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身邊響起詢問聲,語氣裏帶着關切。
這個聲音……曾經,她隻要聽到這個聲音就會很開心,如今,聽到這個聲音她隻覺得惡心,惡心的想吐。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蘇瑞傑喜歡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卻沒想到,他連派人去學校裏把她迷暈了帶出來的事都幹得出來。看來,她還是不夠了解蘇瑞傑這個人,費盡心思的将她綁架來,肯定也不會那麽容易放她回去,柏念慈目視前方,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蘇瑞傑,派人潛入學校迷暈學生,并把學生帶出學校是重罪,你知法犯法的事幹的不少,想來也是不在乎多這一樁。”偏頭看着蘇瑞傑,柏念慈含笑問:“我想采訪你一下,你仗着老夫人寵你幹了那麽多目無法紀的事,是真以爲蘇斐然不敢動你,還是覺得蘇斐然動不了你?”
蘇瑞傑震驚的看着柏念慈,駭然的目光像見了鬼。
她說他派人潛入學校将她迷暈帶出學校是重罪,還說他知法犯法的事兒幹的不少,他都沒多想,還以爲她隻是罵罵他。因爲她說的都對,他的确派人潛入學校迷暈她,并把她帶出了學校,她若不罵他,不生氣,他才會覺得奇怪,畢竟她隻是個十九歲的少女。
她含笑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沖她笑,卻在聽了她的話後,笑容僵在臉上,她含笑說的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駭人聽聞。
她是怎麽知道奶奶寵他?又是怎麽知道他幹了那麽多目無法紀的事,還有他與蘇斐然之間的明争暗鬥……一切的一切,她是怎麽知道的?
見蘇瑞傑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綠的,柏念慈在心中冷笑說,蘇瑞傑,這樣你就震驚了,更讓你震驚的話我還沒說呢。
壓住心裏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蘇瑞傑穩了穩心神,朝柏念慈一笑。
“念慈,你誤會我了,我從來沒有做過知法犯法的是事,也沒有仗着奶奶的寵愛幹些目無法紀的事。”否認了柏念慈的話,蘇瑞傑又解釋說:“我承認,派人把你從學校裏接出來,是用了不光明的辦法,可那是因爲我想見你,想的快要瘋了,我覺得我要是再見不到你,我真的可能瘋了。之前你一直呆在崔家,連大門都不肯出一次,我在崔家門口守了好幾天,想着你出門的時候看你一眼,以解相思之苦,結果你連門都不肯出。好不容易等到你開學,想着去崔家接你,到了崔家門口卻看到崔淩寒親自開車送你來學校,我隻好尾随他的車後,等你進了學校,這才……”
後面的話蘇瑞傑沒說,表情看起來像是難以啓齒,又像說了很難爲情。
柏念慈驚訝的看着蘇瑞傑,什麽叫睜眼說瞎話,今天她算是見識到,蘇瑞傑不僅睜眼說瞎話,還喜歡胡編亂造。前幾天她不止一次出門,他說她一次也沒出過大門,說他在崔家門口守了好幾天隻爲在她出門時看一眼,以解相思之苦。
說的有鼻子有眼,結果他隻有今天才去了崔家門口,不對,說不定今天他都沒去,隻是随便派了一個人去崔家等她出來。呸,這個不要臉不要皮的男人,滿嘴跑火車,沒有一句實話,明明是把她迷暈了帶出來,硬要扭曲事實的說是接她出來。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你真的那麽想見我?”問完,柏念慈連忙用手拍了拍自己胸口,努力忍住胃裏翻滾的不适感,盡量不吐面前這不要臉的男人一身。
不是她不敢吐在蘇瑞傑身上,而是不想浪費糧食。
“想,想的都快要瘋了。”蘇瑞傑一臉認真的點頭,看着柏念慈的雙眼裏溢滿情愫,伸手去握柏念慈的手,卻被她先一步避開,他沒有生氣,反而裝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念慈,我知道我派人潛入學校裏把你帶出來,用的方法不對,你要生我的氣,我認了,隻希望你不要生氣太久,因爲女孩子生氣太久對身體不好。”
現在又改口說是帶她出來,他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柏念慈心裏這樣想着,出口的話卻是再次确認。“你真的那麽想我?”
