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定。”崔永姿有不同的見解。“知錯能改的是好孩子,可龔月怡都三十幾歲了,又是國務卿的女兒,身份擺在哪兒,她發視頻給你道歉,不管怎麽說都是件丢面子的事情。現今網絡這麽發達,龔月怡給你道歉的視頻一出,等于人盡皆知,以後無論她走到哪裏,都會有人拿她當談資。名媛們看到她,也許會因爲她是瑞親王的未婚妻,當着她的面不會說什麽,私下不知道說的多難聽,同時會她敬而遠之。首都的名媛們,哪一個不是世家大族的小姐,被她們孤立,就是龔月怡最大的損失。”
說完自己的見解,崔永姿擡起頭,謹慎的看了看四周。
柏念慈看着崔永姿這副模樣,一陣無語,她是章念汐的時候,都沒她這麽謹慎小心。很想對她說,你不用這麽謹慎,你帶着墨鏡和帽子,沒人能認的出你來,況且我們坐的這裏是最角落的這一張桌子,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轉念一想,算了,人家喜歡這樣小心翼翼,她管那麽多做什麽,家又不是住在海邊。
不過,她得承認,崔永姿的見解很實在,她以前也是衆多名媛裏的一個,隻不過,她屬于被敬而遠之和孤立的哪種。
龔月怡主動接近她的時候,她才會給予全部的信任,把龔月怡當成最好的閨蜜。
“你說的對,龔月怡發視頻向我道歉,既能混淆視聽,又能置之死地而後生,隻損失了點名聲,很劃算。”柏念慈贊同的點頭。
“混淆視聽,置之死地而後生,什麽意思啊?”崔永姿有聽沒懂。
“字面上的意思。”柏念慈沒有多解釋,低頭喝着飲料。
聽着柏念慈的話茬不對,見她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崔永姿也低頭喝飲料,忽然想到什麽,她急忙吞下口中的飲料,身體貼着桌子,身體朝前傾,小聲的問:“你的意思是,龔月怡發視頻向你道歉,是受人脅迫的?”
都是世家大族長大的孩子,從小在家族的熏陶下,那個不是聰明伶俐,一點就通。
崔永姿會這麽問,是因爲聯想到這兩天她媽媽總在自己面前抱怨,說大爺爺爲難崔家,一點也不給她面子什麽的。
擡頭看着崔永姿,剛剛還說她聰明,立刻又笨給她看,也就今天她心情好,給她上一課,柏念慈搖頭說道:“她是心甘情願的。”
崔永姿一愣,難道是自己想多了?一個念頭又浮現腦海。
“難道,龔月怡發視頻向你道歉,是在作秀?借此掩飾她真正的目的?”崔永姿目前隻能想到這個,這個結論還是她根據柏念慈說那句,混淆視聽,置之死地而後生總結出來的。
“嗯。”柏念慈給出肯定的答案。
崔永姿瞪大眼睛。“怎麽可能呢?”
“爲什麽不可能?”柏念慈挑眉。
“她溫柔善良,說話輕言細語,怎麽可能會對你下殺手。”崔永姿還是不敢相信,龔月怡有膽子殺人。
“她在視頻裏肯定會說,傳言說她想将我推進池塘裏,是誤傳,是個誤會,她也承認,我摔跤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她向我道歉,希望我能原諒她。”說完,柏念慈伸手拿起崔永姿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遞給崔永姿。“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沒問題,現在點開視頻看,我等着你看完視頻後,告訴我感想。”
愣愣地接過自己手機,崔永姿沒有立刻打開手機看視頻,而是盯着柏念慈問:“她推你進池塘,是真心想要你的命嗎?”
