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在拉扯着,正是崔淩竣和龔倩,崔淩竣想出去,龔倩不讓他出去,緊緊的拽着他手臂,說什麽都不肯撒手。
“老公,你不要沖動,千萬不能沖動。”龔倩死死地抱着崔淩竣的手臂,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絲毫的松懈,怕自己一松懈,丈夫便沖出去把兒子打一頓。
她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和崔淩竣結婚二十幾年了,她非常了解崔淩竣的脾氣,平時不輕易動怒,一旦動怒,真的很有可能沖出去打兒子一頓。
“放開我,你不要拉着我。”崔淩竣氣炸了,滿臉怒氣的朝門口走,無視自己被龔倩緊緊抱住的手臂,也不管龔倩幾乎整個人都挂在他身上。
他朝門口走,等于是拖着龔倩走。
“你不要沖動。”龔倩勸道,即使被崔淩竣拖着走,依舊死死地抱着崔淩竣的手臂不放。
崔淩竣倏然停下腳步,煩躁的開口。“你拉着我做什麽?爲什麽不讓我出去打那混小子一頓,他膽子越來越大,都敢對我們陽奉陰違了,還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他的兒子,他給予厚望的兒子,竟然拿自己的婚姻當兒戲,氣死他了,氣死他了。
“我不拉着你,你沖出去打他一頓能解決什麽問題?”龔倩急切的說道:“兒子對女兒說的話你又不是沒聽見,永姿對總統閣下是什麽樣的心思,他對柏念慈就是什麽樣的心思,你出去打他一頓,他就會忘了柏念慈乖乖聽從我們的安排,與世家小姐相親,甚至結婚嗎?”
聽到兒子和女兒的對話時,丈夫氣炸了,她也很生氣,自己和丈夫給予厚望的兒子,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柏念慈,她如何能不生氣。柏念慈不僅父母雙亡,還寄人籬下,兒子與柏念慈結婚對他的将來沒又絲毫幫助,兒子可以被情愛沖昏了頭腦,她們做父母的卻不能跟着糊塗。
她生氣的同時還保有理智,明白今天不是教訓兒子的好時機,何況,她們今天還有更重要的計劃。
今天的計劃成功了,女兒算是一步登天,他們做父母的身份也回跟着提高,所以,今天的計劃非常重要,不能出現絲毫的纰漏。
崔淩竣被問的啞口無言,因爲妻子說的話一句也反駁不了。
他可以管着兒子,卻不能左右兒子的思想和行爲,讓兒子忘了柏念慈乖乖聽從他們的安排相親結婚,是不可能的。
見丈夫不說話,龔倩知道他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輕輕收回手,她歎了口氣說:“老公,孩子長大了,打他已經解決不了問題。”
“就算不能解決問題,至少我心裏的惡氣出了。”崔淩竣憤憤然的說道,表情卻緩和了許多。
“你心裏的惡氣是出了,可我們兒子的前途也毀了。”龔倩不贊同的看着自己丈夫。
“毀了就毀了,我當沒有他這個兒子。”氣頭上,崔淩竣順着龔倩的話,隻不過他說出口的話與心理想的完全不一緻。
一聽這話,龔倩也怒了,她不敢置信的指控。“崔淩竣,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兒子毀了就毀了,當沒有那個兒子,他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同時也是對她的不尊重,越想,龔倩心裏的委屈越重,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看到妻子的眼淚,崔淩竣整個人開始不好了,理智也漸漸回籠,他伸手扯了扯龔倩的手臂問:“你哭什麽?我說的是氣話,你聽不出來嗎?”
兒子是他給予厚望的接班人,他怎麽可能真的看着兒子毀了,聽到兒子對女兒說他有多喜歡柏念慈,他是氣狠了才口不擇言,并不是真的不管兒子。
“你還氣我,兒子不省心我已經夠傷心了,你還說話來氣我,我是造了什麽孽啊!”哀怨的看着崔淩竣,龔倩哭的更傷心了。
左勸右勸,好說歹說,見妻子還是哭,崔淩竣伸手攬住龔倩的肩膀,将她帶入懷中。
“我不是說話氣你,相反的我被兒子氣狠了,心裏堵着一口惡氣,才說了那樣的話。”崔淩竣苦口婆心的解釋。“别哭了,再哭那混小子也聽不見。”
“我是哭給兒子聽的嗎,我是哭給你聽的。”龔倩伸手捶了下丈夫胸膛,說道:“兒子已經長大了,有心事也不會與我說,他進公司後,你和他一起工作的時間長,你去旁敲側擊的問問他,什麽時候喜歡上柏念慈的,爲什麽喜歡柏念慈?”
