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呢?怎麽會沒有呢?崔永姿倏然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昏暗什麽也看不見,剛想爬起來去開燈,後頸上傳來劇痛,她動作一僵,閉上眼睛等待劇痛過去,腦海裏開始回憶自己是什麽時候撞到後頸?在哪兒撞到後頸?
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她腦海裏,她後頸上傳來的劇痛,根本不是自己撞到的,而是被人打的。
斐然哥哥離開飯廳後,媽媽按照之前計劃好的讓她給斐然哥哥送醒酒湯,她端着醒酒湯上樓,直接去大爺爺的書房。
按照之前媽媽告訴她的計劃,她和斐然哥哥在大爺爺的書房裏……之後媽媽去書房裏找她,看到她和斐然哥哥在一起。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她和斐然哥哥的婚期也能提上日程,最早今年她就能和斐然哥哥結婚,最晚等她大學畢業後再結婚。
未免夜長夢多,她自然更希望今年能和斐然哥哥結婚。
可是……一切與媽媽告訴她的計劃不符,她打開書房的門,沒人有看到斐然哥哥,喊斐然哥哥也沒人應她,當她走進書房,感覺後頸被人打了一下,然後她就這麽都不知道了。
忍着後頸上的痛,崔永姿翻身下床打開床頭燈,燈光的照耀下房間裏猶如白晝,看到是自己的房間,她有片刻的暈眩。
她是怎麽回自己房間的,腦子裏沒有半點印象,甚至,從她走進書房被人打暈,後面發生了什麽,她一點記憶都沒有。
她被人打暈了,還被送回了自己房間,斐然哥哥去哪兒了?
媽媽之前告訴她,她給斐然哥哥端的醒酒湯裏放了東西,一旦斐然哥哥喝了醒酒湯,她就能如願以償,她進書房就被人打暈了,斐然哥哥喝沒喝醒酒湯她都不知道,若是喝了……後果不堪設想。
崔永姿不敢再往下想,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間,一路狂奔到父母的房間門口,用力的拍着門。
“媽媽,媽媽,你開門啊,快點開門啊!”崔永姿一邊拍門,一邊喊着。
房間裏,崔淩竣和龔倩爲了等消息,一直都沒睡,聽到拍門聲,崔淩竣第一時間打開門,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一頭紮進他懷裏。
“永姿。”沒有看到臉,他也知道紮進自己懷裏的人兒是自己女兒,崔淩竣擡起雙手抱住女兒,柔聲問:“怎麽了?”
雙手抓住父親的手臂,崔永姿擡起頭望着他,話還沒說完,她先哭了起來。“爸爸,爸爸……”
“怎麽了?”看到崔永姿一副火急火燎的神色,淚水不斷的往下流,崔淩竣皺眉問:“你先别顧着哭,告訴爸爸出什麽事了?”
見女兒哭的這麽傷心,他不禁懷疑是不是計劃有變。
“永姿。”龔倩這時候走過來,抓住崔永姿的手臂,一臉喜悅的問:“成功了是不是?你先别哭了,告訴媽媽,我們的計劃成功了是不是?我去書房沒有看到你們,隻看到空了的醒酒湯碗,料想可能是總統閣下不願在你大爺爺的書房裏和你成事,你就把總統閣下帶去你的房間了,對不對?”
