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說話,蘇斐然的心頓時懸了起來,想說些什麽,又怕惹她更加不悅,幾次唇瓣蠕動,最後都沒說出一句話。
“閣下,柏小姐親自爲您準備了晚餐。”管家笑着提醒蘇斐然,也是有心緩解兩人之間越來越僵的氣氛。
“你準備了晚餐?”蘇斐然詫異的看着柏念慈,喜悅來的太突然,他感覺有點不真實。
“嗯。”不明白他爲什麽看起來那麽驚訝,柏念慈點頭後,靜默幾秒又補上一句。“我來的早了點,沒事可做,想到你上次說我做的粉絲扇貝挺好吃,就下廚去做了些,我也隻做了粉絲扇貝,其他的菜都是廚師做的。”
不是她的功勞,她不敢邀功,也沒有崔永姿那樣的強大心理素質,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别人的勞動成果當成自己的。
雖然她說的像是順手爲之,但蘇斐然的心情卻瞬間好了,自己說過什麽話他記得,卻沒想到她會放在心上,再也顧不得她是否還在生自己的氣,伸手環住她纖細的腰,将她帶入自己懷中。
“念慈,念慈……”他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一遍遍低聲喚她現在的名字。
忽然被他攬入懷中,柏念慈覺得很難爲情,伸手推他,他反而抱的跟緊,耳邊是他低沉醇厚的聲音喚着自己名字,她愈發覺得難爲情,想推開他又推不開,隻能無可奈何的放棄,紅着臉看向站在一邊的管家。
管家此刻也正看着兩人,見柏念慈紅着臉看向自己,對她慈祥的一笑,轉身朝廚房走去。
看到自己的少爺不再像以往那樣沉悶孤寂,管家心裏别提多開心,她在總統府的生活區裏當了近二十年管家,第一次看到少爺如此眷戀的抱着一個女孩,這是好現象。
看着管家離開的背影,擺明是給她和蘇斐然獨處的空間,柏念慈的臉更紅了,她再次伸手推蘇斐然。
這次很順利的把蘇斐然推開了,主要是他願意放開她。
見她臉紅的像熟透的蘋果,蘇斐然故意問:“你的臉怎麽紅了?”
她的臉怎麽紅了,他會不清楚?裝什麽大尾巴狼,柏念慈白了蘇斐然一眼,懶得再和他說話,轉身就走。
以爲自己又惹佳人不開心了,蘇斐然連忙跟在她身後,笑着說了一句話非常欠扁的話,柏念慈聽了他的話,停下腳步怒瞪他。“總統閣下,你說話能不能正經一點?”
“我的話哪裏不正經?”蘇斐然一臉無辜的反問。
“你說……你說……那種話……”他說的話她學不來,柏念慈氣的跺了一下腳。“反正就是不正經。”
“我說,你臉紅的樣子很像熟透的蘋果,讓我很想咬一口,這是在誇你好看,很正經。”她不好意思說出口,他幫她說,說完,蘇斐然快速的在她臉上偷了一個香。
“你耍無賴。”擡手覆蓋住被他偷香的臉頰,柏念慈氣的想打他。
伸手摟她入懷,蘇斐然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我隻對你耍無賴。”
他的話落下,柏念慈感覺自己的臉火燒似的滾燙,她幹脆不說話了,因爲她發現自己無論說什麽都說不過他。
“生氣了。”低沉醇厚的聲音在她耳邊滾過,幽暗的雙眸緊緊盯着她布滿紅霞的小臉,如昨日晚飯後在書房的沙發上……
不能再想這個,不然他很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再對她做些什麽,蘇斐然在心底警告自己。
“蘇斐然,拜托你,趕緊恢複正常吧。”柏念慈偏頭看向他,隻看到他的側臉。“你這樣,我很不習慣。”