料到她會向自己求證,柏念慈說:“第一次可能不是,第二次……絕對是。”
崔永姿驚訝的張了張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店裏突然響起一個誇張的聲音。“哇,我的偶像,我的女神姐姐,竟然在網上發了一段視頻,向一個無名小卒道歉,太善良了,善良了,女神姐姐現在肯定很失落,我要去她的微博下面安慰安慰她。”
“我也去。”
“我早就去了安慰過了。”另外兩個同伴異口同聲附和。
“哇,女神姐姐。”一個女孩大呼一聲,朝門口跑去。
“她停車的技術真好。”
“她的跑車又酷又拉風。”尖叫聲此起彼伏。
聽到聲音,柏念慈和崔永姿擡頭朝門口看去,玻璃窗外,龔月怡彎腰從紅色的跑車裏把包包拿出來,鎖上車車門,朝這裏走來。
“她怎麽來了?”崔永姿皺眉,在這裏碰到龔月怡讓她很意外。
“說曹操曹操到呗。”這都能碰上,說明孽緣不淺,柏念慈勾起唇角,臉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龔月怡一隻手挽着名牌包包,另一隻手放在羊絨大衣的口袋裏,腳上踩着七寸高跟鞋,走起路搖曳生姿,身邊圍着一群吃瓜群衆,不對,準确的說是圍着一群粉絲。
“女神快進來,外面冷。”衆人簇擁着龔月怡走進甜品店,一口一個女神,喊的龔月怡心花怒放。
龔月怡的出現,讓原本冷清的甜品店瞬間熱鬧起來。
“女神,你是來買飲料還是買吃的?”一個短頭發女孩問道。
黃頭發女孩不落人後,跟着說:“女神姐姐,你喜歡這家店的甜品啊,我也很喜歡,尤其是她們家的牛奶甜甜圈,甜甜圈裏裹着牛奶,好吃的不得了。”
“那是你喜歡的,吃了容易讓人發胖,女神姐姐身材這麽好,才不會喜歡。你給女神姐姐推薦牛奶甜甜圈,安的什麽心啊!”紅頭發女孩怼完黃頭發女孩,又趕緊向龔月怡介紹。“女神姐姐,這家店的果汁明蝦最好吃,而且不會發胖。”
“我給女神姐姐推薦我喜歡吃的怎麽了?”黃頭發女孩拉住紅頭發女孩質問。
“你喜歡吃的都容易發胖,你想害我的女神發胖,我堅決不同意。”紅頭發女孩不甘示弱,兩人就這麽吵起來。
“你……”
“我什麽,想打架嗎?”
“打就打,我這麽胖我還怕你打不過你不成。”
兩個女孩越吵越激烈,都開始相約打架了。
“兩位妹妹。”龔月怡不緊不慢的出聲制止,語氣輕柔的能滴出水來。“非常感謝你們的好意,人家店裏還要做生意,請文明一點好嗎。”
柏念慈一口飲料在嘴裏差點噴出來,她回頭看,崔永姿大驚,起身将柏念慈的頭轉回來,叮囑她說:“柏姨,你小聲點兒,讓龔月怡發現我們就不好啦。”
說完崔永姿又連忙坐下,盡可能的不讓人注意到她。
“你怕什麽?”柏念慈不解的問崔永姿,先不說自己和崔永姿先來,她們堂堂正正坐在這裏喝飲料,龔月怡看見了便看見了。
她是真心不明白,崔永姿爲什麽怕被龔月怡發現她們在這裏。
“怕麻煩。”崔永姿哭喪着臉回答,早知道會在這裏碰到龔月怡,她說什麽都不會進來了。
怕麻煩,柏念慈盯着崔永姿看了半晌,點頭說:“好吧,我也不喜歡麻煩。”
她不喜歡麻煩,收拾龔月怡不是麻煩,柏念慈回頭看了龔月怡一眼,此刻龔月怡正讓一群年輕女孩圍着,看似在勸兩個女孩不要打架,實則享受着被衆星捧月的虛榮感。
“好好好。”紅頭發的女孩連連點頭。
“好好好。”黃頭發的女孩點完頭,又補了一句。“我們都是文明人,不打架,不打架,說說而已。”
“對對對,不打架。”紅頭發的女孩附和,走過去一把抱住黃頭發女孩說:“我們倆是好姐妹,怎麽會打架呢!呵呵呵。”
