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由崔永姿請來家教尴尬的站在一起,目光在崔永姿與柏念慈之間來回穿梭,聽着兩人的對話,心中大緻明白,請她們來的是崔小姐,需要家教補習的人是柏小姐。
很明顯的,兩位小姐之前沒有溝通好,現在起了争執,崔小姐希望柏小姐接受家教補習,柏小姐覺得自己沒有語言天賦,甚至還想放棄目前正學習的專業。來之前老師就跟她們兩個說的很清楚,在将軍府做家教,不能随便亂說話,也不能随便亂看……等等,需要遵守的規矩很多,同時也是難得的曆練機會。
老師甚至直言不諱,她們若能與将軍府裏的兩位小姐打好關系,能給她們添不少助力,若是不能打好關系,起碼維持家教和學生的關系,畢業後說自己在将軍府做過家教,前途也不可限量。
看如今的局勢,是有說服柏小姐她們才能留下做家教,兩人彼此對看一眼,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懂的眼神,剛想開口幫崔永姿勸柏念慈……
龔倩與管家先後走進客廳,龔倩直接來到崔永姿與柏念慈面前,管家則走到兩名來做家教的姑娘面前,非常有禮貌的請兩人離開。
兩名家教不甘心機會白白溜走,眼巴巴的看着崔永姿。
崔永姿也不想兩名家教離開,對龔倩說:“媽,她們是……”
“我知道她們是誰。”打斷崔永姿的話,龔倩沒有看崔永姿而是對管家下命令。“管家,派車送兩名家教回去,今天耽誤了她們的時間,工錢照給。”
“是。”管家應了聲,又禮貌的請兩人離開。
兩人間崔永姿也幫不了她們,心裏再不甘心也無濟于事,隻好悻悻然的跟着管家走出客廳。
“媽媽。”崔永姿氣得直跺腳,埋怨說:“她們是我給柏姐姐請的家教,您讓她們回去了,柏姐姐的學業怎麽辦?”
“我真的不需要家教。”柏念慈适時的開口。
“你哪裏是不需要家教,你分明是偷懶不想學習。”崔永姿不悅的瞪着柏念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看着她這樣,柏念慈嘴角抽了一下,不想再與崔永姿争論,索性不接話。
“你明明說過……”崔永姿還想勸柏念慈,龔倩拍了下她的肩膀,柔聲說:“永姿,别爲難念慈了,她不想學習語言專業就不學習吧,你硬逼着念慈學習她不喜歡的專業,不是在爲她好,而是在害她。念慈想學習什麽專業由她自己決定,選了自己喜歡的專業,她才會用心去學習,将來是考研究生還是畢業後參加工作,都是念慈自己的事情。自己想過什麽樣的生活,擁有什麽的人生,隻有自己可以決定,你也隻能決定你自己的人生,不能左右念慈的人生。”
“我沒有要左右她的人生,隻是不希望她因爲一時的沖動,将來後悔莫及。”崔永姿皺着眉頭反駁。
她覺得自己很冤枉,勸柏念慈是真心爲了柏念慈好,壓根兒沒想過左右柏念慈的人生,越想心裏越委屈,也越難過,眼睛裏凝聚起淚水,委屈的看着柏念慈。
“你也覺得我勸你繼續學習語言專業,是在左右你的人生?”崔永姿問道。
“我沒有那麽覺得。”柏念慈回答。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崔永姿心裏好受了些,她看着自己媽媽。“媽媽,你看,柏姐姐都說了沒有覺得我是在左右她的人生,可見,是你想多了。”
“是媽媽想多了。”見不得女兒眼淚汪汪的模樣,龔倩順着她的話,然後勸她。“永姿,媽媽明白你是好心,出發點是爲念慈好,但你怎麽都該問一下念慈的意願才行啊。”
崔永姿剛想反駁,龔倩先一步說道:“好了,先别糾結這個事情,離開你們兩個學還有兩天,念慈還有時間考慮清楚,你也别再擅自做主給念慈請家教了。你爺爺和爸爸還有哥哥今天回來,過年時念慈也不在家,今晚我打算辦一場小型的家宴,你大爺爺同意了,邀請了你最想見的人,記得打扮的好看點。”
她最想見的人是斐然哥哥,大爺爺邀請了她最想見的人,不就是斐然哥哥,崔永姿驚喜的抓住龔倩的手,激動的說不出話。