“念慈啊!”輕歎一聲,蘇斐然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撫着她柔順的發絲。“我也是個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我正經八百的樣子,也就是你口中的正常,是在國民和對手面前,在你面前我不需要那樣,你必須習慣我的每一個樣子。”
“你這樣不累嗎?”柏念慈忽然有點同情他,因爲她明白他的意思。
“累。”蘇斐然點頭,她是他認定的人,他不介意在她面前露出真實的自己。“但這是我的責任,再累我也必須忍着。”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柏念慈不想再繼續下去,想了想轉移話題。
“網上的消息是你讓人散播的。”柏念慈不是問,而是肯定,能把龔治琛和龔月怡做過的事,查的那麽清楚,巨細靡遺,除了他别人做不到。
隻是她想不明白,他爲什麽要這樣做?爲什麽選在這個時候放出消息。
“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蘇斐然卻是聽明白了,且坦然承認。
“爲什麽?”柏念慈問。
當然是爲了你,這話蘇斐然沒說,隻是牽着她的手來到沙發邊,一起坐在沙發上,他抓過她的小手,放在手心裏把玩。
蘇斐然緩緩開口。“我有足夠的證據讓龔治琛和龔月怡這輩子都翻不了身,然而,龔治琛端着溫和善良的面目欺騙國民太久,亦太深入人心,直接公布出去,是可以爲章家翻案,卻不會有多少人真的相信。我先抓了龔治琛和龔月怡,再把兩人做過的事散播到網上,關注的人越多,越容易産生分歧,相信那些事的國民會希望總統府徹查,還章家一個清白,不信的人也希望總統府徹查,還龔治琛一個清白。順應國民的意思徹查此事,遠比我私自查出來的結果更能讓人信服,公布的方式不同,得到的結果自然也不同,這就是人性的特點,我稍加利用……”
蘇斐然的話沒能說完,因爲他的唇被一隻小手捂住了,他第二次詫異的看着她。
“你不用把自己說的那麽壞,我都明白。”柏念慈輕聲說道,望着他的目光裏是滿滿的信任。
她信他,無論他做什麽她都信他。
“我本來就這麽壞呢?”握住她的手,蘇斐然挑眉問她。
她眼神裏的信任太明顯,但他還是想知道,她對自己的信任到了什麽程度。
“壞也沒關系。”沒有絲毫的考慮,柏念慈毫不在意的說:“這個世界上對好壞的區分本就沒個定論,你越好,别人越覺得你很好欺負,壞一點,反而沒人敢惹你。”
她就是因爲太好,才會被蘇瑞傑和龔月怡耍的團團轉,被兩人合夥賣了還幫她們數錢,最後連累爸媽,一家人死無葬身之地。
重生在柏念慈身上,她再也不好當什麽好人,因爲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古人誠不欺我。
見她不說話,蘇斐然知道她是想起慘痛的過往,轉移話題。
“我一直忘了問你和章家有什麽淵源?”蘇斐然此話一出,果然轉移了柏念慈的注意力。
急速的眨了幾下眼睫,柏念慈回答。“我和章念汐是朋友,她可能沒有其他朋友可以托夢,所以才找上我了。”
早料到她會是這樣的答案,蘇斐然心裏還是有些失落,她不肯告訴他,她就是章念汐,足見她還是不夠信任他。
“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是龔月怡,害她的人也是龔月怡,隻能找你這個普通朋友爲她們一家三口伸冤。”附和她的話落下,蘇斐然跟着又問:“你拿到資産代管中心,接管章家資産的玉牌,也是章念汐托夢給你的?”