聽了龔倩的話,崔永姿忘了哭,擡起哭紅的眼睛看着龔倩,還沒來得及說話,龔倩看到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滿意的說:“你的眼睛哭得很紅了,很好,很好。”
“沒時間浪費了,我們快點去把你爺爺和大爺爺喊起來,一起去你的房間。”說完,不等崔永姿說話,龔倩拉着她就朝外走。
崔永姿懵了,呆呆地任由龔倩拉着她走,她此刻腦子裏非常亂,一直重複着她媽媽說的,她端去書房的醒酒湯碗空了,誰喝了那碗加了東西的醒酒湯可想而知,蘇斐然無疑。
因爲當時書房裏隻有蘇斐然。
看着妻子把女兒拉出門,崔淩竣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永姿神色很可疑,他一開門永姿就撲進他懷裏哭更可疑。按理說,他們的計劃成功了,永姿和蘇斐然成事,永姿如願以償,應該很高興才是,哭什麽?他可不覺得是高興的哭。
妻子以爲計劃成功,高興壞了才忽略永姿的神色,他卻看的很清楚。
不行,他要去看看,萬一計劃沒有成功,後果他不敢想象。
崔淩竣做夢都沒料到龔倩的速度會那麽快,他僅僅是遲疑了大概一分鍾,等他找到她們母女,龔倩已經把父親,大伯父,連兒子崔永益也一起喊了出來。
此刻幾人正站在崔永姿的房間門口,躊躇着要不要敲門。
他首先看向崔永姿,見她神色木木呆呆的,心裏不好的預感擴大,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們還沒打開永姿房間的門。
“爸,大伯父,你們還沒睡啊?”崔淩竣分别喊了兩人一聲,故作不明所以的問道。
“龔倩喊我起來的,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崔建明按照之前商定好的話回答。
明知故問,崔老先生看了崔淩竣一眼,沒說話,心裏卻忍不住失望,因爲崔淩竣明明什麽都知道,偏偏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讓他心裏覺得膈應。
崔永益不動聲色,把衆人的神色看在眼裏。
“老公,你來的正好,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心裏亂的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後面的話龔倩沒說出來,仿佛很難以啓齒似的。
崔淩竣努力維持着神色不變,走到龔倩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馬上帶女兒回我們房間去,這裏的事由我來處理。”
“什麽?”龔倩以爲自己聽錯了,隻差臨門一腳就能達到目的,丈夫竟然要她馬上帶女兒回房間,是要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先不說這次機會放棄了,以後還會不會再有機會,單單是女兒的清白已經給了蘇斐然,以後該怎麽辦?
不,她絕不答應就這樣放棄,爲了她女兒的清白,她也不能聽丈夫的讓步。
見龔倩站在原地不動,崔淩竣又說了一次,并且催促她。“快點将永姿帶回我們的房間,不管你心裏有多少疑問都給我暫時壓住,一切等我回房後再說。”
“你要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嗎?”龔倩也壓低了聲音直接問。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趕快帶永姿回我們房間。”崔淩竣的語氣十分嚴肅。
“你不說清楚,我絕不走。”若是以往,龔倩肯定能察覺到事情不對,但今天,她費盡心機辦了一件得意的事,正沉浸在計劃成功的喜悅裏,警覺心變得遲鈍了。
崔淩竣氣得想給她一巴掌,咬牙忍了又忍,當着大伯父和父親及兒子的面,他又不能直說他察覺計劃有變,才想立刻終止計劃。
“斐然哥哥……”崔永姿忽然回神,一把抓住龔倩的手臂,哭着說道:“媽媽,媽媽,斐然哥哥不見了,斐然哥哥不見了,您幫我找找他,一定要找到他。”
“永姿,你在說什麽?”龔倩詫異的看着崔永姿,什麽叫蘇斐然不見了?蘇斐然不是在女兒房間裏嗎?
“永姿,你說清楚,什麽叫斐然不見了?斐然不是和你在一起,怎麽會不見了?”崔老先生一臉嚴肅的問崔永姿。
崔永姿的話讓他顧不上其他,直接說出蘇斐然和崔永姿在一起。
聽了自己堂哥的話,崔建明眉心一跳,也着急的問崔永姿。“是啊永姿丫頭,你說總統閣下不見了是什麽意思啊?總統閣下還沒有離開我們家,怎麽會不見了?”
