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這意思是……讓龔家來的人等着,高明,實在是高明,柏念慈在心裏給了老先生一個大大的贊,再看龔倩,臉色不太好啊!
也是,龔家算是她娘家,娘家人頂着午餐時間來崔家拜訪,失禮在先,崔老先生吩咐管家把人領去客廳喝茶,明顯是讓人等着,一邊是娘家人,一邊是婆家人,她夾在中間确實不好做,這頓飯肯定吃不好了。
下樓前她笃定龔倩會笑不出來,現在龔倩隻怕連哭的心都有了,看她端着飯碗的手都有些僵硬,就知道她此時心中有多麽糾結。
龔倩心中确實很糾結,她想先去客廳招待娘家人,又怕惹崔老先生不悅,食不知味的吃着飯菜。
見柏念慈盯着龔倩,崔老先生皺眉問:“念慈,你不吃飯盯着你堂嫂看什麽?”
柏念慈回神,連忙端起飯碗扒了一口飯。
龔倩擡頭看了柏念慈一眼,什麽都沒說又低下頭繼續吃飯。
客廳裏。
管家按崔老先生的吩咐,将龔家來的四人領到客廳坐,又讓傭人上茶。
能在世家大族當管家,不僅要有眼力勁兒,還得要有過人的記憶力,龔家這次來的四人,中年男人是龔家嫡系的次子,龔治文,穿着華貴旗袍的中年婦人是龔治文的妻子,柏若芸,也就是柏念慈的親姑姑。
另外兩位小姐,年長的是現任國務卿的女兒,龔月怡,這位小姐不得了,跟瑞親王和王妃關系不錯,瑞親王的王妃章念汐一年前死後,外面一直有傳言她會是下一個瑞親王王妃,年紀小的是龔治文和柏若芸的女兒,龔月苎,柏念慈的表妹。
“這位先生,請問一下,崔老先生什麽時候能見我們?”柏若芸問管家。
剛坐下的龔治文又站起來,拉了柏若芸一下,寬慰她說:“你别急,先坐下。”
“馬上就能見到她了,你叫我怎麽能不急。”柏若芸神色急切,抓住丈夫的手臂,用期待的目光望着管家。
“老先生正在用午餐,用完午餐就會來。”管家不失禮儀的回答。
“那念慈呢?我想先見念慈可以嗎?”柏若芸又急迫的問。
“念慈小姐正與老先生同桌用餐,用完餐後應該會同老先生一道過來。”管家說的是應該,因爲老先生吩咐他把龔家人領來客廳喝茶時,沒說明念慈小姐是否會一道過來。
“應該?”龔月怡抓住管家話裏的關鍵字,皺眉問:“你的意思是,柏念慈不一定會來。”
她跟叔叔嬸嬸來,主要是找柏念慈,柏念慈不出現她們不是白來了。
“念慈爲什麽不一定會來?”柏若芸見風就是雨,立刻緊張的追問管家。“是她不願意見我們,還是不知道我們來看她了?”
“若芸,你别急……”龔治文連忙安撫妻子,卻被柏若芸一把拂開,她走到管家面前,懇切的說:“管家先生,請你再去說一聲,跟念慈說她姑姑和姑父,還有表姐來看她了,她一定會馬上出來見我們的。請你體諒一下我們的心情,我們是念慈的親人,多年沒見念慈了,想她的很,恨不得馬上就能見到她,她肯定也和我們一樣的心情。”
說着說着,柏若芸就紅了眼眶,俨然一副思念侄女心切的模樣。
若不是形勢所逼,她根本不必向一個管家低頭說好話。
想起自己說龔家來人時,柏念慈平靜無波的神色,管家若有所思的看着柏若芸,她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說的那麽想見念慈小姐,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念慈小姐沒有和她一樣的心情。
這些都是念慈小姐的親人,不能怠慢,管家心中正在組織言語回絕,龔治文開口勸妻子。“若芸,我知道你急迫的想見到念慈,但管家剛剛也說了,念慈正與崔老先生在用餐,我們再耐心的等會兒,等念慈用完餐,自然就來見我們了。”
丈夫都這麽說了,她還能說什麽,總不能再一次拂丈夫的面子,柏若芸點了點頭,任由龔治文将她帶到沙發坐下。
“我姑姑龔倩也在用餐嗎?”龔月怡問道。
“是的。”管家平闆的回答。
龔月怡沒再問,眉頭皺的死緊,一副心事重重樣。
龔月苎的目光緊緊盯着牆上的幾幅挂畫,她在國外是學畫畫的,那幾幅畫她都見過,不過見到是照片,沒想到真迹在崔家牆上挂着。那幾幅畫價值連城,千金難買,崔家就這樣挂在牆上,也不怕被人偷走,想到崔老先生的身份,她又覺得不奇怪了,因爲沒有哪個小偷敢來将軍府偷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候在客廳裏的四人坐在沙發上,神色由拘謹轉爲不耐煩,龔治文和柏若芸畢竟年長,心中不耐煩臉上也不會顯露出來。龔月怡和龔月苎卻做不到兩人那樣,因在将軍府,她們不敢造次,不然老早甩手走人,就算沒走人,也會抱怨幾句。
終于,門口轉來聲音,用餐的三人姗姗來遲。
崔老先生昂首闊步走在前面,龔倩推着柏念慈的輪椅走在後面。
沙發上坐着的四人連忙站起身,眸光齊齊看着進來的三人。
崔老先生走至沙發坐下,見龔倩停下腳步與龔治文柏若芸打招呼,看了身邊的管家一眼,管家立刻會意的點頭。
跟堂哥堂嫂打過招呼,龔倩又向龔月怡和龔月苎點了點頭,回頭準備推柏念慈,見柏念慈已經被管家推到崔老先生身邊,心裏那叫一個郁悶。
同樣郁悶的人還有柏若芸,她本想跟龔倩打完招呼後,再同柏念慈說些想念的話,誰知,就打一聲招呼的空檔,柏念慈就被推到崔老先生身邊了。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理會龔倩了,龔倩是龔家的旁支,她是嫡系的媳婦,身份比龔倩高貴多了,要不是看在龔倩家進崔家,崔家又是前任總統夫人的娘家,她根本不必搭理龔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