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到了晚餐時間,她還在忘我的看資料,一點感覺都沒有。
敲門聲響起,柏念慈聽到了,不想去開門幹脆裝沒聽到,可門外的人十分執着,又連續敲了幾次,她這才不得不起身,手不小心碰将一個盒子碰到地上,她彎腰撿起。
感覺這個盒子有點眼熟,柏念慈端詳着手上的盒子。
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還是沒想起這個盒子是哪兒來的,敲門聲又響起,她隻好将盒子放在書桌上,先去開門,打開門見是崔永益,愣了一下。
“找我有什麽事嗎?”柏念慈問,想起之前她和蘇斐然視頻被崔永益撞見,心裏多少有點不自在。
“你在做什麽?怎麽才來開門。”崔永益不答反問。
他敲了那麽多聲門她都沒應,擔心她出意外,他差點就要去問管家拿備用鑰匙來開門了。
“在網上查資料。”不想說的更多,柏念慈又問了一次。“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看出她不想與自己多說,崔永益知道她是爲了避嫌,隻覺得滿嘴苦澀,心裏特不是滋味兒,突然得知她和蘇斐然結了婚,他憤怒,他不甘,他絕望……她以爲他會傷害她,蘇斐然也這麽以爲,用崔氏威脅他,事實上他們都想多了,他不會傷害她,因爲舍不得。
過去是他不懂得表達自己對她的感情,還用錯了方法引起她的注意,被蘇斐然捷足先登,橫刀奪愛,他認輸了。
他不是輸不起的人,隻是還需要些時間,崔永益一雙深邃的眼眸注視着柏念慈。“晚飯做好了,我順道來喊你下樓吃晚飯。”
“好的,我馬上下樓。”柏念慈本就被他看的很不自在,希望他趕緊說完事好離開,結果他隻是來喊她下樓吃晚飯的,頓時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崔永益點了點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站在原地注視着她。
“你不先下樓?”柏念慈關門的手停住。
“我等你一起下樓。”崔永益回答的理所當然。
柏念慈撇了撇唇,人家都這樣說了,她還能說什麽,隻好關上門跟他一道下樓吃晚餐。
崔永益很有紳士風度,讓柏念慈走在前面,他隻落後柏念慈半步的距離,柏念慈垂下着頭走路,沒有注意到崔永益貼心的行爲。
一前一後走進飯廳,看到坐在餐桌邊的人時,柏念慈愣住,崔永姿,她不該是在醫院裏嗎?怎麽回來了?
崔永益走在柏念慈身後,見她愣住,出聲問:“怎麽停下了?”
問完他才發現柏念慈的目光落在,坐在餐桌邊的永姿身上,心情有點微妙,永姿回來念慈不知道,他卻知道,媽媽和小堂叔說完話後,親自開車去醫院把永姿接回來的。
柏念慈沒有回答,坐在餐桌邊的人轉頭看過來,笑着朝柏念慈招手。“柏姐姐,你愣在門口做什麽,快進來呀。”
“好。”意識到自己大驚小怪了,柏念慈應了一聲,忽略崔永益的問題,邁步走到崔永姿對面坐下。
剛坐下,柏念慈還沒開口問崔永姿怎麽回來了,崔永姿先指控她說:“柏姐姐,我昨天進醫院了,今天你都沒來醫院看看我。”
她在醫院裏無聊的時候就想,柏姐姐知道她住院了肯定會來醫院看她,想着她什麽時候來,還擔心她找不到她所在的病房,可等了又等,媽媽都來接她回家了,柏姐姐也沒來。
爸爸将她和媽媽送回家後去了公司,爺爺還在公司裏,也沒去醫院裏看她,大爺爺也沒去醫院裏看她,崔永姿覺得大家都不再重視她了。媽媽給斐然哥哥打了無數次電話,她也打過好幾次電話去總統府秘書處,斐然哥哥都沒回,快失寵的危機感讓她心裏很慌,抓住柏念慈就想刷存在感。
柏念慈尴尬的笑了笑,說道:“哦,永姿,你知道的啊,今天是咱們學校開學,我實在是太忙了,才沒騰出時間去醫院看你,抱歉啊!”
