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傳統禮儀,回答的真好,傳黑色衣服胸前别小白花,參加葬禮時的标配,可不就是一種傳統禮儀麽?看着蘇斐然,柏念慈努力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别好小白花,蘇斐然看向柏念慈,見她正盯着自己,問道:“怎麽了?”
怎麽了?他竟然問她怎麽了?柏念慈沒回答,垂頭看着胸口上别着小白花,在心底默念,他是總統閣下,罵總統閣下是不禮貌的行爲。
手捂住唇瓣,打了個呵欠,柏念慈眼眶裏溢出絲絲水氣,她眨幾下眼睫把水氣逼回去。
之前見她眼簾下的烏青,他就知道她昨晚沒睡好,現在又見她一副困頓的模樣,蘇斐然皺眉說:“看你今天的狀态,顯然沒把我昨晚離開時說的話聽進去。”
他昨晚離開時說了什麽?柏念慈正在腦子裏回想,忽然意識到這是在外面,他說這樣的話要是被人聽見,就算她和蘇斐然沒什麽事,也不會被人傳成有什麽。
連忙偏頭看向四周,柏念慈立刻松了口氣,好在文宴帶她來了這個小房間,房間裏除了她和蘇斐然,就隻有文宴了。
确定剛剛蘇斐然說的話不會被第三個人聽到,柏念慈才有時間回想他昨晚離開時說了什麽話,他說“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讓文宴來接你。”就是因爲這句話,她一個晚上都沒怎麽睡覺。
今天狀态當然不好了。
可是,她能說是因爲他昨晚沒把話清楚,她今天才會這副德性嗎?顯然不能,柏念慈反駁說:“我想睡的,但腳痛的令我睡不着。”
“你的主治醫生跟我說,你的腳傷雖嚴重卻沒有傷到經脈,養傷期間不出意外,兩三個月便能痊愈。”聽她說是腳痛的睡不着,蘇斐然看向她裹着厚厚紗布的腳,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還問了她的主治醫生?他以爲他隻是來看看她,沒想到還問了她的主治醫生,柏念慈心底升起一股溫暖,當了一年的魂魄,第一次感覺暖流注入心底。
忽然有點後悔拿腳痛當借口騙他了。
房間裏忽然陷入沉寂,柏念慈是不知道說什麽,所以低着頭,蘇斐然則是想着,等悼念會結束他要親自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一趟。
靜默了一會兒,柏念慈想起話題跑偏了,決定導回來。
“今天……”纖細的手指輕撫着剛别在衣服上的小白花,柏念慈擡頭望着蘇斐然,問道:“是誰的葬禮嗎?”
蘇斐然還來不及回答,敲門聲響起,文宴本就站在門口,順手打開門,一個穿着正式套裝,看起來很幹練的女子走到蘇斐然身邊,低聲說道:“閣下,大會還有十分鍾開始。”
說完,女子退開,眸光看着坐在輪椅上的柏念慈。
她應該就是柏念慈,已逝外交官柏奕的遺孤,被崔老先生領回崔家照顧,她記得,幾年前外交官柏奕和妻子的遺體被送回國時,柏念慈随行回來,那時柏念慈還是個十分不起眼的小姑娘,如今卻已長大了。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未施任何脂粉,看起來有些蒼白和憔悴,眼簾下的黑眼圈非常明顯,加上她坐在輪椅上,一隻腳從腳到小腿都裹着厚厚的紗布,狀态十分不好。
“你是柏念慈小姐吧,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柏奕外交官及夫人的遺……”後面的話連忙省略,女子臉上帶着歉意的微笑。“那時你還隻有十幾歲,這麽多年不見,你現在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女子笑容友善,眸光充滿了同情和惋惜,難怪柏念慈蒼白憔悴,今天悼念的烈士裏有她父母,她狀态要好才奇怪。
“我現在也不到二十歲。”柏念慈平靜的回視女子,她認得她,她以魂魄的形态在蘇斐然身邊飄的時候,不止一次見過這個女子,她是總統辦公室的秘書,名字叫林妍。
由于魂魄不能離開蘇斐然身邊,她對林妍不是很了解,但以女人的直覺來說,她覺得林妍喜歡蘇斐然。
林妍臉上的笑僵了一下,不明白柏念慈這句話的意思。
其實,不僅是林妍沒聽明白柏念慈說自己不到二十歲的意思,蘇斐然和文宴也沒聽明白。
“你先出去,我很快就到。”蘇斐然這話是對林妍說的。
林妍愣了一下,領命出去。
柏念慈平靜的迎視蘇斐然落在自己臉上的審視目光,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平靜是強裝出來的,此刻,她心裏正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她承認,她說自己不到二十歲是爲了氣林妍,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這樣做,等她意識到,話已經說出口了。
“我有事要辦,你在這裏休息,時間到了文宴會帶你出去。”蘇斐然打破沉寂。
又把她丢給文宴,柏念慈剛想質問他,話還未出口就想起自己沒有質問的資格,輕輕點頭應了聲。“好。”
林妍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大會還有十分鍾開始,她不能耽誤他的時間。
看出她明明有話想說,最後卻乖巧的應了聲好,讓蘇斐然疑惑,他沒再說什麽轉身朝門口走去。
蘇斐然走後,柏念慈将身體緊緊靠着輪椅,閉上眼睛,卻沒有半點睡意。
腦子裏閃過許多畫面,其中一個畫面是,她和蘇瑞傑結婚時,很多人都說她是丢了西瓜撿了芝麻,現在想來,過去她是真的蠢,才會爲了蘇瑞傑那個小人放棄蘇斐然這麽好的男人,豈止是丢了西瓜撿了芝麻那麽簡單,她是賠了自己和父母的全部。
有時候,命運真的很奇妙,柏念慈在房間裏才想到蘇瑞傑,出去就看見了他,他站在最前方十分顯眼的地方,身邊跟着龔月怡。
天地間仿佛所有的聲音和人都消失了,柏念慈一雙清冷的眸子,此刻正燃燒着火焰,死死盯着蘇瑞傑,如果她的眼睛能噴火,她定會毫不遲疑的朝蘇瑞傑噴火,不會一下就燒死他,因爲死對蘇瑞傑來說太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