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社接受她的委托,幫她調查爸媽的車禍是否是人爲,給她的結果很有限,接受她委托的人明确的告訴她,車禍後留下的證據,連帶着她爸媽留下的遺物,一起被放入了總統府的檔案室裏。
若說總統府是整個國家的命脈所在,那麽總統府的檔案室就是命脈中的命脈,能進入檔案室的人屈指可數。檔案室采用古老的記錄方法,存在檔案室裏的資料沒有錄入電腦,就是全世界最頂級的黑客入侵總統府電腦,也找不到一點點檔案室裏的資料。
想找檔案室裏的資料,必須親身進入檔案室,他也直言,自己沒那個本事進總統府的檔案室找證據。
偵探社靠不住,她隻能自己去,可她連檔案室在哪兒都不知道。
她還是魂魄的時候,跟在蘇斐然身邊一年,因爲不能長時間的離開蘇斐然身邊,幾乎天天去總統府,可也一次沒去過檔案室。
柏念慈還在糾結着,車子已經抵達總統後院。
合上文件夾,蘇斐然看向柏念慈,見她還在冥思苦想,不禁擰了擰眉,之前問他,她與他說話會不會打擾到他辦公,他說無妨,然後她沒了下文。
見她似乎在想什麽事,他什麽也沒說,繼續看問件。
現在目的地到了,她還在冥思苦想,他不得不打斷她一下,想到就做,蘇斐然薄唇輕啓,緩緩吐出兩個字。“到了。”
“什麽到了?”傻傻的問,柏念慈還在狀況外,擡頭看了蘇斐然一眼,轉頭看向外面,終于明白他說的是什麽到了,趕忙解釋說:“啊,已經到了啊,抱歉,我剛剛想事情想的有點入神,沒注意到。”
“想什麽那麽入神?”蘇斐然一邊問,一邊将文件夾放入公文包裏。
柏念慈裝作沒聽見他的話,推開車門下車,回身關上車門,擡頭環視四周熟悉的一切,有種故地重遊的感覺,因爲靈魂重生前的一年裏,她飄在蘇斐然身邊,無數次的從過這裏經過。
現在,她第一次腳踏實地的站在這院子裏,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和面前的别墅,她心中說不出的複雜。
蘇斐然頓了一下,擡頭看去,女子已經站在車外,看着前方的建築若有所思,雷鈞打開車門,他下車,公文包遞給雷鈞,走到柏念慈身邊。
“你還沒回答我,你剛才想什麽那麽入神?”蘇斐然問。
聞言,柏念慈渾身一震,思緒也被拉回,心裏忍不住歎息,他果然是個不好糊弄的主,自己都裝作沒聽見先下車了,他下車後竟然還問。
這樣不依不饒,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就是,就是一些……”倉促間實在想不出好的借口,柏念慈幹脆耍賴。“哎呀!女孩子的事情你就不要問了,反正這個也不重要。”
推給女孩子的事情,無懈可擊,蘇斐然輕輕一笑,說了聲走吧,率先朝前走去,考慮到柏念慈的一隻腳打着石膏,他刻意放慢腳步。
跟在他身後,柏念慈看着他刻意放慢腳步配合自己,心裏暖呼呼的,快速的走幾步,與蘇斐然并肩走着,主動與他說話。“閣下,你這樣帶我來總統府,若是被人看見了,你肯定解釋不清楚。”
“需要解釋什麽?”蘇斐然偏頭問她。
“啊!”柏念慈愣住,什麽叫需要解釋什麽,她沒明白他的意思。
蘇斐然也停下腳步看她,兩人身高的差距,讓他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我沒帶你去前辦公樓,隻來後院我生活起居的地方,被人看便被人看見,我需要解釋什麽?”
