一年裏,外面一直有傳言說,龔月怡和章念汐做閨蜜是奔着蘇瑞傑去的,不然龔月怡怎麽會在閨蜜死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和蘇瑞傑出雙入對。如今龔月怡被查出謀殺前國務卿夫婦的證據,還被判無期徒刑,更加的證實了龔月怡不僅背叛章念汐,勾引蘇瑞傑,還殺害章念汐的父母,種種行爲簡直禽獸不如。
章念汐對龔月怡有恩,龔月怡這樣恩将仇報,注定了要背負一輩子的罵名,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原因,龔月怡才受不了的在監獄裏自殺了。
如今章念汐和龔月怡都死了,女兒拿她們做比較,她覺得晦氣。
崔永姿被龔倩的語氣吓到,她媽媽隻有在很生氣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的叫她,她都不知道自己那句話惹媽媽生氣了?
“媽媽,您怎麽了?我又沒有說錯話,您幹嗎這樣兇我。”崔永姿無辜的看着龔倩。
崔建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崔永益低着頭不吱聲。
“永姿你想多了,你媽媽沒有兇你,她隻是不希望你在吃飯的時候提已經過世的人。”崔淩竣充當和事老,先安撫了女兒,跟着又小聲的勸妻子不要與女兒一般見識,女兒年紀小,說話不經大腦等等。
“已經過世的人。”崔永姿疑惑的看着自己父親。“爸爸,章念汐是已經過世的人我承認,可龔月怡……”
“龔月怡也死了。”接話的人是龔倩,龔倩白了丈夫一眼,眸光直直地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崔永姿。
“什麽?”乍聽龔月怡死了,崔永姿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龔月怡怎麽會死了?她隻是被判了無期徒刑,又不是死刑,怎麽會死的?”
沒有人回答崔永姿的問題,龔倩沉浸在自己都分不清是悲痛還是惋惜,或者其他的情緒中,顧不上崔永姿。
崔淩竣和崔永益也沒回答崔永姿的問題,父子二人心中各有計較。
崔建明也被震驚到,看了眼爆出消息的龔倩,眸光落在自己兒子臉上,見兒子點頭,他又看向自己孫子,見孫子面無表情,沒有一點驚訝的樣子,頓時明白兒子和孫子早就知道龔月怡死了。
龔月怡死了,兒子沒告訴他,他心裏有點不痛快之外,一點也沒有責怪兒子的意思。
他是商人,隻管公司的運營狀況,就是龔治琛死了他也不痛不癢,他的公司一直是堂哥庇護着,從來沒沾過龔治琛這個國務卿的光。
另一邊。
總統府後面的生活區,二樓主卧室裏,柏念慈盤腿坐在沙發上,旁邊放着翻開的書,腿上放着筆記本,茶幾上放着筆記本電腦,嘴裏叼着筆,時而翻看着腿上的書本,時而又在電腦鍵盤上敲幾下,一心多用忙的不可開交。
蘇斐然接完電話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他走到沙發邊,拿起翻開的書合上,給自己騰出坐的空間。
雙手正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敲着的柏念慈,察覺到身邊的位置下沉,偏頭見蘇斐然坐在自己身邊,眨了眨眼眸,問道:“你接完電話了?”
由于她嘴裏叼着筆,柏念慈吐字不清晰,蘇斐然沒有聽懂她說的是什麽,但大概能猜到她話裏的意思,輕輕嗯了一聲後,伸手拿走她嘴裏叼着的筆。
“你哪裏養成的壞習慣,叼着筆說話。”蘇斐然皺眉将她的筆連同之前的書一起放茶幾上。
一時不察,被他拿走了自己嘴裏叼着的筆,柏念慈還沒說什麽,聽到他後面的話,反駁說:“叼着筆說話很正常,怎麽到你這裏成了壞習慣。”
她叼着筆是方便記錄,哪裏是什麽壞習慣了,柏念慈憤憤的看着蘇斐然,想起自己放在旁邊的書,伸手推他。“你起來,坐到我的書了。”
“你的書我放茶幾上了。”蘇斐然沒好氣的提醒她。
經他提醒,柏念慈看向茶幾,果然看到自己的書整齊的放在茶幾上,被蘇斐然拿走的筆放在書上面。
她伸手去拿筆,卻被蘇斐然握住了手,她蹙眉看着蘇斐然。“你做什麽?”