蘇瑞傑認真的點頭說:“想啊,我真的想你,想的快要瘋了,念慈,你已經問我兩次了,我向你保證,也可以發誓,無論你問我多少次,我的答應始終如一。我再說一次,我想你,想的快要瘋了,我感覺自己再見不到你,不與你說說話的話,我肯定要生病了,相思病。”
崔蘇瑞傑嘴上說着甜言蜜語,心裏卻在好笑,她終究隻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女,幾句甜言蜜語就能把她哄的暈頭轉向,然後任由他擺布。
看着柏念慈年輕充滿活力的臉龐,蘇瑞傑仿佛看到了幾年前的章念汐,他第一次接近章念汐的時候,章念汐也是柏念慈這個年紀,三兩下就被他哄騙住。現在柏念慈與當年的章念汐一樣,他隻要再下一點功夫,早晚讓柏念慈心甘情願的投入他的懷抱裏,雙手把章氏企業和章家的所有财産捧到他面前,請他笑納。
女人是容易感動的生物,隻要你抓住了她的心,她就會任由你擺布,對你言聽計從,像傀儡一樣爲你肝腦塗地。
蘇瑞傑心裏打的如意算盤,沉浸在即将勝利的喜悅中,忽然看到柏念慈起身撲向駕駛座,狠狠地推了司機一把,車子方向不穩直朝左邊撞去……
好在司機連忙回了方向,車子才沒有真的撞上左邊的綠化帶,柏念慈也彈回後座上。
“柏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有多危險?”副駕駛座上,一直沒有開口的窦建國回頭瞪着柏念慈,狠厲的目光像隻随時會撲上去咬死柏念慈的猛獸。
“有多危險?”柏念慈冷笑着反問,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她還敢天真的問有多危險,窦建國氣得臉都黑了。“柏小姐,車子在行駛中,你突然推司機的那一下,很肯能會害我們全車的人都受傷,若不是司機反應敏捷,你也會受傷你知道嗎?這不是好玩的,小學生都知道的事情,柏小姐不知道嗎?”
沒錯,柏念慈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在窦建國看來就是天真。
“玩。”臉上帶着玩味的笑意,柏念慈看着窦建國的目光冰冷陰狠,偏偏她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軟軟的聲音說:“我沒有玩,我是真的想讓全車的人團滅。”
團滅兩個字柏念慈說的很輕,加上她臉上甜甜的笑和軟軟的聲音,讓聽的人心思各異。
窦建國和司機聽了她這話,齊齊出了一身冷汗,後怕的。
蘇瑞傑沒有後怕,但也眯起了眼睛審視的看着柏念慈,少女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明媚中透着青春的活力,軟軟的聲音讓聽的人如沐春風。
他怎麽也不相信她口中說的團滅,是真的想和大家同歸于盡。
“念慈。”溫柔的喊了她一聲蘇瑞傑伸出手,這次很順利的抓住柏念慈的手臂。“别鬧了,你剛剛那樣的行爲很危險你知道嗎?”