見兩個女孩消氣了,衆人的目光又回到龔月怡身上,心說,女神就是女神,輕輕松松便勸住了兩個脾氣火爆的女孩,化解了一場沖突。
“女神,你想吃什麽?跟我說一聲,以後我每天買好了,給你送家門口去。”
“對對對,女神,你跟我說,我也給你送。”
“女神,愛心便當好不好,我會做愛心便當,我做好了給你送去。”
衆人七嘴八舌的說着,龔月怡的耐心漸漸流失,她進來隻是想買一杯飲料而已,完全沒預料到會碰上這麽多粉絲,她們在她面前說像一台台制造噪音的機器,吵的他頭痛,想轉身走人,又怕這些粉絲以後不在支持她。
“女神,你和瑞親王什麽時候結婚啊?”一名粉絲起了頭,衆人又七嘴八舌的說起來,龔月怡努力維持着臉上的微笑。
“首先要謝謝你們的好意,給我送吃的就不用了。”龔月怡先道謝再拒絕,最後回答。“我與瑞傑的感情非常穩定,結婚時早晚的事。”
說完,龔月怡努力壓住不耐煩的情緒,邁步朝櫃台走去,想買了飲料盡快走人。
“女神跟我說謝謝了,跟我說謝謝了,我好幸福,好幸福啊!”短頭發女孩高興的在原地轉圈,誇張的樣子比中了五百萬大獎還要興奮。
啪嗒,物品碎裂的聲音響起,原本嘈雜的甜品店瞬間安靜,衆人的目光都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龔月怡也停下腳步,朝聲音的來源看去,那張讓她時刻想着用刀子劃花的臉,映入視線裏。
柏念慈,她怎麽會在這裏?随即看到坐在柏念慈對面的崔永姿,龔月怡明了,是崔永姿帶柏念慈出來的。
想起自己這些天因爲柏念慈,她在瑞傑哪裏碰了不少次釘子,龔月怡恨不得沖過去一口咬死她,喝她的血,吃她的肉,都不能解恨。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仿佛沒注意到自己已成爲新的焦點,柏念慈抱歉的看着崔永姿。
說的真好聽,手滑了,崔永姿臉色難堪的瞪着柏念慈,如果她沒有親眼看見,她或許,不,她仍然不信她的話,看看她的表情,哪裏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我們說好不出聲的。”崔永姿忍不住小聲的抱怨,她之前與柏念慈的關系不上不下,不好也不壞,反正就那樣。
那天,她被龔月怡開出的條件所吸引,幫龔月怡把柏念慈诓到龔家去,害柏念慈差點被龔月怡推進池塘裏淹死,要不是雷霆及時出現救下柏念汐,後果會怎樣,她想都不敢想。柏念慈被雷霆送去醫院,她和龔月苎也跟着趕去了,去醫院的路上她一直提心吊膽,害怕柏念慈出事,也害怕大爺爺知道是自己把柏念慈诓去龔家的。
到了醫院,柏念慈在急救室遲遲沒出來,她吓壞了,連忙給媽媽打電話,把媽媽喊去醫院,看到媽媽來她崩潰的哭了。
在柏念慈的病房外看到大爺爺,她絕望了,以爲柏念慈把她做的事跟大爺爺說了,大爺爺叫她一起回家,是要責罰她,然後再也不疼她了。到家後,大爺爺什麽都沒說,隻讓她回房間休息,她很驚訝,同時也明白,柏念慈沒有跟大爺爺說,是她幫龔月怡诓騙她去的龔家。
她以爲柏念慈會說,結果她卻沒說,她以爲自己會被大爺爺責罰,大爺爺也沒有責罰她,那種感覺非常奇怪,同時還有愧疚,對柏念慈的愧疚。
柏念慈出院回家,她跑去柏念慈的房間,跟她解釋,那天她是真的以爲,龔月怡讓自己帶柏念慈去龔家,是要向她道歉,哪裏想的到龔月怡連她也一起騙了。
柏念慈說沒有怪她,還向她保證不會告訴大爺爺,是她幫龔月怡诓騙她去的龔家,她心裏的愧疚又多了幾分,暗暗決定以後對柏念慈好點。
“我沒出聲,杯子自己掉地上摔碎了,我能有什麽辦法。”柏念慈擺出無辜的表情,揚聲喊來服務員。“裝飲料的杯子不小心掉地上摔碎了,麻煩你收拾一下地面,摔碎的杯子錢我賠。”
