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肆無忌憚的盯着看,已經很讓人不舒服了,被自己的仇人盯着看,柏念慈表示,她真想将手裏拿着的盤子扣蘇瑞傑臉上。
忍了又忍,柏念慈控制好自己情緒,剛拿起夾子又聽到男人幽幽的聲音傳來。
“你不坐輪椅,腳傷加重了怎麽是好?”蘇瑞傑在她身後幽幽的問道。
啪的一聲,盤子和夾子一起放桌子上,柏念慈擡起頭,清澈的雙眸冷冷地看着蘇瑞傑。
小丫頭脾氣越來越大了,蘇瑞傑心裏這麽想着,臉上依舊溫柔不減,再次肯定,她和念汐長的一點不像,脾氣好神色卻很像,是上天派來救贖他的。
蘇瑞傑走上前,拿起她剛剛放下的盤子和夾子,偏頭對她說:“想吃什麽我幫你夾。”
“瑞親王怎麽在這裏?”柏念慈沉聲問,她已經無心去理會四周賓客會怎麽看自己,怎麽傳自己和蘇瑞傑的事。
“和你一樣,來參加宴會的。”蘇瑞傑回答,然後溫聲問她。“你腳傷還沒好,走路很辛苦,還容易加重腳傷,拿吃的也不方便,你坐在哪兒?我幫你送過。”
“不用。”冷冷的拒絕,柏念慈轉身就走,才走一步,眼前人影一晃前路被堵住。
“小慈,我有話跟你說,給我點時間好嗎?”蘇瑞傑誠懇的問道。
“瑞親王……”柏念慈拒絕的話沒還沒說出口,又被打斷。
“小慈。”蘇瑞傑臉上露出急迫的神色。“小慈,龔月怡的那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對,讓你對我失望了,但我有我的苦衷,你給我點時間讓我給你解釋好不好?”
他早就知道,自己幫龔治琛把龔月怡從警局弄出來,柏念慈會生氣,也間接得罪了崔老先生,所以他不敢去龔家門口等柏念慈。打電話向柏念慈道歉和解釋,電話永遠打不通,他知道是崔老先生動的手腳,不敢伸張,隻能來這裏碰運氣。
好在他運氣好,噴到她了。
聽完蘇瑞傑的話,柏念慈起先覺得一頭霧水,龔月怡的事,什麽事?她也沒對蘇瑞傑抱希望,自然也談不上所謂的失望。漸漸地她回過味兒來,原來龔月怡那麽快從警局出來,是蘇瑞傑的傑作,所以他才說她對他失望了,還說他有苦衷。
看着蘇瑞傑唱作俱佳的表演,柏念慈隻覺得好笑,而且她也真的笑了出來,看到蘇瑞傑臉色變了,她也沒停止笑。
四周的人開始注意到她們,柏念慈沒有理會,對蘇瑞傑說:“瑞親王,我想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蘇瑞傑笃定搖頭,雙眸誠懇的看着柏念慈。“小慈,你給我點時間,給我個機會,讓我給你解釋清楚好嗎?”
“瑞親……”
“瑞傑,或者叫我瑞傑哥哥。”接截斷柏念慈的話,蘇瑞傑一臉認真的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呼。“别再叫我瑞親王,我們不該這麽生疏。”
瑞傑,瑞傑哥哥,他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柏念慈忽然不想再看蘇瑞傑表演,更不想與他一起成爲衆人矚目的對象。
一言不發,柏念慈轉身走人。
“小慈……”見她又準備走人,蘇瑞傑急急的伸出手抓住柏念慈手臂,剛要說什麽……
“别碰我。”回身一把揮開蘇瑞傑的手,柏念慈眼眸中流露出厭惡,在看到不遠的人後又收斂住。
由于柏念慈收的快,衆人沒機會看到,蘇瑞傑也沒看到。
“對不起,對不起。”蘇瑞傑自知唐突了佳人,連忙賠禮道歉。“我失禮了,小慈,我真的是因爲……”
“行了。”這次輪到柏念慈截斷蘇瑞傑的話,她看了蘇瑞傑一眼,轉身對旁邊的一名服務生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好。”
“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服務生有禮的問道。
柏念慈點頭,說明需要她幫的忙。“麻煩你拿一份水果沙拉,和一份水果蛋糕,送去那邊,水果沙拉給文希小姐,水果蛋糕給崔永姿小姐,謝謝。”
服務生連連說着不客氣。
“走吧。”看了蘇瑞傑一眼,柏念慈率先邁步朝門口走去。
衆人這才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勢不對,紛紛露出驚訝又惋惜的表情。
“好,好。”蘇瑞傑嘴上應着柏念慈,目光冷冷地看了衆人一眼,警告意味非常濃烈。
被蘇瑞傑無端端的警告,衆人的神色有些挂不住,心裏的好奇更重,紛紛猜測着那個對蘇瑞傑沒有好臉色,卻被蘇瑞傑視若珍寶般護着的女人是誰?那女人的長相不是特别出色,從她對蘇瑞傑的态度上看,應該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她腳上還有殘疾,這樣一個女人怎麽得到蘇瑞傑愛護的?
