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念慈将外套搭在自己手臂上,看了眼蘇瑞傑伸着的手,目光定在蘇瑞傑臉上,問道:“你做什麽?”
“我幫你拿外套。”蘇瑞傑微笑,目光溫柔的看着她,伸着的手沒有收回,耐心的等着她把外套給他。
“不用。”柏念慈淡漠的拒絕。
燦燦的放下手,蘇瑞傑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來緩解尴尬,眸光在柏念慈身上轉了一圈,毫不吝啬的誇贊。“小慈,你今天穿這件衣服真漂亮。”
輕輕扯了下唇,柏念慈給了蘇瑞傑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走到長方形餐桌的一頭,先把包包放在椅子上,然後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最後才拉開椅子坐下。
擡頭見蘇瑞傑的手又僵在半空中,柏念慈蹙眉問:“你跟着我做什麽?”
“送美女到座位上,是作爲紳士最起碼的風度。”維持着臉上溫柔的笑容,蘇瑞傑轉身走向餐桌的另一邊,心裏忍不住歎氣。跟着她自然是要幫她拉開椅子,協助她坐下,讓她看到自己的紳士風度,誰曾想,她壓根兒沒給他這個表現的機會。
美女,紳士,自己勉強算是美女,但蘇瑞傑絕對不是紳士,柏念慈在心裏嗤笑一聲,什麽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她今天又一次見識到了。
等等,她想到個辦法,柏念慈轉身從包包裏拿出手。
蘇瑞傑在柏念慈對面落座,朝站在旁邊的窦建國點了點頭,窦建國轉身走開。
服務生給柏念慈送來一杯果汁,柏念慈正在擺弄手機,擡頭看了眼服務生,說了聲謝謝,服務生微笑着說慢用,然後退下。
見柏念慈對服務生和顔悅色,對自己卻是一臉冷漠,蘇瑞傑輕輕皺了下眉,又見她隻顧着擺弄手機,完全沒有要喝果汁的意思,猜想她可能是不喜歡喝那種果汁。
“因爲不知道你喜歡喝那種口味的果汁,我擅自做主給你點了橙汁,你若是不喜歡喝橙汁的話,讓服務生來換了便是。”蘇瑞傑溫聲解釋。
聽了他的話,柏念慈擡頭看了眼果汁,目光又落在手機屏幕上,紅唇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用。”
“我就知道,我沒有猜錯。”蘇瑞傑高興的說道。
什麽沒有猜錯?柏念慈擡起頭,滿意疑惑的看着蘇瑞傑。
成功把她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蘇瑞傑臉上的笑越發溫柔,看着她的雙眼裏溢滿情愫。
“小慈,你還記得上次我說你和我的妻子很像嗎?”蘇瑞傑問道。
柏念慈點頭。
蘇瑞傑繼續說:“我覺得你和我的妻子很像,服務生問我給你點什麽果汁時,我下意識就點了橙汁,因爲我的妻子很喜歡橙汁,你和我的妻子很像,于是我就想,你可能也喜歡橙汁,我果然沒有猜錯。”
聽完蘇瑞傑的解釋,柏念慈心裏沒有半點感觸,隻有譏諷,若不是她現在還有理智,真想譏諷蘇瑞傑幾句。她活着的時候,他百般折辱,死了他又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一口一個我的妻子,我的妻子,給誰看。
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蘇瑞傑這樣虛僞的人。
從她進餐廳,蘇瑞傑一直在笑,她可清楚的記得,他不是個愛笑的人,柏念慈忽然想看看他不笑的樣子。