服務員見她态度很好,說話也很客氣,連連說着沒關系,手腳麻利地将地上的杯子碎片收走,還把地面拖幹淨。
等服務員離開後,崔永姿咬牙說:“我親眼看見你是故意摔的杯子。”
“你看錯了。”柏念慈唇邊擒着淺淺笑意,心說,姐姐我就是故意摔的被子,可姐姐我就是不承認。
啪的一聲,一隻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把崔永姿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雙眼無措的看着那個站在桌子邊,拍她們桌子的人。
柏念慈紋絲不動,坐在椅子上。
短頭發女孩見柏念慈一動也不動,隻當她是被自己的氣勢吓到了,惡狠狠的質問:“你故意摔碎杯子,打斷我們和女神交流,是有什麽目的?”
“你哪位?”柏念慈緩緩擡頭看着短頭發女孩,不答反問。
“你别管我是哪位,你打斷我和女神交流,是什麽意思?”短頭發女孩說着,手又在桌子狠狠的拍了幾下。
“這樣拍桌子,你的手不痛嗎?”看着短頭發女孩的手,柏念慈再次不答反問。
“你管我的手痛不痛,你隻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短頭發女孩氣的咬牙切齒,自己問了兩個問,她一個也沒回答不說,還反問了她兩個問題,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人。
看她的年齡,應該還沒有她大,她是怎麽做到那樣不動如山,淡定自如的。
“好吧,你别激動,我回答你的問便是。”柏念慈柔聲安撫短頭發女孩。
她激動,她激動也是被她逼的,短頭發女孩剛想開口罵,柏念慈先她一步說道:“妹妹,我是被惡心到,手抖了一下,杯子才掉地上摔碎的,我怎麽可能故意摔杯子,我是個随和的人。”
“你……你……”短頭發女孩指着柏念慈,氣得說不出話來。
“柏念慈。”龔月怡走過來,神色嚴肅的看着柏念慈。
龔月怡過來了,粉絲自然也跟着過來。
“柏念慈。”聽自己女神喊這個難纏的女孩柏念慈,短頭發的女孩指着柏念慈,問龔月怡。“她就是柏念慈?”
龔月怡沉默了,黃頭發女孩走到龔月怡面前,問道:“女神姐姐,你在網上發視頻公開向柏念慈道歉,你告訴我,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妹妹,你别激動,這是我和柏念慈之間的事情,你别管了。”龔月怡連忙拉住黃頭發女孩,神色羞愧又委屈。
“我怎麽可能不管,她害你做了什麽丢臉的事情,我是你的粉絲,怎麽可能不管。”黃頭發女孩身材壯碩,力氣也大,收回自己的走,想到什麽,驚喜的回頭看着龔月怡。“女神,你喊我妹妹。”
龔月怡愣了一下,點點頭。
“沖着你喊我一聲妹妹,今天我一定給你讨回公道。”說完,黃頭發女孩大步走到桌子邊,同樣用手拍了拍桌子。“你就是柏念慈。”
崔永姿緊張的看着柏念慈,心裏十分後悔,早在短頭發女孩過來挑釁時,她就該拉着柏念慈走的,現在弄成這樣,想走也走不了了。
柏念慈要是在這裏被人打了,回去大爺爺肯定會罵她,怎麽辦,怎麽辦,崔永姿心中急的的不行。
這語氣,這架勢,妥妥的挑釁,她要是還不回應,她們隻會覺得她好欺負,越來越猖狂,打定主意,柏念慈站起身。“我是柏念慈。”
看到柏念慈站起來,龔月怡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的腳,好了?
