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隐隐作痛,令她直皺眉。
“媽……媽媽……”崔永姿喊了一聲,成功引起龔倩的注意力。
“醒了啊!”龔倩驚喜的握住崔永姿的手,看着女兒額頭上裹着的紗布,隐隐溢出血迹心疼的不得了,手機随手放在病床上,回頭喊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崔淩竣。“老公,女兒醒了,你快把要給她喝的溫水拿過來。”
說完見崔永姿掙紮着想坐起來,連忙伸手扶崔永姿起來,又抓起枕頭放在她背後,讓她靠着,才又坐回原位。
“來了。”崔淩竣應一聲,放下報紙起身去倒了杯水端到病床邊給龔倩,雙眼看着崔永姿。
龔倩接過水杯,崔永姿喊了崔淩竣一聲。“爸爸。”
“哎。”崔淩竣微笑着應了聲,跟着問她。“你身體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我……”崔永姿剛說出一個字,就被龔倩打斷。“别急着回答你爸爸的問題,先把水喝了。”
“好。”乖巧的接過媽媽手上的水杯,崔永姿低頭慢慢地喝着水。
趁着女兒喝水的空當,龔倩看向身邊的丈夫,抱怨說:“老公你也是,女兒剛醒來,水都沒喝一口你就問東問西的,她磕傷了額頭,頭還痛着,喉嚨也很不舒服,哪裏能回答你的問題。”
“我哪有問東問西,我是擔心她才……”看到妻子一副就是你的錯的表情,崔淩竣果斷住嘴,改口說:“淩寒說了她額頭上的傷看起來嚴重,其實隻是皮外傷,沒傷到頭,上午又給她做了全身檢查,她身體也沒事,根本不用住院,回家休養幾天就好了。”
“淩寒是醫生,醫生說話都很客觀,不能全信你不知道嗎?”龔倩反駁說:“咱們女兒傷的是頭,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其他隐藏的并發症,回家休養怎麽可以,必須再住兩天院觀察觀察。”
“行行行,你要女兒住院觀察就住院觀察,我沒意見。”崔淩竣妥協的說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我要女兒住院觀察就住院觀察?”龔倩不依不饒,不自覺的提高了些聲音。“崔淩竣,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獨斷專行嗎?女兒受傷我擔驚受怕,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我擔心我的女兒我有錯,你竟然這樣說我,你不覺得你太過分嗎?”
“我沒有說你獨斷專行,也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崔淩竣連忙解釋,見龔倩還是一副生氣的模樣,連忙坐到她身邊,小聲的哄她。
龔倩當然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且獨斷專行四個字還是她先說出來的,可她心裏不快,不想這麽容易放過崔淩竣,身體朝前面挪了挪,不肯與崔淩竣靠的太近。
崔淩竣很是無奈,想哄妻子,女兒又在病床上坐着,有些話他可沒臉當着女兒面說。
這時,崔永姿喝完杯子裏的水,把水杯遞給龔倩。“媽媽。”
龔倩還沒伸手,崔淩竣先伸手接過水杯,微笑問崔永姿。“永姿,還要喝水嗎?”
崔永姿搖頭,崔淩竣把水杯放在床頭的矮櫃上。
“乖女兒,你頭還暈不暈?身上還有沒有哪兒舒服,告訴媽媽,媽媽去請醫生來再給你做一次檢查。”龔倩心疼的伸出手,輕撫崔永姿的臉。“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麽就傷的這麽早重?”
“媽媽,我沒事。”崔永姿安撫龔倩,看了崔淩竣一眼,目光又将整個病房環視得了一圈,她問龔倩。“媽媽,我睡之前你答應我會給斐然哥哥打電話,請他來看我,你打電話去總統府了沒有啊?”