崔淩竣臉色大變,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看着衆人急切的追問崔永姿,崔永益在心裏歎氣,沒有說話。
“斐然哥哥他……”轉身看着衆人,崔永姿的眼淚落的更急。“他不見了。”
說完又哭了起來,崔永姿是真的擔心蘇斐然,怕他出事。
崔淩竣逼自己迅速的冷靜下來,走到崔老先生面前,提議說:“大伯父,閣下之前說是去您的書房休息,不如我們去看看他是否還在您的書房裏。”
無論蘇斐然此刻在哪兒?肯定不在永姿的房間裏,他們的計劃已經算是失敗了,面前最重要的是先把衆人帶走再說。
都集在走廊裏說話也不方便。
崔老先生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之前乍一聽說外孫不見了,他一時着急,沒想到那麽多,此刻他冷靜下來才想到,這裏是将軍府,是他的家,斐然一個大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不見。
若是離開了,警衛肯定知道,一會兒問問警衛就知道了。
崔建明此時也明白過來,今天他們的計劃失敗了,蘇斐然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是識破了他們的計劃,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反正沒和永姿在一起。
崔永益微微扯了一下唇角,他就說父母和永姿實在作死吧,蘇斐然若是那麽容易就中計,總統夫人的位置上早就坐了人,哪兒輪得到永姿。
“不,爸爸,媽媽之前就說過斐然哥哥不在大爺爺的書房裏,斐然哥哥不見了,我們要先找到斐然哥哥再說。”崔永姿以爲父親提議去大爺爺的書房,是放棄你找蘇斐然的意思。
到這個時候,龔倩若還沒發現自己的計劃已經失敗了,她就白在崔家這麽多年,想起蘇斐然冷漠的神色,銳利冰冷的雙眸,她的臉色不比崔淩竣好看多少,勸崔永姿說:“永姿,我們會找閣下的,你不要着急,我們先……”
“我怎麽能不着急。”打斷龔倩的話,崔永姿一臉嚴肅的說:“媽媽,我說斐然哥哥不見了,他是真的不見了,我們必須找到他,他是總統閣下啊,要是在我們出個什麽意外,我們怎麽向大姑姑和國民交代。”
“永姿……”崔淩竣正要再勸女兒,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大家都還沒睡啊!”
衆人循聲望去,穿着一身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的蘇斐然,站在某個房間門口,他慵懶的神色像是剛剛睡醒,黑夜般靜谧的雙眸,靜靜的看着他們,無形中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看到外孫安然無恙,崔老先生心裏暗暗松了口氣,看到他站的門口,不禁又皺起眉頭。
龔建明在短暫的錯愕後,心裏湧起一股無奈,他們機關算盡,以爲能如願以償,結果卻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看到蘇斐然慵懶的神色,平靜的眼神,崔淩竣和龔倩臉色慘白,腦子一片空白。
緊緊的盯着蘇斐然,崔永益的神色晦暗不明,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陷進掌心的肉裏他也毫無所覺,因爲掌心的痛不及他心上的痛。蘇斐然……他站在念慈的房間門口,外套不知道去哪兒了,隻穿着白色的襯衫,襯衫上的紐扣還隻扣了中間的三顆,一看就是匆忙穿上的。
他也是男人,很清楚一個男人從女孩的房間出來,還衣衫不整,之前在做什麽不言而喻。
難怪吃晚飯後他來找念慈,敲了半天的門都沒人來開門,他以爲念慈睡了沒聽見,原來……原來……都怪自己太大意,如果當時他撞開門進去,說不定還有機會阻止……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事情已經發生,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他甚至沒有勇氣問蘇斐然念慈怎麽樣了?
“斐然哥哥。”看到蘇斐然出現,崔永姿忘了一切,眼裏隻有他,沖到他面前想保住他,卻被他閃身避開,崔永姿沒有放棄,改抓住他的手臂,喜極而泣。“你沒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沒事。”蘇斐然淡淡的說道,今天的事他不會怪崔永姿,因爲算計他的人是崔建明父子和龔倩,崔永姿隻是傻傻的聽他們話,且他一直把崔永姿當妹妹,自然不會冷眼看着她哭,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她說:“别哭了,我沒事。”
“我沒哭,我就是太高興了。”連忙用自己衣服的袖子胡亂擦了擦眼睛,崔永姿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真的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