“敢承認,很好。”黃頭發女孩退後幾步,朝柏念慈招手。“你出來,别躲在桌子底下。”
有人向自己發出挑戰,柏念慈覺得自己沒有退縮的道理,邁步朝黃頭發女孩所站的空曠一點的地方走去,她走的很慢,姿勢還有點怪異,但這種時候沒人注意這些細節。
除了龔月怡,看到柏念慈走路的姿勢,龔月怡就懂了,柏念慈的腳沒好,隻是不用再坐輪椅了而已。
崔永姿悄悄走到柏念慈身邊,拉了拉她的手,想說什麽,又怕被人聽見,表情又驚又懼,她看的出來,那個黃頭發女孩喊柏念慈出來,肯定不是說話那麽簡單。
拿柏念慈嬌小玲珑的身高,和那個壯實的黃頭發女孩的身高一比較,以打架而論的話,輸赢立見分曉,崔永姿徹底不淡定了,目光掃了一圈,周圍全都是龔月怡的粉絲。
目光落在龔月怡臉上,崔永姿狠狠的閉上眼睛,思緒陷入天人交戰中,她不想去跟龔月怡服軟,可如果不去求龔月怡的話,那個黃頭發女孩打柏念慈怎麽辦?
真是愁死個人了。
柏念慈不知道崔永姿心裏在想些什麽,伸手把崔永姿推回桌子邊,在崔永姿瞪大眼睛看她時,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崔永姿一愣,很快想到柏念慈在龔家遇險,雷霆及時出現救了柏念慈,今天柏念慈算是再次遇險,雷霆肯定也會出現救她。
難怪柏念慈這麽無所畏懼,原來雷霆在暗中保護她,想通後,崔永姿在椅子上坐下,又開始嫉妒柏念慈,雷霆是負責保護大爺爺出行安全的警衛員,大爺爺派雷霆來保護柏念慈……她都沒享受過大爺爺的警衛員保護。
衆人看着柏念慈的目光裏透着鄙夷,都覺得她瘋了,竟然接受比她高,比她壯實的人的挑戰,瘋了,肯定瘋了。
龔月怡唇邊噙着一抹笑,心說,柏念慈啊,柏念慈,今天是你不自量力,被黃頭發女孩打傷或是打死,都不關的事。
黃頭發女孩一雙眯眯眼将柏念慈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打量了一遍,邁步走到柏念慈面前,目測了一下兩人的身高,笑了。
“柏念慈,你現在向我的女神道歉,并打自己的臉十下說你錯了,我今天就放過你。”黃頭發女孩決定給柏念慈一個機會。
柏念慈也笑了,倒不是氣的,而是覺得這個女孩說話颠三倒四,她問:“我若是不呢?”