“我沒聽錯吧,你讓我去問兒子這種事。”崔淩竣詫異的看着龔倩。
龔倩一臉無奈的說:“我倒是想去問他啊,可他能跟我說實話嗎?上次我問他的時候,他不是就跟我說沒有女朋友,我說幫他物色世家小姐和他相親,他也沒意見,結果呢,他喜歡柏念慈。”
她問了兒子也不肯說實話,她能有什麽辦法。
龔倩歎氣,崔淩竣也歎氣,冷靜下來後他勸龔倩。“你先别這麽抵觸,或許柏念慈有我們沒發現的優點,永益發現了,才喜歡上她。”
“少安慰我,柏念慈可以說是在崔家長大,她有沒有優點我會不知道嗎?她想高攀我們兒子從此麻雀變鳳凰,想都别想。”龔倩不認爲柏念慈能有什麽優點值得她兒子喜歡,她認定自己兒子喜歡上柏念慈,是柏念慈主動引誘的。
“你先别着急,我們隻聽到兒子說喜歡柏念慈,柏念慈喜不喜歡我們兒子還不知道,說不定隻是我們兒子一廂情願呢!”崔淩竣樂觀的說道。
“怎麽可能是我兒子一廂情願,定是柏念慈不要臉勾引了他。”在龔倩眼裏,她兒子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喜歡上柏念慈是兒子生命裏的敗筆。
她兒子長的一表人才,能力卓然,将來娶個公主都是面前,至于柏念慈,給她兒子提鞋都不配。
柏念慈勾引他兒子,他沒看出來,崔淩竣忽然想起妻子說了什麽話,連忙看了看四下,沒看到其他人,他才放下懸着的心,提醒妻子。“這話你千萬不要在大伯父面前說。”
“我傻嗎,大伯父那麽看重柏念慈,我在大伯父面前說柏念慈的不是,存心惹大伯父厭煩我啊!”龔倩白了崔淩竣一眼,一副你說了句廢話的表情。
“你心中有數就好。”崔淩竣點點頭,收回摟着龔倩肩膀的手臂。“兒子喜歡念慈的事可以暫時先放放,我們要把精力放在今天的計劃上,以确保計劃順利完成。”
龔倩點點頭,今天的計劃是她和丈夫想出來,公公知道此事,但沒有實際參與,她們雖沒告訴大伯父,但她猜想,大伯父應該能猜到她們要做什麽了。大伯父沒有制止她們,然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公公曾說過,大伯父是發自内心的寵愛永姿,定然會滿足與永姿的願望。
也是有了公公的這句話,她與丈夫才敢豁出一切的放手一搏。
龔倩叮囑崔淩竣不要出飯廳,得到崔淩竣的保證後,她才走出飯廳,看到站在樓梯口的一雙兒女,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問他們在樓梯口做什麽。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沒什麽,龔倩也沒追問,隻說馬上要開飯了,順勢吩咐崔永益去客廳喊他們爺爺,又派崔永姿上樓請催老先生和總統閣下。
崔永益也想上樓請人,剛想跟崔永姿說兩人交換,跑腿兒的活适合他幹,崔永姿哪裏會答應與他換,蹭蹭蹭的跑上樓。
崔永益一陣咬牙切齒後轉身走進客廳。
看着自己的一對兒女,龔倩十分無語,想起認識的一位企業家夫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兒女都是來讨債的,她此時非常贊同這句話。
父母爲兒女殚精竭慮,可不就是在還債麽。
轉身走回飯廳,龔倩直接去廚房盯着,隻等大家在餐桌邊坐定,便能上菜。
先是崔建明和崔永益走進飯廳,幾分鍾,崔老先生和蘇斐然走進來,身後跟着柏念慈和崔永姿。
衆人在餐桌邊坐定,崔淩竣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廚房門口候着的傭人立刻會意,走進廚房通知龔倩可以上菜了。不多時,龔倩領着幾名傭人,将熱騰騰的飯菜端上餐桌,由于今天總統閣下在,飯菜都是用小盤子分開裝着,整齊地擺放在每個人的面前。