不遠處的人群中,将一切盡收眼底的龔月怡,臉色非常難看,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陷進肉裏她也毫無所覺,柏念慈,柏念慈……你好大的膽子,我的男人你也敢搶。
陰沉着臉,龔月怡邁步朝門口走去。
看到她的衆人又是一驚,壞了,蘇瑞傑的未婚妻來了,那個女人要遭殃,有人想跟去看戲,想起蘇瑞傑臨走時警告的眼神,又硬生生停下腳步。
崔永姿和文希看到服務生給她們送來吃的,問柏念慈去哪兒了,服務生猜想她們問的應該是哪個請她幫忙的女孩,回答說是跟瑞親王出去了。
崔永姿倏然起身,剛想出去找人,想到什麽她又坐回沙發上,文希不明所以,問她怎麽回事,她說句沒事,然後轉移話題。
出門走過長廊,龔月怡終于在一處長廊的拐角處,找到了她想找的兩人。
隻見柏念慈坐在長廊欄杆上,蘇瑞傑站在柏念慈身邊,神色溫柔的看着她。
蘇瑞傑說:“我這兩天心裏一直忐忑不安,想跟你解釋,可我見不到你,給你打電話又怕你看到是我的電話号碼,拒接,去崔家門口等你,你卻一次都沒出來過。我很着急,也很擔心,更怕你因爲誤會我就再也不肯見我,小慈,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這些天是我有史以來最難捱的日子。當我知道今天的宴會,崔家也收到了請柬,想也不想就答應來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來參加宴會,但我想碰碰運氣看。事實證明,我的運氣很好,我們的緣分很深,看見你的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加快了幾分,小慈,不信你摸摸看,我現在心跳都跳的很快。”
說着,蘇瑞傑去抓柏念慈的手,想讓她摸摸自己的心。
“我說了,别碰我。”一把揮開蘇瑞傑的手,柏念慈敢跟蘇瑞傑出來,就不怕他搶來,雷霆在暗處保護着她,她相信雷霆會保護好自己。擡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龔月怡,柏念慈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主動把自己的小手貼在蘇瑞傑胸口。“我怎麽沒感覺到你的心跳有多快。”
“沒有嗎?”蘇瑞傑一副不信的表情,擡手正想抓着柏念慈的手,卻抓了個空,她先一步收回了手,心中有點失望,他柔聲問:“小慈,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冷哼一聲,柏念慈似笑非笑的看着蘇瑞傑。“龔月怡兩次想殺我,我好不容易把她弄進警局,你卻把她給弄了出來,換成你是我,你會原諒我的所作所爲嗎?”
“你說什麽?”蘇瑞傑震驚的看着柏念慈。
他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龔月怡兩次想殺柏念慈,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會答應龔治琛,把龔月怡從警局弄出來。
“你明明聽到了,還是說你需要我再說一遍。”柏念慈嘲諷的看着蘇瑞傑。
“小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蘇瑞傑一連說了三次他不知道,眼神慌亂的看着柏念慈,急迫的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
“有啊。”擡起自己打着石膏的腳,柏念慈說道:“我的腳傷就是龔月怡的傑作,現在你知道了,打算怎麽辦?”