伸手端起橙汁看了看,又放回桌子上,柏念慈說道:“你猜錯了,我不喜歡橙汁,沒讓服務生來換,隻是不想讓服務生白走一趟,就這麽簡單。”
蘇瑞傑臉上的笑意快挂不住了,他明白柏念慈說這話是故意氣他,卻不明白她爲什麽想氣他,從她進餐廳,他各種示好,沒有那句話惹她不悅。
這時,離開的窦建國走回來,身後跟着幾個拿着樂器的演奏師,将人帶到餐桌邊,幾人先向蘇瑞傑行了個禮,然後又向柏念慈行了個禮,才開始演奏。
悠揚的音樂聲在空曠的餐廳裏回蕩,每一位演奏師的臉上都帶着笑容。
“你邀請我來是聽音樂的,還是吃飯的?”柏念慈蹙眉看着蘇瑞傑,她不想再去猜測蘇瑞傑的目的,隻想趕緊點餐,吃幾口後離開。
蘇瑞傑愣住,女孩子不都喜歡浪漫嗎?他包下整間餐廳,又安排了樂師現場演奏,怎麽她一點感動的迹象都沒有,還問他邀請她來是聽音樂還是吃飯。
十九歲的少女,正是愛做夢的年紀,自己給她安排了這麽一場浪漫的午餐,她就算沒有感動的以身相許,起碼也該驚喜的接受才是。
“柏小姐是餓了吧!”窦建國出聲爲蘇瑞傑解圍,招了一下手,候在一邊的服務生立刻送來兩份菜單,一份給柏念慈,一份給蘇瑞傑。
懶得反駁窦建國的話,柏念慈放下手機,接過菜單翻閱着,蘇瑞傑又滿臉溫柔的說:“小慈,你想吃什麽随便點。”
“一份牛排,十分熟。”無視蘇瑞傑的話,柏念慈将菜單還給服務生。“謝謝。”
聽到柏念慈對服務生說要十分熟的牛排,蘇瑞傑好心的告訴她。“小慈,牛排要七分熟的才好吃,口感也最好。”
十分熟的牛排,和一塊熟牛肉沒區别。
服務生拿着柏念慈還給她的菜單,不敢走,擔心柏念慈改變主意。
柏念慈看都沒看蘇瑞傑一眼,對服務生說自己不打算改變主意,服務生這才轉身走到蘇瑞傑面前,等着他點餐。
見柏念慈不聽自己的勸,蘇瑞傑歎了口氣,也點了一份與柏念慈一樣的牛排,隻不過他要的是七分熟。
待服務生離開後,蘇瑞傑正想跟柏念慈說話,柏念慈卻皺眉說了聲好吵,他一頓,眸光看向窦建國。
窦建國眼神複雜的看了柏念慈一眼,領着樂師們離開。
音樂停止,餐廳裏安靜的不少。
“念慈,你不喜歡音樂嗎?”蘇瑞傑沒話找話說。
“喜歡。”她喜歡音樂,但不喜歡跟他一起聽音樂,後面這句話柏念慈保留在心裏,又拿起手機擺弄。
自己與她說話,她卻隻顧着擺弄手機,這樣很沒禮貌,她不知道嗎?蘇瑞傑很快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答案,因爲柏念慈在崔家長大,崔家的人又一直忽略她,沒有人教她禮儀很正常。
想起崔家,不免又想起之前下屬進來禀報說,柏念慈是自己打車來赴他的約,蘇瑞傑的臉色沉了沉,對柏念慈說道:“小慈,我要向你道歉,如果我早點知道崔家沒有派車送你來,我一定派人去接你。”
這話聽起來像是爲他鳴不平,實則挑撥離間,暗指崔家人對她不好,柏念慈在心裏冷笑一聲,蘇瑞傑啊蘇瑞傑,你裝了那麽久,終于露出狐狸尾巴。
可惜,老娘早看透了你,不會再被你的花言巧語騙了。
“好手好腳的,我又不是廢人,不需要人送。”柏念慈一句話将那些有司機的人,全罵了進去。
蘇瑞傑嘴角抽了一下,覺得柏念慈這話是在諷刺他,暗罵他是廢人,不知道說什麽,隻能沉默。
兩人點的餐送來,蘇瑞傑讓人開了一瓶紅酒,自己倒了一杯,給柏念慈倒了半杯,理由是吃牛排配紅酒才算完美。柏念慈才沒心思理會他說些什麽,拿起刀叉切了一塊牛排,放嘴裏嚼着,明明是很美味的牛排,對着蘇瑞傑那張臉,如同嚼蠟。
蘇瑞傑一邊用餐,一邊與她說話,一邊關注着柏念慈的動作,一心三用,見她吃了兩口就放下刀叉,自己也放下刀叉,端起酒杯邀請她一起喝。
柏念慈沒看蘇瑞傑,隻盯着牛排出神。
那麽明顯的無聲拒絕,蘇瑞傑怎會看明白,見她盯着牛排出神,皺眉問:“怎麽了?牛排不合胃口嗎?”
