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說過了的呀。”柏念慈不承認自己是擅自決定換了專業,她隻承認沒有和崔永姿商量,因爲之前說過,不算是擅自決定。
崔永姿撇了撇唇說:“你之前是說過,我還勸過你,我以爲你已經打消了換專業的念頭。”
看出柏念慈是在和永姿周旋,崔永益沉聲說:“永姿,别胡鬧了,吃飯。”
“哥哥你爲什麽兇我啊?我又沒有胡鬧。”崔永姿沒有看出柏念慈的勉強,被哥哥訓了,她很不服氣。
“你這樣還叫沒有胡鬧,什麽樣才叫胡鬧。”崔永益沉下臉,語氣也十分嚴厲。
“永益,你少說兩句,你妹妹剛從醫院回來,你讓着她點不行嗎。”龔倩看不下去了,兒子明顯是在幫柏念慈,這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以前兒子都是幫女兒欺負柏念慈,現在反過來,兒子幫柏念慈欺負她的女兒,她肯定不答應。
“我讓着她可以,因爲我是她的親哥哥,她是我的妹妹,讓着她,寵着她都是應該,若因此将她縱的無法無天,往後她在外面若是行差踏錯,可沒有人會讓着她。”崔永益也是個疼愛妹妹的人,但他還沒到母親那樣毫無底線的地步。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龔倩覺得崔永益沒有給自己留面子,放下碗筷質問他。“我不過是叫你讓着你妹妹一下,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柏念慈低頭吃飯,人家一家人說話,她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挑起母子争執的崔永姿,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引起了怎樣的事端,見柏念慈低頭吃飯,她又開口問道:“柏姐姐,你換到什麽專業去了?”
此話一出,龔倩和崔永益同時看向柏念慈。
坐在餐桌對面的三人,六隻眼睛都看着自己,柏念慈一口菜剛放嘴裏,咬着筷子頓了頓,眨眨水汪汪的眼睛,松開筷子細嚼慢咽。
餐桌對面坐着的三人正等她給答案,她卻慢條斯理的細嚼慢咽,三人臉上同時滑下幾道黑線。
咽下口中的菜,柏念慈回答說:“醫學院。”
“醫學院。”崔永姿第一個怪叫起來。“醫學院和我們外語系離的那麽遠,你怎麽就換到醫學院去了?”
她以爲,柏姐姐即使換了專業,也是換去與外語系相近的專業,比如中文系,結果柏姐姐換去了和外語系完全不沾邊的醫學院。若真想把外語系和醫學院拉近一些的話,隻有那二十六個字英文字母了,醫學上的某些病症和藥品是用二十六個英文字母縮寫而來。
柏念慈從外語系換到醫學院,龔倩和崔永益也很意外,隻不過沒有如崔永姿那樣表露出來。
“我想學醫。”柏念慈随便找了個借口搪塞崔永姿。
崔永姿說:“學醫有什麽好,天天和手術刀病人打交道,醫好了病人家說那是你的職責,醫不好人家說你是庸醫,遇到傳染病還有被傳染的風險。再碰到不講理的病人和家屬,被病人家屬罵算是輕的,若是遇到脾氣不好的病人家屬,還有可能出手打你,你膽子那麽小,拿着手術刀心裏不怕的。”
聽完崔永姿的話,柏念慈真想給崔永姿豎起大拇指,說的真是太貼切現實了,不過,後面那句說她膽子小,拿着手術刀心裏害怕,她不認可,因爲那是以前的柏念慈。
“永姿。”崔永益皺眉看着崔永姿,說道:“吃你的飯。”
“我在勸柏姐姐放棄學醫,哥哥你什麽意思?”崔永姿偏頭瞪着自己哥哥,總是喊她吃飯,想堵她的嘴,什麽意思嘛?