龔倩了解女兒的心思,輕輕拍了拍崔永姿的手,又緩緩點頭。
崔永姿高興的歡呼一聲,瞬間将柏念慈的事情抛到九霄雲外去了,像是快樂的小鳥,哼着歌兒飄出客廳回房去了。
龔倩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看向柏念慈,見她垂着頭若有所思,喊了她一聲。“念慈。”
“堂嫂有什麽事嗎?”柏念慈擡頭看着龔倩。
不知道爲什麽,她聽到蘇斐然今天晚上好來出席崔家的家宴,感覺今天崔家的家宴是一場鴻門宴,專門爲蘇斐然準備的鴻門宴。
頓了一下,龔倩回答說:“沒事,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菜,我吩咐廚房做。”
“謝謝堂嫂的好意,我不挑食。”柏念慈微笑着回答,見龔倩正要說什麽,她又先一步開口。“堂嫂若沒什麽事,我就回房看書了。”
“好,你去吧。”龔倩微笑着點頭。
柏念慈轉身走出客廳,邊走邊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崔老先生是蘇斐然的親外公,又是老先生親自邀請蘇斐然來參加家宴,龔倩真準備了鴻門宴等着蘇斐然,崔老先生第一個不會同意。
撇開蘇斐然尊貴的身份不談,就親疏關系而論,崔老先生是蘇斐然的親外公,比龔倩一家親多了。
想開後,柏念慈便忽略了這個感覺,安心的回房間看新聞,蘇斐然給她發視頻邀請,她正趴自己床上拿着手機看網上的新聞,視頻邀請出現她順手就接受了邀請。
“接的這麽快。”視頻裏,蘇斐然臉上帶着促狹的笑意。
“我正拿着手機看新聞,當然接的快了。”柏念慈沒有笑,看蘇斐然的眼神仿佛在說,你說了句廢話。
“都看到什麽新聞,不介意與我分享分享吧?”蘇斐然問道。
“很多,一句兩句話分享不了多少,你想我與你分享那些?”柏念慈不答反問。
視頻裏,蘇斐然狀似考慮了幾秒,說道:“撿重要的說。”
“重要的啊!”故意将尾音拖的很長,柏念慈在床上滾了一圈,賊兮兮的一笑。“我沒有看到重要的新聞。”
說完她自己先笑了。
看着她俏皮的神色,蘇斐然頓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的比她還大聲,柏念慈察覺到不對,問他笑什麽。
“你笑什麽,我就笑什麽?”這是蘇斐然給的回答。
柏念慈的臉當即就黑了,不悅的哼了一聲,威脅說:“我要去看書了,你慢慢笑吧。”
拿看書當借口,柏念慈用了很多遍,還樂此不疲,說完她作勢要解釋通話,蘇斐然急忙出聲喊她等一等。
“閣下還有事嗎?”柏念慈故作無辜的問。
閣下,這麽生疏的喊他,視頻裏,蘇斐然的嘴角抽了幾下。“也沒有什麽事,就是想告訴你一聲,今晚我答應外公來崔家用餐。”
“這事兒我知道。”柏念慈點頭。
“外公告訴你的?”蘇斐然挑眉問。
“不是。”搖搖頭,柏念慈沒有賣關子,跟着回答說:“是龔倩說的,她告訴崔永姿,她大爺爺邀請了她最想見的人,還叮囑崔永姿打扮的好看點,我當時就在旁邊。”
“那你怎麽還趴床上看手機新聞?”蘇斐然又問。
“我不看手機新聞,要幹什麽?”柏念慈疑惑的反問。
“當然是打扮的好看一點,等着我晚上過去。”蘇斐然理所當然的回答,表情一本正經。
“我才不要浪費那個時間,再說了,我什麽樣子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在……”不屑的話忽然打住,隻因柏念慈後知後覺的發現,蘇斐然這句話說的過于暧昧,什麽叫等着他晚上過去,俏臉一紅,怒罵他。“蘇斐然,你不要臉。”
手機裏,蘇斐然的笑聲非常響亮,氣得柏念慈結束了視頻,然後将手機丢在床上,自己則滑下床,穿着拖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心裏直罵他不要臉。
總統府。
莊嚴肅穆的總統辦公室裏,蘇斐然看着黑屏的手機,唇邊的笑意擴大,他越來越享受和她聊視頻的樂趣,尤其是一句話便能把她逗的炸毛。
