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将力魄晶石朝着自己懷裏一揣,大步走了出去。
離開銀鈎賭坊後,黑爺卻是沒有先直去林家宅院的大門,而是繞了幾乎半個東海鎮,繞到了林家的後門。
繞到了後門後,黑爺輕輕敲了敲門,等了半刻鍾之後,吱啞一聲輕響,那扇沉重的雞翅木打造的後門終于打開了一道細縫。
從細縫裏面伸出一隻皲裂的手掌,黑爺頓時打了個激靈,他立刻靠上前去,從腰間解下一個小一号的儲物袋,讓後将其遞了上去。
緊接着,黑爺用謙卑的語氣說道:“在下銀鈎賭坊的周黑子,沒有料到這次是大管家您在裏面,所以這敲門的靈石,就隻帶了尋常的五百中品靈石的份額,要是早知道,我就……”
不待黑爺解釋完,那皲裂的手掌輕輕一震,将儲物袋丢了回去。
“這是……”
黑爺一把接住,然後疑惑不解地問道:“大管家,您這是什麽意思,我可是誠心想要見大少爺一面的,有……”
“不用多說了,大少爺昨夜外出有事,你若是想要見他,三日之後再說!”
若是林辰在這裏,定然可以聽出,這就是那駝背老奴的聲音。
“出去了……這……現在這個時候,出去莫不是和昨晚……”
“噤聲!”
駝背老奴低低的喝了一聲道:“這不是你所能知道的事!快快退去!休要打聽你那不該打聽的事!”
“是!大管家!”
黑爺眼皮一跳,連忙點了點頭,轉身不在說些什麽,快步離去。
因爲身份的關系,黑爺這種見不得光的黑道人物,是不可能從正門正面進入林家拜訪的。
怎麽說林家也是琉璃城退下來的城門都尉,在這東海鎮,可沒有幾個人能用上拜帖,可以輕易進入林家宅院。
豪紳大戶都不一定行,這開賭場的黑爺,自然也就不成了。
駝背老奴輕手輕腳地将後門合上之後,他轉過身來,輕輕地籲了口氣,然後朝着西關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嘴裏喃喃地說道:“少爺啊少爺,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依老奴所看,那做小的家夥,可想要弄些風波出來了。”
說完駝背的大管家轉過身去,回到了宅院之内。
在後院的假山之間,一雙深邃的丹鳳眼,正看着這老奴的一舉一動。
待到大管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屋舍裏面之後,這雙漂亮的丹鳳眼的主人,才從假山裏面一閃而過。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林沖鬥的書房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林沖鬥哼了一聲道:“進來。”
正在和林沖鬥閑聊道術的林辰轉過臉來,隻見一位紅須束發的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男子身穿一襲青白相間的道袍,腳上踩着一雙鑲金的登雲靴,他身高八尺有餘,若不是赤紅的須發,就看那一雙丹鳳眼,足以斷定這是一位美男子。
男子一走進來,先是朝着林辰敏銳地看了一眼,然後昂首道:“阿鬥,你讓我在後院監視,果然讓我找到了那黑爺想要勾結大管家,不過兩人輕語了一番之後,黑爺就離去了。”
林沖鬥颔首微笑道:“不錯,你幹的很好。”
這紅發男子卻是伸出手來,指了下林辰問道:“這位是……”
“哦,還沒來得及和炳榮你介紹下,這位是昨夜救了我命的西門大官人。”
林沖鬥接着向林辰介紹道:“再來介紹下,這位是我的兒時好友,琉璃城蘇家的蘇炳榮,炳榮是來這東海鎮遊玩的時候,于今日一早,在西門大官人你走後在東關那邊和我湊巧遇見的。”
“是這樣啊。”
林辰朝着這蘇炳榮點了點頭,就算是見過了面。
蘇炳榮卻是連身子都沒有彎下,看樣子是琉璃城出來的,傲氣十足啊。
不過此人的修爲,也隻在假丹境界而已,林辰若是有心要讓他失态,隻要動動威壓,便足以讓他趴在地上。
林辰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有他去好了。
“黑爺是要找我的麻煩,他這時候上門,定然是要借着大哥的手來對付于我。”
林沖鬥面沉如水,他看向林辰和蘇炳榮道:“現在我那大哥出門在外,從昨夜算起,到現在,已經快十二個時辰了,看來他是在外面遇到了棘手的事。”
“阿鬥,現在家業空虛,你可要把握好機會啊!”蘇炳榮嗓音極細,聽起來有若女子一般,“你隻要将你那大哥給制服,那麽過幾年你的城門都尉,還是你的城門都尉,這件事,咱們書院裏面的兄弟,可都拭目以待呢!”
