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蘇斐然說一不二個性,今天不給他答案,他哪怕不再追問,心裏也會記挂着,與其被他記挂上,還不如給他一個答案,信不信随他。
反擊,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爲合情合理合邏輯的理由,蘇斐然信不信另當别論。
“你的回敬太不痛不癢了。”受了欺負,反擊回去,很符合她這個年紀少女的思維方式,但蘇斐然卻覺得她說的不是全部原因,她針對龔月怡,應該還有其他不願意說的原因。
“閣下有好的建議?”柏念慈雙眼發亮,興緻勃勃的看着他。
“沒有。”蘇斐然搖頭。
沒有,沒有好的建議,他說她的回敬太不痛不癢是幾個意思?柏念慈失望的撇撇唇,看了蘇斐然一眼,轉頭看向車窗外。
之後柏念慈看着車窗外,蘇斐然繼續看文件,兩人誰也沒再說話,車子抵達崔家門口,文宴下車将柏念慈的輪椅從後備箱拿出來,柏念慈已經自己開了車門下車,順手關上車門。
車窗是特殊玻璃,裏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見裏面,門口的警衛過來時,根本看不到車裏還有沒有人。
坐上輪椅,柏念慈笑着跟文宴道謝,文宴說了聲不用客氣,又朝警衛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警衛連忙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
看着車子開走後,柏念慈正要驅使着輪椅進去,警衛握住輪椅把手說道:“柏小姐,我推您進去。”
總統閣下的秘書長親自送回來的人,他不能怠慢。
“謝謝了。”柏念慈客氣的道謝,任由警衛推她進去。
龔倩看到她回來,詫異的問她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崔永姿又去了哪兒?
柏念慈直接忽略前一個問題,回答後面一個問題,說崔永姿還在龔家,宴會結束應該就會回來,然後露出疲憊的神色,龔倩即使心中有再多疑問也不好再問她,隻得招來傭人送柏念慈回房休息。
中午柏念慈沒有下樓吃午餐,龔倩意識到事情不對了,加之她問過門口的警衛,柏念慈是怎麽回來的,警衛回答是文宴秘書長親自送她回來的。連忙給崔永姿打去電話,崔永姿也沒瞞着,将龔月怡和柏念慈之間發生的事,在電話裏跟龔倩說一遍,龔月苎勸柏念慈與龔月怡和解也說了。
最後還抱怨說,柏念慈不知好歹,得罪了龔家的兩位小姐,害的她在龔家十分尴尬,她很後悔帶柏念慈去參加同學生日宴。
哪裏是柏念慈得罪了龔家的兩位小姐,分明是龔月怡和龔月苎合夥欺負柏念慈,龔倩對女兒的思維邏輯實在無語,沒時間責備女兒爲什麽讓柏念慈一個人回來,隻叮囑她趕快回來。
結束通話後,龔倩又去敲柏念慈的門,柏念慈來給她開門,見柏念慈神色平靜如常,龔倩愣住。
“堂嫂,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柏念慈明知故問。
她沒下樓吃午飯,早上又是與崔永姿一起出門參加同學生日宴,上午她就回來了,崔永姿卻沒回來,龔倩詢問她緣由時,她回答的含糊不清,還一副疲憊神色,種種情況聯合起來,龔倩必定會調查一番。
龔倩管理着整個崔家的瑣碎事務,首先肯定會問門口的警衛,從警衛口中得知她是由文宴親自送回來,接着會打電話去問崔永姿,從崔永姿口中得知她與龔月怡和龔月苎姐妹鬧了不愉快,最後上門找她。
她大緻也能猜到龔倩來找她的目的,無非是說些龔月怡和龔月苎的好話,然後勸她不要把這件小事鬧大,因爲對大家都沒好處。
龔倩是龔家出來的人,站在誰那邊可想而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她偏偏不會如她的意。
被與自己女兒年紀相仿的女孩叫堂嫂,龔倩心裏那叫一個膈應,卻又無可奈何。
龔倩整了整心神,和顔悅色的開口。“念慈,我來叫你下樓吃午飯。”
“謝謝堂嫂,我不餓。”柏念慈淡淡的說道。
“一日三餐不能少,你現在不餓,等會兒說不定就餓了,所以說啊,不餓也要吃午飯,别說你現在正長身體,就你的腳傷還沒好,便不能任性的不吃午飯。”龔倩勸道。
“我真不餓。”柏念慈還是這句話。
龔倩皺眉,心裏暗暗算着時間,自己上樓時傭人去喊大伯父吃午飯,她沒時間和柏念慈浪費,遲遲不見她出現,大伯父一點會詢問傭人,然後就會知道她上樓來了,同時大伯父也會從傭人口中知道柏念慈回來了。
“念慈,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龔倩微笑着問道,語氣裏滿是關懷。
柏念慈低頭故作沉吟,擡起頭望着龔倩,搖頭說:“沒有。”
一看就是言不由衷,龔倩剛松開的細眉又皺了起來,因爲她忽然發現想從柏念慈口中套話十分不容易,之前在醫院裏,柏念慈訓斥永姿,她以爲是巧合,現在看來,柏念慈是真的變了。
“念慈啊!”龔倩彎腰握住柏念慈的手,眼睛與柏念慈平視。“你雖然喊我堂嫂,但我的年紀與你媽媽差不多,我的永姿也和你同年,永姿有了心事都會和我說,你若有什麽心事也可以和我說。你看現在已經是午餐時間,你崔伯伯也已經下樓去飯廳了,我們也先下樓吃飯,别讓你崔伯伯他老人家等,吃完飯你再和我說你的心事,好嗎?”
龔倩故意把選擇權交給柏念慈,又刻意提了崔老先生已經下樓去飯廳,就是讓柏念慈沒有拒絕的機會。
柏念慈自然看出龔倩的心機,乖巧的點了點頭。“好。”
“真是個乖巧的好孩子。”龔倩毫不吝啬的贊揚,順手将柏念慈披散着的長發撥到她背後。
順了她的意,自己就是乖巧的好孩子,柏念慈也笑,笑容裏比龔倩多了些深意,因爲下樓後龔倩隻怕會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