以往他從來不知道她是這麽有趣的人。
每次看到她陪在蘇瑞傑身邊,受了委屈也不敢吱一聲,他就恨不得揍蘇瑞傑一頓,蘇瑞傑身在福中不知福。從來都不維護她,明明是她受了委屈,不幫她讨公道就算了,還反過來勸她忍讓。看着她眼裏的光芒漸漸暗淡,還四處爲蘇瑞傑奔走拉關系。
重生後,她變了許多,一句話不順心就瞪他,連名帶姓的喊他,或罵他,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她現在這樣是自己寵出來的,因爲知道他寵她,她才能這樣底氣十足的罵他。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蘇斐然的思緒,他将手機放在辦公桌上,淡淡的說了一聲進來。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文宴走進來,直走到辦公桌對面站定,将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辦公桌上。
文宴恭敬的說:“閣下,這是今天下午總統府召開新聞發布會拟定的新聞稿,請您過目。”
蘇斐然拿起文件看,文宴知道他擁有一心多用的本事,開口說:“十分鍾之前,老夫人來了電話,說您過年都沒回城堡用餐,希望您今晚回城堡用餐。”
“沒空。”蘇斐然回答的幹脆,連頭都沒擡一下。
意料之中的答案,文宴沒有絲毫訝異,緊跟着禀報另一件事。“國安部來電話說,龔治琛要求見您,龔月怡要求見柏小姐。”
“不見。”蘇斐然的回答依然幹脆,這次他擡頭看了文宴一眼。“龔月怡想見念慈這事,不必讓念慈知道,派去看着龔家的人,注重看着龔月骐,别再讓他有機會見念慈。”
“是。”文宴嘴上應着,心裏卻在想,閣下的獨占欲真不是一般的嚴重,希望柏小姐能受的了。
蘇斐然低頭繼續看文件,文宴沒有事要禀報了,靜靜地等着……
終于,蘇斐然拿起簽字筆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将文件遞給文宴。“新聞召開時,必定會混入他的人,讓雷鈞多注意一些,别給他們機會提一些刁鑽的問題。”
“是。”文宴接過文件,轉身準備出去。
“文宴。”蘇斐然叫住他,等文宴轉身看着自己,他才繼續說:“派人查一下龔倩最近都做了什麽?接觸過什麽人?”
“龔倩?”這個突然的命令讓文宴很詫異。“龔倩向來懂得明哲保身,應該不會救龔治琛和龔月怡吧。”
龔治琛和龔月怡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全國皆知,龔治文和龔月骐這兩個直系親屬都放棄救他們了,龔倩這個旁支,沒理由這麽想不開才是。
“她當然不會救。”蘇斐然心情好,多說了一句。“今晚我答應了外公去崔家用餐。”
多年的默契使然,文宴立刻明白了蘇斐然話裏的意思,答應崔老先生去崔家用餐,擔心龔倩從中做手腳,畢竟,現在崔家是龔倩在管着。崔老先生絕對不會害閣下,龔倩也肯定不敢害閣下,可難保龔倩不會做些自己以爲不會被人發現的龌龊事,閣下防着她也在情理之中。
“屬下明白了,這就派人去查。”文宴鄭重的應了一聲,見蘇斐然點頭後,轉身走出氣派的辦公室。
下午時分,一份調查報告放在蘇斐然的辦公桌上,同一時間,新聞發布會順利落幕,電視上實況轉播。
崔家客廳裏。
崔老先生與堂弟坐在一起看新聞實況轉播,老哥倆自過年吃過飯後,至今沒見過面,彼此都很惦記對方,真正見面後又不知道說什麽好,索性坐一起看新聞。
“龔治琛當上國務卿時,我還覺得他人不錯,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龔建明感歎道。
崔老先生點點頭,沒有說話。
“知人知面不知心,說的就是他那樣的人。”一邊陪着看新聞的崔淩竣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