龔倩剛在崔淩竣身邊坐下,崔建明就站起身,說了一些慷慨激昂的話,端起酒杯先敬身份最尊貴的總統閣下,然後敬他的堂哥。長輩們自己喝了一圈酒,崔永姿也端起酒杯敬蘇斐然,蘇斐然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龔倩和崔淩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舉手投足間盡顯王者之氣。
龔倩見他喝了酒,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餐桌上的氣氛其樂融融,大家都很開心,隻有柏念慈安靜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她在崔家身份尴尬,人家團圓與她沒什麽關系。
看着崔永姿低聲問蘇斐然飯菜合不合胃口,聽着龔倩介紹那些菜是崔永姿親手做的,柏念慈吃的心不在焉,味同嚼蠟。
偶爾應付一下崔永姿,蘇斐然同樣吃的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沒有看柏念慈,卻時刻注意着柏念慈的動向,唯一令他不悅的是崔永益看柏念慈時,那毫不掩飾的目光。
崔永益眼睛裏隻看的見柏念慈,腦子裏猜測着大爺爺喊念慈去書房,都與念慈說什麽?從念慈下樓走進飯廳,直到現在都沒看他一眼。他想問念慈大爺爺都與她說了什麽,卻苦于沒機會,即使念慈就坐在他身邊,安靜的用餐,他也不好開口問,大爺爺就坐在主位上不是。
猜測弄的他心神不甯,心裏十分不爽,更加擔憂大爺爺跟念慈說了什麽。
見蘇斐然喝了酒,崔永姿心裏暗自竊喜,愈發興緻高昂的與蘇斐然說話,但大多時候是她一個人說話,蘇斐然聽着,偶爾接一句,她依然自得其樂。
龔建明與崔老先生都沒說話,崔淩竣和龔倩偶爾交談一句,注意力卻時不時地關注着蘇斐然的神色。
吃了七分飽,柏念慈實在吃不下了,放下筷子站起身,對衆人說聲自己吃飽了,先回房,得到大家贊同的點頭後,推開椅子走人。
當然,這個大家裏頭,不包括蘇斐然與崔永益,尤其是崔永益,他恨不得跟柏念慈一起上樓,問清楚大爺爺都與她說了什麽。沒有這麽做的原因是想起之前,永姿悄悄告訴他,媽媽給他挑選了幾名世家小姐,就等着過年後安排他去與世家小姐們相親。媽媽給他安排相親對象是他同意的,所以他不能怪媽媽多事,何況,媽媽和爸爸,爺爺并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念慈,稍後,他會跟他們說清楚。
不多時,蘇斐然說自己不勝酒力,去外公書房裏休息一會兒,沒人敢不同意,還紛紛關心他。
蘇斐然前腳剛走出飯廳,龔倩起身去廚房端了一杯醒酒湯出來,走到崔永姿面前說:“永姿,我看總統閣下有點醉了,你給他把這碗醒酒湯送上去吧。”
“好。”崔永姿巴巴的接過龔倩手裏的醒酒湯,喜滋滋的走出飯廳。
崔老先生看了眼崔永姿的背影,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崔永益擡頭看向崔老先生,覺得大爺爺的神色有點怪,具體哪兒怪他又說不上了,他又看向自己的親爺爺,爸爸媽媽,他的神色比大爺爺還要怪異,眼神中帶着歡喜,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媽……”崔永益才喊了一聲媽,龔倩就打斷他的話。“吃你的飯,吃完飯我和你爸爸有話跟你說。”
“好。”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媽媽不想聽他說關于妹妹的事,蘇斐然明明說了自己不勝酒力,去大爺爺書房休息,媽媽連忙去廚房端了碗醒酒湯,讓妹妹給蘇斐然送去。
妹妹此去是給蘇斐然送醒酒湯,還是送她自己?爸媽這樣算計總統閣下,令他訝異的是大爺爺竟然沒有阻止。
父母的行爲在崔永益看來,完全是在作死,蘇斐然若那麽容易中計,總統夫人的位置早就有人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