柏念慈故意逼蘇瑞傑,她想看看蘇瑞傑嘴裏的話有幾分真,當然,哪怕全是假話她也無所謂。
龔月怡蘇瑞傑抱了很高的期望,也能像她這樣無所謂嗎?
“什麽?”蘇瑞傑更震驚了,他知道龔月怡是個什麽樣的人,卻沒想到龔月怡已經幾次想要柏念慈的命了。
看他表情震驚,卻沒給自己承諾,柏念慈唇邊勾起嘲弄的笑意,從欄杆上滑下來……
蘇瑞傑眉心一跳,他當然明白柏念慈在逼他給承諾,他的遲疑已經讓她不悅,今天再放她走掉,加上崔老先生從中作梗,他再想見到她比登天還難。
狠了狠心,蘇瑞傑決定給柏念慈承諾。“小慈……”
“我沒有,我沒有傷害她。”怕柏念慈再編排罪名給自己,也怕蘇瑞傑給柏念慈承諾,龔月怡跳出來爲自己辯解,沖到蘇瑞傑面前,雙手緊緊抱住蘇瑞傑。“瑞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傷害她,你不要聽她信口雌黃的污蔑我,她是在挑撥離間,摧毀我們的感情。”
說着說着,龔月怡不顧場合的哭了起來,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的身體朝一邊倒去,蘇瑞傑爲了扶穩她,隻能側轉身背對着柏念慈。
蘇瑞傑皺眉,看着龔月怡在自己懷裏哭的凄慘,一時間有點分不清到底該信誰的。
幾次想轉頭看柏念慈,都被龔月怡緊緊抓住,不能如願。
“月怡,你别這樣。”蘇瑞傑試圖安撫龔月怡。
“瑞傑,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隻要你是相信我的,我就什麽都不怕。”擡頭,龔月怡癡癡的望着蘇瑞傑,眼裏溢滿信任和期待。
“我自然是信你的,你别哭了。”蘇瑞傑歎氣,他決定先安撫好龔月怡,然後再去哄柏念慈。
不敢回頭去看柏念慈的臉色,他知道,她肯定又對他失望了。
龔月怡看向柏念慈的方向,想向柏念慈示威,哪知,柏念慈的人影兒都不見了。
柏念慈,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赢不了我,早點走人,免得留下來自取其辱,算你識相,龔月怡得意的想着。
蘇瑞傑還不知道柏念慈已經離開,跟龔月怡說的沒一句話反複斟酌,生怕哪句話說錯傷了柏念慈的心,以後挽回不了。
再說柏念慈,目的達到了,悄然退場。
她沒有去宴會廳裏找崔永姿或龔倩,而是沿着走廊慢慢走着,想看看走廊同向哪裏,前方出現一道門,柏念慈愣了幾秒,走過去打開門。
門開的瞬間,她愣住了。
正前方,黑色車子邊站在的男人,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人,賊亮的路燈下,他身影被拉的很長,神秘又夢幻。
蘇斐然。
他怎麽會在這裏?
愣愣地看着他朝自己走來,路燈的光打在他背後,像天神下凡般耀眼,一件厚實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柏念慈才回過神,擡頭望着他傻笑。
她不會再問他怎麽會在這裏了,因爲他的忽然出現,讓她很歡喜。
沒有預期,突然見到,所以歡喜。
“冷傻了。”伸手捏了捏她有些冰冷的臉頰,蘇斐然臉上的笑意在路燈照耀下,顯得忽明忽暗。
柏念慈搖搖頭,用力撲入他懷中,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他精壯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口,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口傳出。“你來了,我好高興,好高興。”
你來了,我好高興,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此時聽在蘇斐然耳中,卻如重錘,錘在他心上,這是她第一次投入他懷中,抱着他說,他來了,她好高興。
他來了,她真那麽高興的話,爲什麽又……
一隻手擡起她小巧的下巴,蘇斐然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臉,紅撲撲得像熟透的蘋果,深幽的雙眸黑暗不見底,一隻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俯身緩緩靠近……
對上他那雙深幽的眼眸,柏念慈感覺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莫名的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