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敲擊在地上的聲音清脆刺耳,來到總統辦公室門口,林妍下意識地理了理自己一頭飄逸的長發,又拿出口袋裏的小鏡子照。細細的柳葉眉,纖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眼影的顔色雖淡了點兒,裏面含的熒光剛好補上這一點不足,腮紅點的恰到好處,與口紅顔色十分搭配。
妝容沒問題,發型也沒問題,林妍又對小鏡子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然後将小鏡子放回口袋了。
擡手敲響總統辦公室的門。
聽到裏面傳來一聲進來,林妍推開門走進去,總統辦公室裏鋪着厚地毯,高跟鞋踩在地毯上也是寂靜無聲。
婀娜多姿的走到辦公桌邊站定,林妍看着辦公桌對面埋頭處理公文的男人,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幾拍。誰說認真的女人最好看,這句話用在男人身上也一樣,别的男人工作起來什麽樣她不知道,總統閣下工作起來,那是真真好看。
無論看他多少次,看他多久,她的心都會忍不住悸動,明知他是崔永姿男人,以後肯定會娶崔永姿,她還是像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成爲他秘書的這一年多裏,他隻要肯看她一眼,她能高興一整天,要是再對她說兩句話,一個禮拜的心情都很愉悅,若是那天能和他……
腦海裏出現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林妍的臉不由自主地泛起紅暈。
文宴作爲總統閣下的秘書長,工作性質很全面,閣下外出時他是随從,閣下處理公事時,他是助理,協助總統閣下處理公事。
正如此刻,他站在辦公桌旁,閣下看完手裏的文件,簽上名字後把文件遞給他,他負責歸位和遞上另一份文件,接過總統閣下遞來的文件,遞上新的文件,擡眸看到林妍看着總統閣下臉泛紅。
“林秘書。”文宴喊了林妍一聲。
沉浸在自我想象中不可自拔的林妍,沒有聽到文宴喊她,泛紅的臉越來越紅,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這女人盯着閣下,心裏在想什麽?文宴皺眉,剛想再喊林妍一聲,看到總統閣下擡眸看向林妍,他連忙伸手拉了林妍一下。“林秘書。”
“啊!”林妍猛地回神,看到總統閣下正看着自己,與自己剛剛想象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總統閣下看她的眼神。剛才她想象的是,總統閣下溫柔似水的看着自己,現實卻恰恰相反,總統閣下看她的眼神冷漠疏離,像看一件物品。
這個形容讓林妍的心抽痛了一下,更讓她無措的是自己在總統閣下面前的失态,臉爆紅,垂下眼眸不敢再直視總統閣下。
總統閣下不說話的樣子很攝人,林妍的心在顫抖,這回不是因爲悸動,而是害怕。
“閣……閣下……”牙齒突然打架,舌頭跟着打結,結結巴巴的喊出尊稱,林妍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不敢再說話。
蘇斐然沒說話,偏頭淡漠的看了文宴一眼,低下頭繼續看着文件。
閣下的意思是交給他處理,引得女秘書看着自己失神的人可是閣下,壞人卻要他來當,文宴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跟着又認命的歎了口氣。
“林秘書,你有什麽事嗎?”文宴明白閣下的意思是開除林妍,但林妍進來辦公室肯定是有事情要禀告,他決定先聽了林妍會禀報什麽,再開除也不遲。
“有的。”誤以爲文宴是幫自己解圍,林妍連忙點頭,看了埋頭看文件的男人一眼,強自鎮定的開口。“龔倩女士今天打了十幾通電話到秘書處,說永姿小姐發生了意外,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嘴裏一直喊着閣下的名字,她請閣下能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希望閣下去醫院看看永姿小姐。”
林妍說話時一直盯着坐在辦公桌對面的男人,以爲會看到男人擔憂的表情,結果男人卻是無動于衷,全神貫注的看着文件,仿佛沒聽到她說的話。
崔永姿發生了意外,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這個消息讓文宴驚了一下,更他驚訝的是閣下無動于衷的神色,于是文宴知道,閣下是不會去醫院看崔永姿的。姑且不說崔永姿是因爲什麽意外住進醫院,還昏迷不醒,單單是龔倩提出的要求就很不合理,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去醫院看崔永姿,閣下出行一次是那麽輕松的嗎?