“你真的不道歉?”黃頭發女孩皺眉确認。
這次柏念慈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柏念慈,你個小賤人,你敢讓我們女神向你道歉,你還不向我的女神道歉,看我今天教教你怎麽做人。”
說着,黃頭發女孩伸出手去抓柏念慈的肩膀,柏念慈往旁邊一讓,她的手落空,想收回手攻擊另一邊肩膀,手臂和手腕被柏念慈雙手拖住,接着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砰的一聲,重物落地。
“啊!”衆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龔月怡的眼睛幾乎突出來,死死盯着柏念慈的雙手,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也會……
刷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崔永姿微微張着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雷霆停下腳步,收回伸出去推擋在他前面的女孩的手,看了柏念慈一眼,轉身走出甜品店。
“哎呦喂,摔死老子呐。”黃頭發女孩躺在地上,半晌才從嘴裏發出痛吟。
怎麽摔地上的,她自己都不清楚,隻記得柏念慈一隻手抓着她手腕,一隻手拖着她手肘,然後她就感覺渾身使不上一點力氣,自己身體被一股很巧妙的力道托起丢出去。
聽到她的聲音,衆人才從愣怔中回神,看着柏念慈的眼神變了,不再是鄙夷,而是不确定,她們隻看到柏念慈抓住黃頭發女孩的手,黃頭發女孩怎麽被摔出去的,她們沒看清楚。
短頭發女孩心有餘悸,慶幸自己隻是言語吓唬柏念慈,沒有真正對柏念慈出手,不然她也會像黃頭發女孩那樣,躺在地上哀嚎,看着都替她覺得疼,外表裏子都丢幹淨了。
“你敢出手打人。”紅頭發的女孩先發制作人,将責任推柏念慈身上。
“誰先出手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黃頭發女孩,柏念慈似笑非笑的看着紅頭發女孩,軟糯清脆的聲音問:“你沒看見?”
紅頭發女孩語塞,底氣沒有之前足,她當然看見了。
“柏念慈,不管誰先出手,你打人就是不對。”龔月怡站出來說話,看着柏念慈的目光複雜又透着點點懼意。
“你看見我打她了?”柏念慈反問。
“你……”龔月怡指着躺在地上的黃頭發女孩。“你把她摔在地上,現在都痛苦的爬不起來了,你還說沒打她。”
“她打了我,打了我呀。”黃頭發女孩硬着頭皮嚷嚷。“哎呦喂,疼死我了。”
“妹妹,你好手好腳的,碰瓷合适嗎?”柏念慈走至黃頭發女孩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我明明沒有打你,隻是拉了你一下,你自己沒站穩摔倒,誣賴我打你,這樣可不好,我是個随和的人,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
她随和?把人摔在地上爬不起來叫随和?黃頭發女孩望着柏念慈,心裏很害怕,怕她突發奇想再踹她一腳。
忽然,她發現柏念慈兩隻腳上的鞋子不對,雖然都是白色,也都是平底……唉呀媽呀,柏念慈右腳上穿的根本不是鞋子,而是石膏。因爲是躺在地上,所以她看的特别清楚,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自己比柏念慈長得高,比柏念慈長得壯實,結果她被柏念慈摔在了地上。
她不是無知的人,起碼的常識還是有,柏念慈腳傷打着石膏,肯定不是爲了好玩,而是腳上有傷,她竟然輸給一個腳上有傷的……矮子。
“打了我朋友,還敢嚣張的說不計較了,我看你是活膩了。”紅頭發女孩眯起眼睛,一步一步靠近柏念慈。
躺在地上的黃頭發女孩眉心狂跳,看到自己朋友伸出腿,用力的大喊。“别踢她的腳,她腳上有……”
“哎呦,痛死我啦,痛死我啦。”紅頭發女孩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腳,痛苦的哀嚎。
“她腳上有石膏。”黃頭發女孩補上沒喊完的話,看着自己朋友抱着腳哀嚎,她忽然心裏平衡了。
什麽叫有難同當,有福同享,這就是。
旁邊,柏念慈蹲下身體抱着自己的石膏腳,學着黃頭發女孩的語氣,咋呼道:“哎呦喂,我的飛天豬,她踹的你們痛不痛啊!”