她今天可不是一般的忙,先是被蘇瑞傑的人迷暈帶出學校,還好她機智,在車裏連騙帶威脅的說服蘇瑞傑送她回學校。後又被龔月苎纏住,還拉着她摔倒傷了手心,蘇斐然也來摻一腳,親自到學校門口接她去總統府吃午餐。午餐後雷鈞來禀報說龔月怡死了,蘇斐然問她想不想去确認一下,她想都沒想點頭,然後蘇斐然帶着她去殡儀館。下午放學的時候蘇瑞傑又出現,還帶着一套玉石做的首飾,硬是要送給她,她不收,他還不走了,最後是崔淩寒出現解救了她。
确定死的人是龔月怡,她的心很低落,按理說自己的仇人死了,她該高興,但她高興不起來,因爲龔月怡的死是一場陰謀,他們想利用龔月怡的死來換龔治琛出來。龔月怡是死不足惜,生前利用她,利用的那麽徹底,最後設計車禍謀殺了她的爸媽,她的車禍不是龔月怡所爲,但卻是龔月怡抓着她的手,揮掉了她的氧氣管害她斃命。
龔月怡害死她的爸媽,又親手殺死了她,手裏捏着三條人命還活的心安理得,肯定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謀殺而死,她很想知道龔月怡死的時候不知道心裏怎麽想?
可惜,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除非龔月怡與她一樣,靈魂得到重生。
一隻大手在自己面前晃動,柏念慈眨了眨眼睛,看着那隻大手,然後順着手看向手的主人,是崔永益。
他英俊的臉上滿是擔憂,再看崔永姿,一臉疑惑。
“柏姐姐,你在想什麽啊?臉色這麽奇怪,我喊了你好多聲你都沒有理會我。”崔永姿疑惑的問道。
“你臉色那麽差,剛剛是不是想到什麽不好的事?”崔永益也擔憂的問。
本想回答沒有,柏念慈轉念一想,自己的臉色已經明明白白出賣了她,再回答沒事,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于是幹脆點頭承認,但不說是什麽不好的事。
“永姿,你的傷還好吧?”柏念慈轉移話題。
她如此明晃晃的轉移話題,定是不想說她想到什麽不好的事,崔永益看着她的目光裏帶着心疼和憐惜,如她所願的沒有再追問。
“不好,我一點也不好。”崔永姿耷拉下臉,神色有點落寞,身體前傾湊到餐桌中央,指着自己額頭對柏念慈說:“柏姐姐你看看,我傷到額頭,要是留下疤痕的話我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見成功專業了崔永姿的注意力,柏念慈暗暗松了口氣,起身仔細看着崔永姿額頭上的傷,還沒開口。
龔倩走了進來正好聽到女兒的話,安慰她說:“醫生說了你的額頭不會留下疤痕,别多想。”
将手裏端着熱果汁放餐桌上,龔倩在崔永姿身邊坐下。
“媽媽,醫生說什麽你就信什麽,萬一醫生是安慰我才說我的額頭不會留下疤痕的呢?”崔永姿問道。
“你和醫生非親非故,人家沒事安慰你做什麽?”崔永益接話,見妹妹轉過頭來瞪自己,他又補上一句。“再說了,醫生說話一般都是說最壞的結果,說你的額頭不會留下疤痕就肯定不會留下疤痕。你要實在是不放心,等小堂叔回來,讓他給你看看額頭上的傷,你不信醫生的話,小堂叔的話總該信吧。”
小堂叔的醫術大家都很清楚。
崔永姿回頭看着龔倩,見媽媽對她點頭,她又看向柏念慈。
柏念慈說:“是啊,永姿,你真不用擔心你額頭上的傷,就算留下疤痕也沒關系,現在的除疤技術那麽牛,輕輕松松就能給你把疤痕去掉。”
“真的嗎?”崔永姿雙眼發亮,她過去是聽同學說過去除疤痕的事,但那時候她覺得自己用不上,沒有在意。
“真的。”柏念慈點頭,跟着又說道:“就算去不掉也沒關系,你傷在額頭上,頭發就能給你遮住了。”
這是最壞的結果,她是醫學院畢業,也清楚目前的除疤水平,但總有意外不是,她不想給崔永姿太大的希望,免得崔永姿除疤失敗後失望更大。