“這樣才更加說不清楚吧。”柏念慈燦燦的摸了摸鼻子,他若是帶她去前面還好,後院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帶她來更容易給人遐想。前院辦公,有女人出現沒有人會多想,後院他生活起居的地方,雖都屬于總統府,但意義完全不同,被他帶來後院的女人,一般都是女朋友或者女伴。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女伴,卻被他帶這裏,傳出去肯定不好聽。
“需要說清楚什麽?”蘇斐然第一次這麽問,是真疑惑,第二次這麽問他就是故意的,她心裏想什麽都寫在臉上了。
這麽問,是想看看她把兩人的關系定義爲什麽。
“你帶我去前面辦公樓,被人看見,别人隻會以爲是因爲公事,不會多想,你帶我來後面你生活居住的地方,别人會以爲我們是在談戀愛。”不知道蘇斐然心中想法的柏念慈,傻傻的上當了。
“就算是談戀愛又如何?”蘇斐然一本正經的問,神色十分正直,幽深的雙眸中看不出一絲開玩笑的意味,有的隻是認真和嚴肅。
“就算是……”本想反駁他的話,看着他坦然正直的神色,柏念慈豁然就想通了,也是,他男未婚,她女未嫁,談戀愛很正常,又礙不着誰。
談戀愛,談戀愛,談……柏念慈徹底傻住了,他竟然說“就算是談戀愛又如何?”這是表示願意和她談戀愛嗎?
他雖然親過她,但從沒明确的說過兩人是什麽關系,暧昧又有點捉摸不透,她本以爲和他還要繼續這樣暧昧,沒想到他竟然……
驚喜來的太突然,打的她措手不及。
蘇斐然覺得她臉上多變的表情很有趣,沒有打擾她,任由她傻傻的望着自己。
跟在兩人身後的雷鈞一頓,看着柏念慈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意,閣下與她見面,都是私下,連他都猜不透閣下是什麽意思。
當然,如果閣下真如文宴所說的那樣看上了柏念慈,娶柏念慈爲總統夫人也不錯,柏念慈的是年紀小了點,但好歹也成年了,别人說不了什麽。加上柏念慈是烈士遺孤,又是在崔家長大,不存在配不上閣下之說,隻要崔家不說話,就算對外聲稱閣下和柏念慈是青梅竹馬,都沒人會懷疑。
最重要的是,柏念慈能讓閣下放下,對任何人都不曾放下的戒備心,露出真心的笑,她若再能讓閣下走出那段過去,就更好了。
總之,雷鈞很看好柏念慈成爲總統夫人,他甚至暗暗決定,下班後去找文宴好好合計合計,看能不能幫他們一把,推波助瀾什麽的。
喜歡看她傻傻的模樣,但外面畢竟冷,蘇斐然可不想她大過年的生病,一隻手臂摟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柏念慈僵了一下,低下頭沒說什麽,默認了他親密的舉動。
蘇斐然将她帶進暖暖的屋裏,雷鈞依然跟在兩人身後。
上樓梯時,柏念慈問蘇斐然。“我們這是去哪兒?”
樓上是他的卧室和書房,他帶她上樓,卻不說要帶她去哪兒,柏念慈心裏有點忐忑不安,她喜歡蘇斐然,若他想兩人的關系更進一步,她沒有意見,但還是覺得快了點。
畢竟,他剛剛才表示願意和她談戀愛。
哪有剛剛才表示願意談戀愛的兩人,轉身就回卧室的?
“書房。”蘇斐然回答。
書房,有人談戀愛是在書房談的嗎?感覺就像約會去博物館一樣乏味,柏念慈眨了眨眼睛,十分無語。
下一瞬她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去他的書房,難不成要去他的卧房,兩個一比較,柏念慈覺得還是書房好。
跟在兩人身後的雷鈞表情十分古怪,再次下定決心,一定要找文宴好好合計合計,必須推波助瀾,不然他們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看到這兩人結婚。
進了書房,雷鈞把公文包放在紫檀木辦公桌上就離開了,蘇斐然将柏念慈安頓在沙發上,幫她脫了外套搭沙發上,回辦公桌後也脫了自己的外套,搭椅背上,坐下繼續看文件,好在他還記得柏念慈會無聊,給了她一本書看。
這會兒,柏念慈哪有心思看書,因爲是第一次來,她不想給蘇斐然留下個不端莊的印象,身體坐的筆直,手裏拿着書有一下,沒一下的翻閱着。看似認真的看書,實際上書上寫了什麽,她完全不知道,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由于坐姿端正,沒堅持多久她就感覺渾身酸痛。
坐的太直,怎麽可能不痛,柏念慈時不時的偷瞄蘇斐然,見他認真的看着文件,想和他說話又怕打擾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柏念慈自己以爲過了很長時間,實則不過十幾分鍾,她堅持不下去了,書房在茶幾上,起身走到紫檀木辦公桌對面站定。
清澈的雙眸直直看着蘇斐然。
停下翻閱的動作,蘇斐然擡起看着她問:“怎麽了?”