本來閣下與崔永姿的謠言就是龔倩胡編亂造放出去的,現在崔永姿發生意外出院,還昏迷不醒,請閣下去醫院看崔永姿,媒體記者會怎麽寫?看到閣下出現在醫院的國民又會怎麽想?
說白了,龔倩這是在給閣下挖坑啊!
“除了這件事,還是有其他的事沒有?”文宴看着林妍的目光很冷,他知道林妍喜歡閣下,還被崔永姿收買,幾次把閣下的行蹤透露給崔永姿,害閣下被崔永姿纏的厭煩。
這個林妍的确不能再留在秘書處了。
“這件事還不夠重要嗎?”林妍愣愣的反問文宴,目光卻是看着辦公桌對面埋頭處理公事的男人。
爲什麽閣下的反應是這樣不痛不癢?爲什麽閣下沒有立刻起身趕去醫院?聽到崔永姿發生意外,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生死未蔔,閣下爲什麽還能這樣沉得住氣?難道閣下不喜歡崔永姿了?林妍大膽的猜着着,若閣下真的不喜歡崔永姿,是不是說明她的機會來了?
“這件事哪兒重要了?”文宴嘲諷的反問。
林妍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此時此刻她已經可以确定,閣下是真的不喜歡崔永姿了,她的機會來了。
“閣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林妍誠意十足的道歉,緊跟着解釋說:“是,是我太大驚小怪,耽誤了閣下的工作,我道歉,對不起閣下,請你原諒我這一次,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意的錯誤。龔倩女士打了十幾通電話到秘書處,我都沒來打擾閣下,進來禀報實在是因爲龔倩女士說,永姿小姐繼續昏迷不醒下去,怕是過不了今晚,我才……對不起閣下,是我做錯了,請閣下原諒我這一次,請閣下原諒我這一次。”
文宴的眉心跳了跳,他都聽的出來龔倩是故意這麽說,林妍卻信以爲真,來總統辦公室禀報……等等,以林妍的聰明不可能聽不出龔倩話裏的真假,卻還是進來打擾閣下,隻怕林妍别有用心。
看來總統閣下要開出林妍不是臨時起意,肯定早看出林妍對他有非分之想。
蘇斐然擡起頭看着林妍,淡漠的問:“龔倩女士跟你說,永姿過不了今晚?”
“是。”林妍點頭如搗蒜。“龔倩女士打電話來是這麽說的。”
蘇斐然又不說話了,身體靠向椅子後背,垂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時,辦公室的門又響起,文宴了蘇斐然一眼,應了聲進來,雷鈞匆匆走進來,看到林妍跟文宴都在辦公室中,僅僅是腳步頓了一下。
“閣下,柏小姐早上剛到學校,在通往醫學院的道路上被蘇瑞傑派的人迷暈帶走,雷霆開車追上去沒敢輕舉妄動,他……”
“你說什麽?”倏然站起身,蘇斐然看着雷鈞。“你說念慈怎麽了?”