飛天豬?衆人一臉問号,待看清柏念慈抱着的石膏腳上,畫着的兩隻帶翅膀的豬時,臉上的問号轉爲黑線滑下,有的甚至忍不住笑出聲。
她所謂的飛天豬是指石膏上畫的圖畫。
龔月怡感覺自己又輸給了柏念慈,憤恨的質問她。“柏念慈,你一定要鬧的這麽難看嗎?”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沉下臉,柏念慈緩緩站起身,嘲諷的看着龔月怡。“龔月怡,女神精,你以爲随随便便在網上發一段道歉的視頻,再假惺惺的灑幾滴眼淚,就能把你想推我進池塘裏,淹死我的事情抹過去,你想的美。”
别以爲她看不出來,那兩個女孩針對她,都是龔月怡煽動的。
她對那兩個女孩是小懲大誡,龔月怡,她會慢慢收拾。
沒料到柏念慈會這樣直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把自己推她進池塘的事說出來,龔月怡心中有片刻的慌亂,周圍的人可都是她的粉絲,粉絲們會怎麽看她。
聽了柏念慈的話,衆人都愣住了,躺在地上的黃頭發女孩與坐在地上的紅頭發女孩,同時怔住,眼裏全是不敢置信。
她們的女神,她們的偶像,竟然想推一個腳上有傷,還打着石膏的女孩進池塘裏,真推進池塘裏,柏念慈哪怕會遊泳,也是死路一條。
感覺到周圍看自己的目光變了,龔月怡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畢竟,她連人都殺過,還有什麽好害怕的。
很快又恢複鎮定,龔月怡咬住下唇,委屈的看着柏念慈。“明明是誤會,你還亂說什麽?我都向你賠禮道歉了啊,你爲什麽還要這麽抹黑我?”
柏念慈看着龔月怡,以前她就喜歡裝委屈欺騙所有人,現在還是一樣。
“我還坐在輪椅上的時候,你兩次想推我進池塘裏淹死我,你賠禮道歉了不起了,殺人可以這麽輕松脫罪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麽。”
四周傳來抽氣聲,柏念慈知道這些人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十分滿意,不枉費她在公開場合撕開龔月怡的面具。
“你胡說。”龔月怡面目猙獰的低吼,她再也裝不下去了。
柏念慈神色不變,與龔月怡的猙獰形成宣明的對比,拖着石膏腳,一步一步走到龔月怡面前。
龔月怡想後退,又覺得後退太不面子,反而還會柏念慈更嚣張,她站在原地,背脊挺的筆直,如果她早知道柏念慈後面的話,會令她崩潰的失去理智,她肯定不會在這時候逞能。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站定在龔月怡面前,柏念慈嘴角微微上揚。“這句話形容你更貼切。”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好人不長……這句話如魔咒般在龔月怡腦子裏不斷重複,又重複。血色自龔月怡臉上退去,挽在手臂上的包包掉在地上,她看都沒看一眼,一雙瞪大的眼睛仿佛快要凸出來,看着柏念慈,眼睛裏又充滿了驚恐。
“你,你,你說什麽?”龔月怡顫聲問,身體也跟着顫抖,雙手緊緊握成勸,指甲嵌進手裏她也毫無所覺。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是她對章念汐說的,那時候病房裏隻有自己和章念汐,沒有第三個人,她是怎麽知道的?柏念慈是怎麽知道的?
上次柏念慈說是她殺了章念汐,她以爲是巧合,今天柏念慈又說重複了她對章念汐說過的話,且一字不差,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柏念慈,柏念慈,她到底是柏念慈還是章念汐?
将龔月怡的害怕和恐懼看在眼裏,柏念慈扯了一下唇,她也會害怕,她龔月怡不是很厲害,把所有人都當傻子般糊弄,她也會恐懼,她連人都敢殺,怎麽還會恐懼。
“你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柏念慈答非所問,仿佛覺得龔月怡還不夠害怕和恐懼,微微傾身又補上一句。“我的好閨蜜,你不是說我不管付出什麽代,都沒機會找你和蘇瑞傑報仇嗎?”
說完,柏念慈直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龔月怡,告訴龔月怡自己是章念汐,是臨時決定,因爲她忽然想到,要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力,傷害她的身體沒用,要讓她從靈魂深處産生恐懼。
心裏有恐懼的人,喜歡幻想,從而産生幻覺,然後精神會慢慢崩潰,成爲一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病。
她不會讓龔月怡痛快的死,因爲死對龔月怡來說,太便宜了。
“你……你……你是……章……章……”若說柏念慈前面的話讓龔月怡恐懼,後面的這句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章念汐,你去死吧。”
龔月怡猛的推了一把柏念慈,柏念慈因爲沒有防備,身體朝前沖……
“柏姨。”
“天啊!”