“沒什麽意思,吃飯。”說完,崔永益不再看崔永姿,自顧自的吃着。
“我不吃。”賭氣的把筷子放在餐桌上,崔永姿挑釁地瞪着低頭吃飯的哥哥。
“永益……”龔倩開口準備幫女兒訓斥兒子一番,卻被他截斷。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利落的将碗筷放在餐桌上,崔永益起身推開椅子,頭也不回的走出飯廳,背影挺的筆直。
留下龔倩母女倆面面相視,柏念慈低頭猛吃,三兩下吃完自己碗裏的飯菜,也說了聲“我吃飽了,你們慢用。”說完起身就走,速度快的龔倩母女倆來不及阻止。
出了飯廳,柏念慈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緩步朝樓梯走去。
“就知道你很快會出來。”樓梯口,崔永益面帶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一隻腳剛邁上樓梯台階的柏念慈。
“你……”後面的話柏念慈沒問出口,因爲她覺得自己這麽問很白癡,崔永益說就知道她很快會出來,他站在樓梯口很明顯是在等她。
“我在等你。”崔永姿主動回答,他知道她想問什麽,隻是不知道她爲何突然不問了。
柏念慈沒說話,一雙水眸直直看着他,大概能猜到他等她是爲了什麽。
靜默幾秒後,崔永益問:“念慈,我們談談好嗎?”
“談什麽?”柏念慈明知故問。
“談你和閣下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又是什麽時候結的……”婚字崔永益沒能說出口,因爲他的嘴被柏念慈捂住了。
成功阻斷崔永益的話,柏念慈想收回手,卻被崔永益握住手腕不放,她又試了幾次還是沒能收回自己的手,蹙眉吐出兩字。“放開。”
“不放。”崔永益回答的十分幹脆,深邃的雙眸緊緊鎖着柏念慈的眼睛,又說了一次。“我們談談,地點你定。”
崔永益想與她談,她卻不想與崔永益談,自己和蘇斐然的事是她與蘇斐然兩個人的事,跟崔永益無關,且崔永益也不是她的誰,她沒有義務向他解釋什麽?若真要說解釋,她隻會與崔老先生和崔淩寒解釋,隻因崔老先生是把原柏念慈從福利院領出來,并帶回崔家照顧的人,崔淩寒則是真心實意的關心原柏念慈。
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向兩人報備一下自己已經結婚的事實。
雖說崔永益以往欺負的人是原柏念慈,不是她,但在她眼裏,崔永益與陌生人無異。
“我沒什麽和你談的。”柏念慈索性直說。
崔永益的心揪痛了一下,改口說:“好吧,我換個說法,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柏念慈面無表情的看着崔永益。
“是,你是沒有義務回答我的問題,但是……”握住柏念慈手腕的大手微微使力,同時也控制着力道,确保她不會輕易掙脫的同時也保證不會傷到她。崔永益繼續說:“念慈,我喜歡你是我的自由,你不喜歡我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能否認我對你的關心,也不能阻止我繼續喜歡你。”
呵呵,真沒看出來他還這麽執着,柏念慈撇了撇唇,懶得再與他廢話,喊了聲雷霆,不到一分鍾雷霆從樓梯上走下來。仰起頭,柏念慈挑釁的看着崔永益,眼神中帶着得意,他以爲說不放開她,她就沒辦法了,笑話,她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念慈你真是……”後面的話崔永益沒說出來,臉上露出苦澀的笑,輕輕松開柏念慈的手。
一得到自由,柏念慈半句話不多說,邁開步伐徑自朝樓上走去。
雷霆剛要跟上,一條手臂橫空過來擋住了他的去路,忍住出手掰斷擋着自己的手臂,瞥他一眼。
“雷霆你看看,就她這樣的怪脾氣,閣下竟然受得了,你說氣人不。”無視雷霆的表情,崔永益對雷霆發起牢騷來。
雷霆沒接話,崔永益也沒指望他接話,橫擋住雷霆的手臂改成拉着雷霆的手臂說:“心裏難受,走,你陪我去喝一杯。”
“不去。”雷霆掙脫開崔永益的手,轉身上樓。
“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崔永益沖着雷霆的背影說道。