話被截斷,還要面臨閣下的問題,雷鈞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最後他決定把話說完。“閣下,柏小姐在通往醫學院的道路上被蘇瑞傑派人迷暈帶走,雷霆……”
“我是問你念慈現在怎麽樣?”打斷雷鈞的話,蘇斐然合上文件,伸手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穿着,蘇瑞傑派人去念慈的學校把念慈迷暈了帶出學校,肯定有目的,他想讓蘇瑞傑交出念慈,定要付出代價。
文宴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蘇瑞傑也太大膽了,連總統夫人都敢迷暈了從學校了帶走,太目無法紀了。
念慈,念慈,爲何閣下提起柏念慈時說的不是柏小姐,而是親密的念慈兩個字,林妍瞪大眼睛看着正在穿外套的總統閣下。剛剛她說永姿小姐發生意外,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閣下沒有半點反應,雷鈞進來禀報說柏念慈被蘇瑞傑的人迷暈帶走,閣下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溫柔眼眸裏的并射出狠厲的光芒。
如此大區别的待遇,閣下心裏的人是誰一目了然。
閣下喜歡柏念慈,怎麽會這樣?若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邏輯,閣下喜歡的人也該是她,她雖沒有與閣下天天相處那麽誇張,起碼,她見閣下的時間比柏念慈多許多。
雷鈞回答說:“雷霆說,柏小姐已經回到學校,是蘇瑞傑親自送柏小姐回學校的,現在柏小姐正在她們學校的醫學院辦理就讀手續。”
“醫學院?”蘇斐然停下動作看着雷鈞,見雷鈞點頭,他反而明白了她去醫學院的目的,她不想花費力氣去讀書,從外語系轉去醫學院是最好的做法,因爲她就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
穿上外套,蘇斐然朝門口走去,雷鈞和文宴跟着蘇斐然一起離開。
看着三人離開的背影,林妍站在原地傻愣愣的,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學校門的一輛高級車中。
等待的這一年裏,他在心中早已想好如何處置那人,将那人碎屍萬段都是輕的,他要慢慢地折磨那人,不會輕易讓那人死。念汐是他名正言順娶進蘇家的妻子,是他的人,碰了念汐的人,他不會輕易放過,即使是他給了那人碰念汐的機會,他也不會放過那人。
手機鈴聲回旋在車中狹小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打斷了兩人的思緒,窦建國拿出手機接聽,一分鍾不到他結束通話,回頭看着蘇瑞傑。
“王爺,剛剛是夫人來的電話……”窦建國的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王爺的臉變了,還是硬着頭皮将話說完。“她問您現在在哪兒,還問您想到救龔治琛的辦法了沒有。”
“她還問了什麽?”蘇瑞傑冷笑着不答反問,他太了解自己的母親,打這個電話來不可能隻是問他在哪兒?想到救龔治琛的辦法沒有這麽簡單而已。
他還沒來得及禀報,王爺就知道夫人還問了話,王爺和夫人不愧是母子,這默契無人能及,窦建國在心中感慨。
“夫人還問您此刻是不是與柏小姐在一起?以及您與柏小姐的關系到什麽程度了?您說的話柏小姐會不會聽?夫人的意思是,如果您已經取得柏小姐的信任,能指使柏小姐爲您做事,可以說服柏小姐帶您去拜訪一下崔老先生,探探崔老先生的态度。”窦建國毫不保留的把夫人在電話裏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窦建國的話落下後,車廂裏是死一般的寂靜,然後蘇瑞傑笑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狂,還有失控的趨勢。
“王爺。”窦建國擔憂的喊了他一聲,雙眸複雜的看着狂笑不止的蘇瑞傑。
“王爺,您沒事?”負責開車的司機也是滿眼擔憂之色,柏小姐下車進學校後,王爺沒有吩咐走人,他不敢擅自将車子開走。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蘇瑞傑臉上帶着笑,語氣也透着輕快,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心裏有多痛。
打電話來問他想到救龔治琛的辦法沒有,他可以理解爲母親真執着,每天照三餐的詢問他,他在面前母親當面問,不在面前便是打電話都要問。有時候他真想問母親一句,自己和龔治琛在她心裏到底誰更重要,他現在被蘇斐然逼得快要舉步維艱了,母親還要來逼着他去做一件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
究竟是爲什麽?
母親到底把龔治琛看的有多重要?
能比他這個兒子的命和前途更重要嗎?
蘇瑞傑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了拳頭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如此反複做了幾次,他終于不再虐待自己。
“建國。”擡眸看着窦建國,蘇瑞傑漫不經心的問:“我母親不止一次越過我讓你去爲她辦事,你可曾發現過她與龔治琛有什麽聯系?”
窦建國的心猛地一跳,連忙否認說:“沒有,屬下從沒發現夫人與龔治琛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