“有話跟你說。”蘇斐然回答,看着她的目光裏閃耀着璀璨光芒。
對上他如夜空中星子般閃耀的雙眸,柏念慈感覺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誰說隻有女人才會蠱惑人心,男人一樣能。
瞬間回神,柏念慈連忙撇開臉,裝出一副很忙碌的樣子說:“我的作業還沒做完,你有什麽話可以等我做完作業再說。”
怕自己被他蠱惑,從而什麽都聽他的,柏念慈很沒骨氣的選擇逃避。
“你在我的辦公室裏做了一下午的作業,還沒做完?”蘇斐然很明顯的表示不信,他哪會看不出她再逃避,怎麽可能讓她如願。
“沒做完。”柏念慈斬釘截鐵的回答,以作業沒做完爲借口,是她面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當然要一條路走到黑。
實際上,她今天第一天上課,教授根本沒規定作業。
“沒做完也先放一放,等我把話說完你再做。”蘇斐然沒拆穿她的謊言,還順着她的話說,是他對她的縱容。
她是章念汐的時候他沒來得及寵她,愛護她,如今她成了柏念慈,他想把沒來得及給她的都補上。
“不能等我做完了作業你再說嗎?”柏念慈還想垂死掙紮一番,見蘇斐然搖頭,還拿順手走她腿上放着的筆記本,她連忙抓住筆記本的另一邊。“你要說話就說話,拿我的筆記本做什麽?”
“方便說話。”話落,蘇斐然微微使力,以巧力迫使柏念慈放開手,然後将筆記本放茶幾上。
“我的筆記本又不會擋着你說話。”柏念慈小聲的抱怨,并在心裏罵了他怪癖真多。
“筆記本是不會擋着我說話,但會擋着我抱你。”蘇斐然意有所指的說道,在柏念慈還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時,雙手托起她嬌小的身子,放在自己腿上坐着,他雙手穩穩地扶着她纖細的腰身。
他的速度太快,等柏念慈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坐在他腿上,連忙伸出手推着他,抗議道:“喂喂喂,你要說話就說話,這是做什麽?”
他要說話,好好說就是,抱她坐在他腿上是什麽意思?
“抱着你方便說話。”蘇斐然含笑看着她開始泛紅的小臉,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使力,讓她更加的貼近自己懷中。
拿走她的筆記本是爲了方便說話,現在抱她坐在他腿上也是爲了方便說話,他哪裏來這麽多的古怪嗜好?柏念慈懷疑他是故意的。
他說有話跟她說,可能隻是逗她的借口,實際上他根本沒有話要跟她說,不然他怎麽總是在顧左右而言他,沒有一句話是說在正題上。
這個念頭一起,柏念慈越想越覺得自己猜的沒錯,雙手抓住蘇斐然身上的居家服。“你其實根本沒有話跟我說,隻是在逗我的是吧?”
她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蘇斐然皺眉,下巴擱在肩膀上,溫聲說:“念慈,你太敏感了。”
“真的是我太敏感嗎?”柏念慈輕聲問,垂頭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
“是。”蘇斐然認真的點頭,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騰出的另一隻手握住她的雙手,直接切入主題。“剛剛的電話是城堡裏打來的,讓我今晚回去,說是老夫人生病了。”
“老夫人生病了。”柏念慈詫異極了,真不能怪她這麽詫異,老夫人在她的印象裏是一個非常強勢,又很硬朗的老婦人。
這樣的人居然也有生病的時候,真的很神奇。
與蘇瑞傑婚後的時間裏,她對老夫人的了解隻有一句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唯一能改變她決定的人隻有蘇瑞傑。
她一直想不明白,明明蘇斐然才是她名正言順的孫子,蘇瑞傑是後來回蘇家的,且身份很不光彩,老夫人不喜歡蘇斐然,偏偏喜歡蘇瑞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