這事兒他知道,柏念慈一點也不奇怪。
“一半是,一半不是。”柏念慈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見蘇斐然挑眉又解釋說:“一半是,是章念汐托夢告訴我玉牌的存在和作用,一半不是,玉牌不是章念汐給我的,而是蘇瑞傑作爲禮物給我的。”
蘇斐然皺眉,之前她不肯對自己說實話,這會兒又肯說實話了,他現在都有點弄不懂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玉牌是蘇瑞傑給她的,他知道,但他不知道玉牌的作用,恐怕隻有章家的一家三口才知道玉牌的作用。
蘇瑞傑自從與他表面和諧,暗地裏角逐開始,處處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的放松,機關算盡太聰明,最後還是輸給他。蘇瑞傑肯定以爲他赢了是巧合,才想着重整旗鼓,再與她暗中較勁兒,角逐一番,殊不知,他的失敗在于太過信任他母親和龔月怡。
從蘇瑞傑聽從他母親和龔月怡的話,犧牲章家那一刻,失敗就注定了。
看到他皺眉,柏念慈的心懸了起來,擔心他不信自己的話,換成是她,她都不信,何況是精明如蘇斐然這樣的人。
“以後離蘇瑞傑遠點。”大手握住柏念慈小巧的下巴,蘇斐然沉聲警告。
他……不是在懷疑自己的話,柏念慈懸着的心放下,順勢倒入蘇斐然懷裏,在他懷裏重重的點頭,他不說,她也回離蘇瑞傑遠點的。
龔治琛和龔月怡是完了,她的仇報了一半,等将蘇瑞傑母子送去陪龔治琛和龔月怡,她的仇才算報完了。
她算是主動投懷送抱,蘇斐然樂意接受,握住她下巴的手往下摟住她腰,享受着難得的相處時光。
管家從飯廳出來,看到兩人相擁着坐在沙發上說悄悄話,沒好意思打擾,剛準備轉身回飯廳,見蘇斐然朝自己看過來,連忙說:“閣下,柏小姐,飯菜已經擺放好了。”
“走吧,吃飯去。”蘇斐然拍了拍懷中人兒僵硬的背。
柏念慈的臉又紅了,深吸了好幾口氣,擡頭埋怨的瞪了蘇斐然一眼,推開他起身朝飯廳走去。
身後蘇斐然笑的很大聲,心情愉悅的朝飯廳走去。
好久沒有聽到閣下這樣發自真心的笑了,跟在身後的管家先是一愣,随即高興的落淚。
年前她回老家辦了私事,回來正趕上過年,老夫人如往年辦以籌備過年爲理由把她調回城堡,今天才放她回總統府。雷鈞親自送柏小姐來生活區時,她着實驚了一把,總統府後面的生活區是屬于總統閣下,就是老夫人都沒有權利随意出入這裏。柏小姐來了,顯然是閣下同意的,又是總統閣下的警衛長雷鈞親自送柏小姐來,足以說明,柏小姐在閣下心中的地位。
兩個多小時的相處時間裏,她敬守着作爲一名管家的本分,即使心裏對閣下和柏小姐目前的關系好奇的要死,也不好多問什麽,隻問出柏小姐的年齡。柏小姐的年齡小是小了點,但好歹也已經成年了,閣下若是能等兩年再與柏小姐結婚是最好,若閣下等不了,近期與柏小姐結婚也沒人敢說什麽。隻是老夫人那邊比較……話說回來,老夫人不喜歡閣下,閣下與誰結婚老夫人都不會高興,既如此,閣下倒是可以不必理會老夫人的想法,隻希望老夫人别從中作梗。
老夫人爲了那個私生子,給先生和閣下添了多少亂,她都看在眼裏,先生容忍老夫人是因爲老夫人是先生的母親,先生臨終前曾叮囑閣下,若老夫人再做些過分的事情,可以不必再容忍老夫人。
老夫人不知道這些,還以爲閣下和先生一樣,都拿她沒有辦法。
隔天。
吃過早飯柏念慈同樣以看書爲由準備回房,崔永姿卻叫住了,将兩名家教帶到她面前,柏念慈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婉言謝絕,崔永姿反過來勸她不要放棄學語言專業,也不要放棄當外交官,她還想與她一起上學,畢業後一起工作,一起成爲A國優秀的外交官。
看着崔永姿說的慷慨激昂,柏念慈一臉苦悶,等崔永姿說完,她苦惱的說:“永姿,我相信你能成爲優秀的外交官,但我真的沒有天賦學習語言專業,你饒了我好不好,我看到那些外語就頭疼,一點學習的勁頭都沒有。”
“怎麽會呢!你明明對我說過,你最崇拜的人就是你爸爸,覺得你爸爸是最優秀的人,勵志要……”崔永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柏念慈截斷。“你忘了我曾經說過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