雷霆腳步都沒停一下,崔永益無奈的擺了擺手,轉身下樓,雷霆不跟他去喝酒,他自己去也是一樣,到了酒吧裏多的是人陪他喝酒。
隔天早上。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床上被子裏伸出一條白皙的手臂,準确地抓住床頭櫃上的手機,睜開朦胧的雙眼,覺得刺眼又閉上。手機鈴聲還在持續的響着,她很快又睜開一條縫看手機,見是有電話進來,沒有看清楚是誰打來的電話,纖細的手指劃過接通電話。
手機拿到耳邊,柏念慈輕輕的喂了一聲,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聽着,實在是太困了,電話裏的人具體說了什麽她也沒聽清,很快又睡着。
再醒來,柏念慈第一反應是抓過手機看時間,七點半,離上課隻有半個小時,完了,完了,她要遲到了。
柏念慈從床上跳下來,以最快的速度沖擊浴室梳洗,幾分鍾後沖出來,頭發都來不及梳,換上外出服拎着書包便出門,第一天上的第一節課,她就遲到,肯定會給教授留下不好的印象。
都怪她昨晚上看資料看的太晚,睡過了頭,早上又……早上又怎麽來着,她忽然想不起來了,柏念慈邊走邊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一心二用的結果是,下樓時幾次差點扭到腳,剛下樓還碰到準備上樓的龔倩和崔永姿。
“念慈,你這麽急要去哪兒?”龔倩問道,看到柏念慈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時,愣了一下,随即皺起眉頭。
“柏姐姐,你還在家裏啊,今天早上沒有課嗎?”崔永姿也問道。
“有,我正要趕去學校。”回答完,柏念慈覺得拎着書包走的太慢,幹脆抱着書包越過兩人朝門口跑去。
“念慈,你慢點跑。”龔倩在他背後提醒她。
柏念慈已經推開門跑出去,沒有聽到龔倩的聲音。
崔永姿忽然想起什麽,抓住龔倩的手說:“媽媽,你讓管家給柏姐姐安排車子送她去學校,她自己坐車去肯定會遲到。”
“人家當事人都不着急了,你着急什麽。”白了崔永益一眼,龔倩扶着她朝樓上走去,不經意擡頭看到兒子崔永益正下樓,微笑着說:“永益,你……”
話還沒說完,龔倩隻感覺一陣風刮過,目瞪口呆的看着兒子匆匆下樓背影,心中是有一個想法,兒子聽到了自己和女兒說的話。
崔永益追出大門沒有看到柏念慈,隻看到一輛車子絕塵而去,問了警衛才知道,那輛車是來接柏念慈的,不用猜,那輛車裏的人肯定是蘇斐然。
事實證明,崔永益猜對了。
行駛的車裏,柏念慈雙手抱着書包,驚訝的看着蘇斐然。“你怎麽來了?”
她因爲太着急,忘了崔家有車子送自己去學校,即使沒有車子,雷霆也可以開車送她,隻顧着悶頭往外跑,跑出門大門才想起來,正準備往回跑時,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聲音還很熟悉,轉頭就看到雷鈞站在黑色的車子邊。
想都沒想,她跑到雷鈞面前,抓住雷鈞的手要求他送自己去學校。
雷鈞連忙抽回他的手,還朝車裏看了一眼,告訴她,他們就是來接她去學校的。
後座的車門打開,看到蘇斐然在車裏,她隻愣了幾秒,坐進車裏的同時催促雷鈞快點開車,她上課要遲到了。
看着她紅撲撲的小臉,蘇斐然俯身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個吻,大手順着她群魔亂舞的長發,入手的絲滑讓他愛不釋手。
“小臉這麽紅,頭發也沒梳理好,你這是剛從被窩裏爬起來的?”蘇斐然低沉醇厚的嗓音裏透着挪喻,她肯定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像隻沒睡醒的慵懶貓咪,眼睫下兩隻黑眼圈又像熊貓。
雷霆說,這小女人昨晚房間裏的燈亮了很久。
聽出他語氣裏的取笑意味,柏念慈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齒的回答。“雖然不是你的說剛從被窩裏爬出來,但也差不多。”
雖然不是,但也差不多,這是什麽回答?蘇斐然含笑看着紅撲撲的小臉,很像熟透了任人采摘的蘋果,真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