“就是知道很危險,我才那麽做。”柏念慈用她軟軟的嗓音說着最殘忍的話,心裏卻半點沒有她說的那麽決絕。
那麽說,隻是吓唬窦建國,她對蘇瑞傑恨之入骨,爸媽和自己,及孩子的大仇未報,若就這樣和蘇瑞傑這個罪魁禍首同歸于盡,多劃不來,她才不幹。
她故意這麽做的?蘇瑞傑駭然的看着她,沉聲命令。“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再說多少遍都一樣。”突然變臉,柏念慈大力甩開蘇瑞傑抓住她手臂的手,冷冷的說:“蘇瑞傑,你該死你知道嗎?你利用了我一次還不夠,又想再利用我,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以前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才會上了你的當,現在,我不會再上你的當,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大家一起死,要麽送我回學校去。”
“念慈,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蘇瑞傑皺眉問,這次他不敢再抓着她了,因爲他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決絕,加上她之前就說了是真的想讓全車的人團滅。
他此刻沒有籌碼去賭柏念慈話裏的真假,他怕輸,更怕死,雖然他可以确定自己沒有利用過柏念慈,他承認自己想利用柏念慈,但還沒開始計劃。
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總統之位他還沒從蘇斐然手裏搶過來,母親剛回國,天天以淚洗面的求他想辦法救龔治琛,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不能死。
“廢話少說,是大家一起死還是送我回學校,你選一個。”柏念慈不再與蘇瑞傑虛與蛇委,浪費表情。
“念慈……”蘇瑞傑還想說什麽,柏念慈卻忽然冷笑一聲,表情也跟着陰狠起來,她笑着說:“記得第一次見瑞親王時,瑞親王跟我說,我長的很像你的妻子章念汐,還說你很愛你的妻子,很想念你的妻子,看來你是想去見章念汐了?”
她說的話明明沒有一個字帶威脅,整個車裏,無論是後座的蘇瑞傑還是前座的司機與窦建國,都感受到了濃郁的威脅。
“掉頭回學校。”蘇瑞傑沉聲命令,随即看向柏念慈,目光裏有沉痛,也有難過。“念慈,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不是受了你的威脅,實際上你威脅不了我,我隻是不想看你生我的氣,那樣我也會很難過。”
司機聽命的将車子掉頭往學校開去,柏念慈沒有理會蘇瑞傑說的話,隻當身邊有隻讨人厭的蒼蠅在嗡嗡叫。
窦建國第一次看到自家王爺如此低聲下氣的去讨好一個女人,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和不甘,柏念慈一個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小孤女,她憑什麽讓王爺放低姿态讨好她。就是當年拿下章國務卿的掌上明珠章念汐時,王爺也不曾如此沒有尊嚴過,讨好柏念慈就算了,她還不搭理王爺,傲慢的讓人想将她從車裏丢出去。
當然,窦建國想将柏念慈從車裏丢出也隻能是想想,事實上,他們安安穩穩的将人送回學校門口,規規矩矩的将書包還給她,眼睜睜地看着她走進學校大門。
“建國,你有沒有覺得柏念慈越來越像念汐?”蘇瑞傑突然問道,眸光看着走進學校的纖細背影,真是越看越像。
像章念汐,他沒有看出來,窦建國靜默幾秒後如實回答。“屬下沒有看出來。”
“可能是你與念汐接觸的時間太短,所以沒有覺得。”蘇瑞傑自我安慰,收回目光看了窦見過偶一眼,輕輕歎了口氣,忽然想到什麽他目光一沉,問道:“讓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嗎?”
“沒有。”窦建國搖頭,臉上有些不自然,他第一次查一個人查了一年多都沒有半點消息,真讓人沮喪。
其實,他也不明白王爺爲什麽要查那人,當初王爺讓他找那人時,他經過種種篩選,又把對方查的徹徹底底才找了那人。誰知,現在要查那人時才發現,那人幾年前就死了,也就是說,他找了一個死去幾年的人來替代王爺和章念汐……
他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自己當初看走了眼,費心費力找出來的人是個鬼,鬼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讓一個活生生的女人懷孕吧。唯一的解釋隻有,那人冒了别人的身份,能做到這麽滴水不漏,騙過他的人應該不多,可他卻偏偏找了一年多都沒把人找出來。
出乎意料,也太不符合邏輯。
“再多派些人手去查,一定要給我将那人找出來。”蘇瑞傑咬牙切齒的命令。
“是。”窦建國先應了一聲,随即勸蘇瑞傑。“王爺,我們一家派了足夠的人手去查了,屬下覺得現在是非常時期,不适合再加派人手。”
“你找了一年都找不到那人,不加派人手,你還要我再等一年?”即使蘇瑞傑的語氣冷得不能再冷,他也沒有将失望表現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