“那個……”雖然已經想好說辭,柏念慈還是遲疑了片刻,才實話實說,含笑問道:“我們今天晚餐吃什麽?”
她已經打定主意,說什麽也不看書了,出去外面院子裏轉轉也好,當然,她也想玩手機的,但想到自己在蘇斐然面前玩手機,他可能會覺得她玩物喪志,隻能不玩。
有人說,隻有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才會忐忑不安,才會擔心自己哪兒不好,并時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但凡是會讓喜歡的人覺得有一丁點不好的地方,都會不由自主的隐藏起來,她現在深有體會。
“等我忙完了,帶你去燕之屋吃飯。”蘇斐然回答,目光在她俏麗的臉上停留片刻,知道她是無聊了。
他每天有處理不完的公事,開不完的會,過段時間還要出國訪問,國内各地視察,能陪她的時間很少,這也是他一直沒有跟她提出交往的原因。她隻有十九歲,正是青春愛玩的年紀,把她據在他身邊太過殘忍,不想看到她臉上出現怨恨和後悔的表情,即使喜歡她,他也從沒說出來。
像今天這樣的相處模式,以後隻會更多,不會更少。
她若是不能習慣,他隻能放她自由。
“去燕之屋吃飯。”他們身處在總統府,總統府配有廚師和傭人,專門照料他的飲食和起居,實在沒必要跑那麽遠去燕之屋吃飯,柏念慈蹙眉問:“爲什麽要去燕之屋吃飯,總統府不是有廚師的嗎?”
“有,但是放假了。”以爲她是擔心沒有預約,怕去了燕之屋沒有位置,蘇斐然安慰她說:“放心,我們去燕之屋不會出現沒有位置的情況。”
因爲過年,總統府的廚師和傭人也放假了,沒有放假的人與往年一樣,被老夫人調去城堡幫忙準備年夜飯。
即使每年的年夜飯都沒幾個人享用,老夫人依然準備的非常精緻和奢侈,并樂此不疲。
和總統一起去吃飯,她才不擔心燕之屋會不會出現沒有位置的情況,總統閣下莅臨,沒有位置也會給他騰出位置。
“要不我去做飯吧。”柏念慈隻是提議,見蘇斐然一臉震驚的看着她,解釋說:“反正我在這裏看書也挺無聊,不如去做晚餐。”
去廚房怎麽也比跟他在這裏看出強。
“你會做飯?”蘇斐然問,他記得,調查她的資料裏沒有提到她會做飯。
“當然會。”柏念慈有種被人看低了的感覺,又補上一句。“你别不信,我可是專門學過的。”
盯着她看了片刻,蘇斐然點頭說:“好吧,我讓雷鈞進來領你去廚房。”
“不用,我認識路。”這話才脫口而出,柏念慈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今天是她第一次來總統府,說自己知道廚房在哪兒,這不是招人懷疑嗎?眼前這個人可是最不好糊弄的,她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才行,可現在沒時間,她故作鎮定的解釋。“啊,哪個……哪個我的意思是說,你剛剛帶我進來的時候,我看到飯廳裏擺的桌子了,猜想廚房應該在不遠的地方。”
“你猜的不錯,去吧。”知道她在說謊,蘇斐然沒打算拆穿她,順着她的話說,然後叮囑她。“下樓的時候小心點。”
“我知道,先出去了。”柏念慈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書房。
回身關上門後,她靠在牆上大大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