“後面這句話你可以不說的。”崔永姿白了柏念慈一眼,覺得她是在打趣自己。
“好吧,我收回。”柏念慈從善如流。
傭人開始上菜,龔倩起身指揮傭人如何擺放,崔永益看着柏念慈和崔永姿聊天,心情很失落,他從來不知道,她也可以這樣與人聊天。
飯菜上齊後,傭人們退出飯廳,龔倩宣布可以開飯了,柏念慈問起崔老先生和崔淩寒怎麽沒有下樓來用餐,龔倩還沒回答,崔永益告訴她,崔老先生和崔淩寒有事出去了,具體去了哪兒,他們也不知道。
柏念慈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沒再繼續問,隻是有點好奇老先生和崔淩寒到底去了哪兒,還沒讓龔倩這一家子知道。
幾人開始用餐,都沒有再說話。
龔倩時不時的給崔永姿夾菜,偶爾又看看自己兒子和柏念慈,不知道爲什麽,她覺得自己兒子對柏念慈的态度在轉變,柏念慈對她兒子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轉變。
她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決定等晚上丈夫回家和丈夫分析分析到底是怎麽回事,反正她是堅決不贊成兒子與柏念慈在一起的。
“柏姐姐,你之前說要換專業,還沒換吧?”崔永姿忽然問道,雙眼直直的看着柏念慈,等着她回答。
“換了。”柏念慈淡淡的給出答案。
換了,龔倩詫異的停下動作看着柏念慈,柏念慈說要換專業的時候,她以爲柏念慈隻是說說而已,竟然還真的換了。
念慈要換專業,這事兒他完全不知道,崔永益也停下吃飯的動作看着柏念慈,她說換了,顯然是已經換成。今天開學第一天,她去學校就是爲了換專業,早上是小堂叔送她去的學校,下午也是小堂叔接她回來,小堂叔肯定知道此事。
“換了。”三人中,反應最大的人是崔永姿,若不是她剛剛出院,她肯定驚的站起來。“你咋的這麽快就換了呢,都沒和我商量一下,你怎麽可以這樣不在乎我的感受。”
“啊!”面對崔永姿的指控,柏念慈不知道怎麽接。
“換專業是念慈自己的事,她自己決定就好了,關你什麽事?爲什麽要和你商量。”崔永益開口幫柏念慈說話,心裏卻在想着,永姿今天沒有學校,知道念慈換專業的事,說明念慈早就在家裏說過自己要換專業。
大爺爺肯定也知道此事,全家人都知道,隻有他不知道,這感覺該死的不舒服。
崔永姿反駁說:“我和柏姐姐是最好的朋友,還是同班同學,她換了專業我們就不再是同學,怎麽不關我的事了,她沒有和我商量就自己決定換了專業是不尊重我。”
崔永姿能說的這麽理直氣壯,是因爲她是真心把柏念慈當最好的朋友。
“沒那麽嚴重,我們還是在一所學校啊。”柏念慈開口提醒崔永姿。
“我們是在一所學校,但不再是同班同學,很嚴重。”駁斥玩柏念慈的話,崔永姿一臉受傷的表情質問她。“柏姐姐,你是不是沒有把我當最好的朋友?”
她覺得,最好的朋友之間應該沒有秘密,雖然柏念慈換專業的事不是秘密,但柏念慈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換了專業,讓她很難過。
覺得柏念慈沒有重視她這個朋友。
愣了一下,柏念慈說道:“怎麽會,你知道我性格内向,又膽小怕事,沒有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說的是唯一,而不是最好的,隻因她是章念汐時吃了龔月怡的大虧,如今重生,她還是會怕重蹈覆轍,不敢再如過去那般毫無保留的付出,和全心全意的信任。
不僅僅是對崔永姿如此,對蘇斐然她亦如此。
龔月怡和蘇瑞傑給她的教訓,她永世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