龔倩想起自己打的幾個電話,總統府秘書處都接了,給她的答複是會向總統閣下禀報,至于總統閣下來不來看永姿,總統府秘書處的人也不敢随意給她承諾。
她也理解總統府秘書們的難處,畢竟,誰也左右不了總統閣下的想法,蘇斐然是她見過最深不可測的男人,他若不願意來醫院看永姿,沒有人逼迫的了他。也正是因爲這樣,她之前也不會賭上丈夫和兒子的前途,孤注一擲,放手一搏,最後什麽都沒撈到,反而還得罪了蘇斐然,讓柏念慈撿了個大便宜。
可憐她那個傻兒子,還以爲柏念慈是受害者,一心維護柏念慈,讓她氣也不是,罵也不是。
歎了口氣,龔倩颔首回答。“打過了。”
“斐然哥哥怎麽說?”猛然抓住自己媽媽的手臂,崔永姿急迫的問,看着龔倩的雙眼裏充滿了期待。
“他還沒有回複。”龔倩說的是實話,不過她也能猜到蘇斐然不會回複,看着女兒這樣,龔倩實在不忍心把真相告訴她。
她是真的很不忍心讓女兒失望,尤其她的頭還受傷了,她不想看着女兒傷心難過,奈何她能力有限,在蘇斐然面前也說不上一句話,不然就是求,她也要把蘇斐然求來醫院看女兒。
“還沒有回複啊!”崔永姿呐呐的重複着這句話,松開龔倩的手,心情瞬間跌入谷底。
龔倩看着女兒如此模樣,心情也變的十分惡劣,心底開始埋怨起蘇斐然來,就算之前她做那樣不入流的事,但也沒成功不是,好歹也是親戚,永姿受傷住院,來看永姿一下又不會少他一塊肉。
昨晚永姿出事的時候,她和丈夫都不在家裏,回家看到樓梯下有幹枯的血迹,她直覺發生了不好的事,和丈夫說了,丈夫還說她杞人憂天。她實在不放心,去永姿房間想問問女兒樓梯下的血迹是怎麽回事,永姿不在自己房間裏,她又去兒子永益房間,永益也不在自己房間。兒子和女兒都不在家裏,她越發的不安,給永姿打電話沒人接,打永益電話,響了很久永益才接電話,永益才告訴她永姿受傷昏迷,正在醫院裏搶救。
她聽了差點沒暈過去,緩緩了幾秒鍾趕忙叫着丈夫一起趕來醫院。
到了醫院,她抓着永益問永姿的情況,永益簡單的說了,她又問永姿是怎麽受傷,永益回答說永姿受傷磕破額頭,是從樓梯上摔下來所緻,還說永姿從樓梯摔下來是不小心。她對永益的話将信将疑,卻沒有再追問,比起永姿爲什麽從樓梯上摔下來,她更擔心的是女永姿傷的重不重,看到給永姿處理傷口的人是崔淩寒,她懸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淩寒說永姿傷的不重,額頭上的傷看起來嚴重,實則不嚴重,還說當時就可以回家,是她堅持讓永姿住院觀察兩天,并且做一次全身檢查。昏迷了一個晚上,到今天早上永姿才醒過來,淩寒沒來醫院,倒是給永姿安排了醫生,做完檢查永姿又犯困,醫生說是正常的叫她不用擔心,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永姿在臨睡前叮囑她,一定要給蘇斐然打電話,告訴蘇斐然她受傷了。
她知道永姿希望醒來時能看到蘇斐然,是她這個做媽媽的沒用,讓自己女兒失望了,因爲她沒有辦法讓蘇斐然來醫院看永姿。
女兒不說話,低着頭一副很難過的模樣,妻子也不說話,臉上神色時而憤慨,時而無奈,時而不甘,崔淩竣的心情也變得沉重。
想他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商場上多少人都要敬他三分,他卻還是會讓妻子和女兒不開心,女兒喜歡蘇斐然,沒有錯,妻子想盡辦法幫女兒達成心願,也沒有錯。妻子爲了幫女兒做了錯誤的事情,那也是情有可原,蘇斐然和永姿從小一起長大,就算沒有做夫妻的情分,至少還有親戚的情分在,永姿受傷來看一眼也是理所當然。
“倩倩。”起身摟住妻子的肩膀,别的不多說,崔淩竣看着崔永姿的眼睛許下承諾。“永姿,别難過了,爸爸向你保證,隻要是你的願望,爸爸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也會幫你實現願望。”
“爸爸。”崔永姿感動的望着自己父親。
“老公。”龔倩也感動的同時也擔憂,丈夫的能力她很清楚,無法與蘇斐然對抗。
