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隻說好久都沒見了,刻意忽略你們口中的好久,代表的是好幾年,好幾年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意味着什麽,你們想過嗎?何況那時她剛失去父母,其他有血緣的親人們都不肯收養她,最痛苦,最難熬的幾年都過去了,一回來就指望人跟你親,想的未免太美。
你覺得你侄女忘了你,我必須得成全你啊,柏念慈淡淡的開口。“對不住各位,我前段時間不小心掉進池塘裏,昏迷了一天,醒來後不記得很多人和事,抱歉。”
此話一出,衆人都愣了,目光全集中在柏念慈身上,臉上神色各異。
崔老先生本就因忽略柏念慈多年而内疚,聽她說掉進池塘裏昏迷一天,醒來後不記得很多人和事,更内疚了。
龔倩之前聽崔永姿提過,柏念慈忘記了以前的事,她本來将信将疑,現在親耳聽柏念慈這麽說,加上柏念慈對親姑姑柏若芸的态度,她不得不信了。
龔治文和柏若芸對視一眼,夫妻二人在彼此眼中看到意外和了然,意外是柏念慈前段時間掉進池塘裏,忘記了許多事和人,了然是,柏念慈雖住在崔家,但畢竟不是崔家人,崔家人沒有盡心照顧她也屬正常。
龔月苎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唯一神色沒變的是龔月怡,她與之前的柏念慈沒有交集,柏念慈記不記得以前的事跟她沒關系。
“你真不記得我們了?”這次提問的人是龔治文,再見柏念慈,這個女孩給他的感覺與幾年前完全不一樣。不知是因爲她寄住在崔家,還是因爲父母雙亡再沒有依持,又或是她年齡增長的關系,他感覺柏念慈比幾年前多了些睿智和鋒芒。
柏念慈肯定的搖頭。
“你不記得我們了?真的假的。”柏若芸跟着追問,眼睛緊緊盯着柏念慈的臉,盡可能的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她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念慈說自己掉進池塘裏,昏迷一天,醒來後忘了許多人和事,不是她不信,而是這種說法不科學。當然,她也承認現實中有很多事都無法用科學來解釋,但念慈說的太玄乎,不能僅聽念慈的片面之詞就信以爲真。
“真的,我沒必要編這樣的謊言來騙你們。”柏念慈料到她們會懷疑,她們懷疑她們的,她說她的,不沖突。
柏若芸忽然變臉,起身走到柏念慈面前,握住她的手說:“我可憐的孩子,你這些年都是怎麽過的,你……”
“若芸。”趕忙打斷妻子的話,龔治文沒時間去看龔倩的臉色,起身走到崔老先生面前,再次告罪。“崔伯父,我妻子多年沒見到念慈了,又突然聽到念慈說忘了我們,一時接受不住打擊,情緒太過激動,不小心說錯話,我代她向您老道歉。”
接受不住打擊,情緒太過激動,她完全沒看出來,柏念慈這麽想着,暗暗用力試圖把自己被柏若芸握住的手收回來,卻沒能如願,擡起頭,眼神惶恐的望着柏若芸。
柏若芸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連向崔老先生道歉,龔治琛當上國務卿,龔家撅起,與崔家比起來還是差很多,崔老先生不再是手握重兵的大将軍,卻還是前總統夫人的父親,現任總統閣下的外公。
人家身份擺在這兒,她得罪不起。
龔倩的臉色很不好看,柏若芸說那個話的意思,擺明是說她沒照顧好柏念慈。
柏奕夫婦死那會兒,是她們自己不要柏念慈,大伯父好心把柏念慈帶回崔家養,她們幾年不聞不問,一回來便責怪她沒照顧好柏念慈,可笑不。柏念慈住在龔家的這些年,她起初見大伯父關心柏念慈,也對柏念慈很好,後來見大伯父慢慢的不再關注柏念慈的事,她才放松,但卻從沒可待過柏念慈。
“我接受你們的道歉。”崔老先生不是小氣的人,柏若芸說話是難聽,畢竟是念慈的親姑姑,他容忍柏若芸的出言不遜,卻不表示他還會允許她們再浪費時間。“你也知道,我過去在軍營裏混慣了,不喜說話拐彎抹角那一套,你們也别繞彎子,直接說明你們的來意。”
“是是是。”龔治文連連點頭,此時他已經看出,念慈不會跟他們回龔家,轉身朝龔月怡招手。“月怡。”
坐在沙發上的龔月怡聽到叔叔喊她,表情一僵,暗暗咬了咬牙,慢慢起身走到叔叔和嬸嬸身邊。
“崔爺爺,您好!”先向崔老先生行禮,龔月怡看向柏念慈,态度誠懇的說道:“念慈妹妹,我們之前在家裏鬧的不愉快是個誤會,我在這裏向你道歉,跟你說聲對不起,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等柏念慈說話,龔月苎搶先說道:“表姐,看在……”
“月苎。”截斷龔月苎的話,龔治文回頭瞪了女兒一眼,訓斥道:“大人說話不許你小孩子随意接話。”
崔老先生對他們本就有了意見,月苎再這麽肆意開口,給崔老先生留下個家教不好的映像,她以後别說進總統府,隻怕連總統的面都見不到。
被父親訓斥,龔月苎心裏很不服氣,反駁說:“爸爸,我是在……”
“你還說。”厲聲打斷女兒的話,龔治文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轉頭又向崔老先生賠不是。“崔伯父,怪我和妻子平時太寵這個女兒,讓您見笑。”
“寵孩子是每個長輩都會做的事,但如果過了,隻會害了孩子。”崔老先生淡淡的說道,蒼勁的手指輕輕撫着茶杯。
“是是是,您說的對,回去後我一定好好管教她。”龔治文連連附和加保證。
崔老先生懶得理他,眸光看向柏念慈,問道:“念慈,你怎麽說?”
“龔小姐的道歉,我不能接受。”柏念慈拒絕接受道歉,龔家四人都愣住,她趁機将自己的手從柏若芸手中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