“女神……姐姐。”
衆人驚恐的齊聲驚呼。
龔月怡卻站在原地呵呵的笑,像瘋魔了一般,忽然她笑不出來了,臉色又變得猙獰。
預期的疼痛沒有出現,一雙手裏的手臂扶住了她,柏念慈睜開眼睛一看,又是雷霆,她忽然笑了。
“柏姨,你沒事吧?”崔永姿沖到柏念慈面前,看到她臉上的笑,心想,她不會也像龔月怡一樣瘋魔了吧。
“沒事。”柏念慈對崔永姿一笑。
“沒事就好,你剛剛吓死我了。”崔永姿拍了拍自己胸口,證明自己是真被吓的不輕。
“我剛剛也吓死了。”柏念慈看向雷霆。“雷霆,謝謝你啊。”
雷霆點了下頭,目光看向龔月怡,問柏念慈。“她怎麽處置?”
能怎麽處置?人家是國務卿的女兒,思索了幾秒,柏念慈決定讓龔月怡去警察局參觀一下,反正龔治琛很快就會把龔月怡領回去。
“送警察局吧。”說完,柏念慈不再看龔月怡一眼,拉着崔永姿走了。
雷霆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一邊講電話,一邊朝門口走去,出門前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牆角上的兩個監控,頭也不回的離開。
甜品店裏發生的事情很快在網上傳開,上傳消息者說的繪聲繪色,詳細又注重的介紹了柏念慈把黃頭發女孩摔在地上的那一段。
同一時間,崔老先生得知甜品店裏發生的事,親自給警察局打了一個電話。
龔治琛的電話在老先生之後進警局,得到的結果是,龔小姐在警局很好,但必須要滿四十八小時才能出去,氣得他摔了電話。
消息被送到文宴手裏,同時還有兩段監控視頻,文宴帶着消息和兩段監控視頻去總統辦公室,敲門進去。看到雷鈞站在一邊,神色無奈又無語的看着總統閣下,而總統閣下,正看着手機笑的十分開懷。
能讓總統閣下露出真實笑容的人隻有一個,柏念慈。
“閣下。”文宴喊了一聲,将自己帶來的兩樣東西放在大理石辦公桌上。“老夫人打了電話來詢問您,今晚回城堡用餐嗎?”
“去回老夫人,今晚我去崔家用餐。”他要去看看那個小女人,她今天在甜品裏的表現驚豔到了許多人,包括他。
“閣下。”文宴站在原地沒動。
“有什麽問題?”蘇斐然将手機放在辦公桌上,懶懶的看着文宴。
文宴遲疑了一下,還是盡心的提醒。“今天是禮拜六,也是老夫人這個禮拜,第六次打電話來問您了,您再不回去一趟,老夫人隻怕會不高興。”
“她看到我,隻會更不高興。”蘇斐然歎了口氣。“讓祖母不待見我是我的錯,爲了彌補我的錯誤,隻能盡可能的不出現在祖母面前,惹她厭煩,外祖父倒是很喜歡我,好久沒陪他老人家下棋了,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去。”
文宴無語望天,很想說,閣下,您不想會城堡見老夫人可以直說,何必找這麽冠冕堂皇的借口。
蘇斐然是個負責任的好總統,工作時間看手機,已經算是出格了,将手機兩天文宴送來的消息和視頻,一起放進櫃子抽屜裏。
“回去工作吧。”蘇斐然對兩人說道。
“是。”雷鈞應了一聲是,轉身朝門口走去。
“是。”文宴也應了一聲是,轉身要出去時又被蘇斐然叫住,文宴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待總統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