“不錯,你說的很對。”
林沖鬥目光深遠地看了下窗子外面,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之色道:“難得青魚書院的人,都還記得我,不過咱們那一屆,真正交心的,也就你我還有阿狗和周大嘴四個人了,其他的,都是些見風使舵的主子……”
“好了,不說這些話了。”
蘇炳榮搖了搖頭,将林沖鬥接下來的話語打斷道:“現在說這些沒有用了,真的要考慮青魚書院的人,也得等到你真的回到琉璃城之後,再說這些。”
“西門大官人,你有什麽建議嗎?”
林辰正在琢磨着剛剛眼前這兩人的對話,冷不防被蘇炳榮一句話問住,他連忙反應過來。
這是蘇炳榮要考較自己的意思啊!
“接下來,我們還是要兵分三路。”
林辰也沒有磨蹭,開始發表意見。
現在都這個時候了,少一個呼吸的功夫,便是失去了一層先手,若是等到林沖鬥的大哥回來,那什麽事都不要幹了,林家的這條線,肯定要斷了,再想要查那批天淨沙的下處,就隻能再費周折了,這當然是林辰所不想見到的,所以他要幫助林沖鬥,來個一錘定音。
“第一路,請林小少爺,你在林宅立刻多下手段,就算不能将你大哥在這院子裏面的手腳全部斬斷,最少也要讓他們的耳不聰目不明,免得讓黑爺得到了線報,影響後面的兩路人馬。”
“第二路,便是派一彪人馬,去四下搜尋你大哥的消息,好讓我們把握好時間,一定要在你大哥回來之前,先搞定黑爺。”
“不錯,你這第三路我也知道了,就是要拿下黑爺?”林沖鬥立刻跟上去說道:“這第三路,我猜西門大官人肯定是要親力親爲了,至于第二路你所說的‘一彪人馬’,我哪裏有那麽多人手,隻能拜托炳榮你出馬了。”
蘇炳榮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無事,這追蹤消息的事,我手熟地很,大家都是兄弟,你盡管吩咐我就是了。隻是……”
他脫了個長音後接着問道:“隻是此事關鍵是在西門大官人所言的第三路人馬手中,西門大官人确定能百分百揪住黑爺?”
不待林沖鬥開口解釋,林辰轉過身去,伸手打開木門,在出門的時候,他刻意一腳重重地跺了下,然後才離開這裏。
書房裏面,蘇炳榮隻待林辰走後,才面色一白。
林沖鬥立刻關心地問道:“怎麽樣,沒事吧,那西門大官人修爲高深,遠在你我之上,他剛剛也隻是爲了威懾你一下而已。”
蘇炳榮重重地咳嗽了兩聲,這才将自己稍稍紊亂的氣息穩定了下來。
他的臉上恢複了血色之後,略一咬牙搖了搖頭,并沒有說些什麽,也同樣離開了書房。
夜色很快便籠罩了東海鎮,銀鈎賭坊今日還是和昨日一般,幾乎沒有多少生意。
就連身爲大掌櫃的黑爺,也沒有出面親自招待客人,不少老賭棍都說,這銀鈎賭坊,是沒有多少東山再起的樣子了。
在黑爺的房間裏面,依舊還是一盞黃燈,昏暗的燈光将黑爺的影子拉在牆壁上,顯得無比詭異。
今天在林家,遇到的事簡直太詭異了。
他黑爺縱然和林家平日裏瓜葛很少,但是這整個東海鎮上,稍微有些勢力的人都知道,隻要遇到了事,就去找林家大少爺,即使大少爺不在家,有什麽事,那位駝背黑衣的大管家,也會幫助你安排得妥妥帖帖,不會出現像今日這般,閉門羹吃了也罷,事還沒有辦成的情況。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呢,才會讓林家的大管家如此小心翼翼呢。
黑爺頓時覺得自己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他從小到大,一直都不願意做動腦筋的事,所以他才不願意離開東海鎮,去找個宗派拜師學藝。
他更願意相信開仙長所答應他的,隻要靈物湊齊了,就可以學的長水門的無上神通。
就在黑爺苦苦思索的時候,黑爺突然發現,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燭火,驟然熄滅!
整個屋子,悄無聲息地就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接着外面的月光,黑爺還能稍微看清楚屋子裏面的擺設,同時他也看到了,在門框的邊上,依靠着一名身穿紫色道袍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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