崔淩竣給了龔倩一個你放心的眼神,然後看到崔永姿說:“你好好養傷,爸爸一定把你的斐然哥哥帶來看你。”
“謝謝爸爸。”喜悅來的太突然,崔永姿伸手抓住自己父親的手向過去一樣撒嬌。“爸爸,你對我最好了,我好愛你。”
“你隻愛爸爸,不愛媽媽了?”龔倩擺出一副吃醋的表情。
“我也愛媽媽。”說着崔永姿起身想撲進龔倩懷裏撒嬌,卻被龔倩伸手阻止。“别動,你額頭上有傷,不能随便亂動。”
“媽媽我好愛你。”崔永姿趁機表忠心。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乖乖躺下再休息一會兒,我和你爸爸已吃過午餐,你的午餐是家裏營養師搭配的,我們出去看看管家給你送來了沒有。”說完,龔倩扶着崔永姿躺下,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又叮囑了幾句,才拉着丈夫朝門口走去。
另一邊,一模一樣的三輛黑色轎車在公路上飛馳着,即使車身上沒有任何标識,一同行駛在公路上的其他車子還是紛紛爲三輛車讓道。
一模一樣的車子很多,但三輛車一起出行的卻很少見,同時也讓其他車子意識到,三輛車裏的人不好惹。
中間的車裏,蘇斐然握住柏念慈的手,入手的冰涼令他皺眉,微微使力将她嬌小的身子拉入懷中,在她掙紮時大手按住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口。
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柏念慈紊亂的心才稍稍地平靜些,無處宣洩的憤怒壓在她胸口,令她整個神經都是緊繃着的。
駕駛座上開車的人依然是雷鈞,坐在副駕駛座的人也依然是文宴,兩人是蘇斐然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是蘇斐然最信任的人,他們更是最有默契的搭檔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彼此才懂的眼神,文宴回頭看着車後座上相擁的兩人,歉疚的說:“閣下,因爲今天有一場葬禮,出席的人實在太多,您和夫人從前門進去太過引人注目,恐怕隻能委屈您和夫人走後門進去。”
他仔細的查過這場葬禮,找不到任何認爲的蛛絲馬迹,他也安排了足夠的人手保護閣下和夫人,但他還是不敢大意。陪着閣下一路走來的經驗告訴他,海面上越平靜,低下的暗礁越多,葬禮上人多嘴雜,混進幾個殺手也不是問題。
他們必須确保閣下和夫人安全進去,安全離開。
“我倒是無所謂,隻是……”柏念慈朝文宴笑了笑,擡頭望着蘇斐然,隻能看到他堅毅的下巴,歎息道:“我就說不讓你陪我來的,你偏偏要陪我一起來,看吧,這下隻能走後門。”
垂眸與她對視,蘇斐然淡漠的說:“走後門就走後門,沒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
他如何會聽不出,她抱怨的語氣裏,是對他安全的擔憂。
“其實……”眼珠轉了一圈,柏念慈心裏立馬來了主意。“雷鈞陪我進去就可以了,你和文宴在門口的車裏等我們,我保證,确認完死的人是龔月怡後,立刻出來,絕不在裏面多逗留一分鍾。”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發生這麽多少事。
早晨崔永姿請假,崔淩寒送她去學校,她在去醫學院報到的路上,被蘇瑞傑的人迷暈帶出學校,威脅蘇瑞傑把她送回學校。在醫學院辦完報到,又在去外語系的路上遇到龔月苎,還被龔月苎拉着摔倒,蘇斐然來學校門口接她,看到她的手受傷,不容她反駁的帶她回總統府用午餐。午餐剛吃完,文宴送來一些文件給蘇斐然處理,她隻好坐着等他,蘇斐然的文件還沒處理完,雷鈞進來禀報說,龔月怡被送到監獄的第二天,死了。
也就是在昨天,龔月怡在監獄裏死了,死因不明。
她聽到這個消息,半天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