“牛排很好,隻是我沒什麽食欲。”看着你就沒了食欲,這話柏念慈沒說。
“那我讓服務生過來,你想吃什麽,重新再點。”蘇瑞傑非常好說話,手裏的酒杯放回桌子上,擡手招了一下,服務生立刻過來詢問他有什麽需要,他指了指柏念慈,讓服務生再将菜單拿來給她。
柏念慈攔住服務生,說自己沒胃口,不用拿菜單來。
服務生很爲難,看看柏念慈,又看看蘇瑞傑,不知道該聽誰的。
僵持了幾分鍾後,蘇瑞傑妥協,揮手讓服務生離開,雙眸緊緊鎖着柏念慈俏麗的臉。“小慈,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讓你覺得勉強,你若是不喜歡這間餐廳,我們馬上換一間,就算不能像這樣清場,但我們可以在包間裏用餐。”
說這番話時,蘇瑞傑雙眸寵溺的看着柏念慈,好似隻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會滿足她。
換一間餐廳對着你,我還不是一樣沒胃口,柏念慈拒絕了蘇瑞傑的提議,起身拿起外套和包包就要告辭,蘇瑞傑極力挽留。
可惜,柏念慈去意已決,蘇瑞傑是她的仇人之一,看見他沒有分外眼紅,反而與他周旋,已經是挑戰她的忍耐極限,再與他呆在同一個地方,她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用裝牛排的盤子砸蘇瑞傑,或拿着刀叉追殺他。
好不容易把人約了出來,蘇瑞傑自然不想那麽容易放她走,又不能像個無賴一樣抓着她的外套或包包不放。好說歹說,她還是要走,他明白再挽留也留不住,索性不留她了,隻讓她稍等片刻,他有東西要給她。
不能确定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柏念慈隻想盡快離開,一刻都不願等。
“建國,你去車裏把我給小慈準備的禮物拿來。”蘇瑞傑吩咐窦建國去把東西拿來,然後向柏念慈保證。“小慈,我說不會再攔你,就肯定不會再攔你,你再等一會兒,隻需要等一會兒,等建國把我給你準備的新年禮物拿來,你想去哪兒我都不會阻攔你。”
蘇瑞傑再三保證,他不會再留她,等窦建國把東西送來給她,她想去哪兒,他都不會阻攔,甚至可以親自送她到目的地。
柏念慈心裏糾結啊,她不想等,又不得不等,她不信蘇瑞傑說的話,心裏又明白蘇瑞傑不放她走,她根本走不出這間餐廳,在沒有第二個選擇的情況下,她隻能等。
識時務者爲俊傑,柏念慈将包包放在餐桌上,趁等待的空檔把抱着的外套穿上身。
不多時,窦建國回來,懷裏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他徑自走到蘇瑞傑面前,把花束給蘇瑞傑,同時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一并給蘇瑞傑。
走到柏念慈面前,蘇瑞傑抱着玫瑰花,将手裏的盒子遞到柏念慈眼前。“小慈,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新年禮物,不是很值錢,但意義很重大,希望你能喜歡。”
柏念慈看看蘇瑞傑手裏的盒子,又看看蘇瑞傑懷裏抱着的花,一朵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看着十分新鮮。
“無功不受祿,你的新年禮物我不能要。”她才不要蘇瑞傑給的任何東西,柏念慈從桌子上拎起包包走人。
自己說明了是新年禮物,她竟然都不要,蘇瑞傑頓了一下,朝窦建國使了個眼色,窦建國立刻會意,攔住柏念慈。
回頭冷冷的看了蘇瑞傑一眼,柏念慈看向攔住自己去路的窦建國,目光冰冷。
蘇瑞傑走到柏念慈面前,再次将盒子遞給柏念慈,這次柏念慈沒有猶豫,接過盒子,當着蘇瑞傑的面拆開盒子,看裏面放的是什麽。盒子打開後,看清盒子裏放着的東西,柏念慈一雙眼睛瞪的又大又圓,臉上滿是不敢置信,這是她的新年禮物,蘇瑞傑送的新年禮物?
她找遍章家别墅,都沒找到這個小東西,便猜測這東西可能在蘇瑞傑手裏,沒想到還真的在他手裏,自己什麽時候給他的,她已經不記得了。
夢寐以求的東西,蘇瑞傑就這麽草率的就給了她,日後他知道了,肯定會氣得捶胸頓足,悔不當初。
意外收獲,真是意外收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