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台階下方的,卻是鼻涕一把口水一把。
“那個雲澤的修士,居然無視北海龍宮,這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對我的侮辱,那就是對四海龍族的侮辱,這你能忍?”
“你借我兩隻樓頭鲸,我兩天之内,一定将其頭顱給擰下來!”
沒有錯,這個哭哭啼啼好似孩子一般的修士,正是主動向林辰挑釁,卻被打得滿地找牙的小王爺角安。
這張面具,半紅半白,在面具的右下角,還殘缺了一小塊,露出了面具主人保養得極好的山羊胡子的一角。
任由小王爺角安在他的面前哭訴了好長一段時間,面具的主人才微微側過身來,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現在在圍困這整座長夜島,若是少了兩頭樓頭鲸,再加上前些時日被長夜島的大長老捉去的那一頭,就足足去了兩成的戰力。”
“兩成的戰力又如何!”
角安聽得面具主人的話語有松動之意,連忙湊上前去道:“若是堂兄你幫我這次,回去我就找龍王,讓他給我們調撥……”
“啪!”
角安的侃侃而談戛然而止,一聲脆響在整座水晶宮殿裏面回蕩,角安捂着左側的臉頰,就這回沉默的功夫,他的臉上已經多了一個五指印。
“第一,我告訴過你,即使是在我的勢力範圍内,也不要暴露你是我堂弟的事實!”
“第二,别以爲在我這就沒有隔牆的耳朵了,若是讓人知道了,亘夜君王就是龍宮裏面的龍族血脈,引發的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亘夜君王的語調變得十分急促,一番數落後,他厲聲問道:“聽懂了沒有?”
角安再也不複臉上的驕狂神色,他這位堂兄的脾氣是知道的,要是沒有遵循他的話語,就算是堂弟血親,也是照殺不誤。
“本來你這次跑到我這裏,就已經是犯了大忌了,你要記住,有些人,表面上拿我們兄弟當人看,其實我們隻不過是給他們做打手的,真正的受益者,還是那些龍子龍孫!”
亘夜君王見堂弟點了點頭,整個人也放松了不少。
“是是是!”
角安的心中雖然不以爲然,但他還是承認,堂兄說得有些道理。
又過了一小會兒,角安才試探性地問道:“那……我那仇還要不要報了?”
“報仇?”
亘夜君王轉過身來,指着水晶宮正前方的位置,沉聲提醒道:“你可不要忘記了,我們要找的是什麽!”
“啊?”
角安臉上稍稍流露出了一絲滿不在乎的神色,但想起剛剛自己觸犯的黴頭,便馬上将其收了起來,小聲嘀咕道:“那件東西不是說隻存在于傳說裏面嗎?怎麽可能……”
“轟!”
一聲淩厲的爆炸聲在水晶宮的頂部響起,亘夜君王立刻給角安做出了個噤聲的手勢。
“報告大王!有敵人!”
一個身穿一襲淺綠色箭衣的妖修破門而入,慌慌張張地叫喊着。
亘夜君王立刻一揮手,從他的兩個袖口裏面登時冒出兩股黑煙,将站在台階下面的角安給團團護住。
那妖修一推門,便見到了亘夜君王和台階下面被包裹在黑煙下面的修士。
很快,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急得滿頭大汗,當即跪下道:“屬下心急,觸犯了大王,願意接受大王的責罰。”
“算了,綠沉,告訴我,外面是什麽敵人?龍宮的還是長夜島上的土著?”
亘夜君王走下台階,站到了那妖修面前。
“都不是!”
綠沉也學着那人族的修士,雙手一抱拳,緊張地回答道:“來者自稱是要找北海龍宮的小王爺角安,說是青木太乙門的紫桑道長要找他有要事相商。”
亘夜君王将這兩個關鍵詞在口中念叨了一遍道:“青木太乙門?找小王爺角安?”
綠沉肯定地點了點頭道:“屬下也覺得納悶,告訴他們我們這裏是亘夜君王的手下,和北海龍宮沒有半塊銅闆關系,但是他們依舊不依不饒,說今天要麽交出小王爺,要麽就自己動手下來找!”
忠心耿耿的綠沉還在分析着自己的所見所聞,他若是細心一點,便可以發現到那團黑煙的一陣抖動。
亘夜君王接着問道:“他們有多少人?修爲幾何?”
“五六個的樣子,爲首一人自稱姓白名淩雲,他出手及其厲害,剛剛一輪交手,絲毫沒有留情面,一個照面,就将我們三個兄弟當成擊殺,鳊頭還打算上去攔截,被他一道掌心雷擊中,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
亘夜君王的兩眼眯了起來,他雙手環抱,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鳊頭是金丹初期的修士,此人可以一擊将其擊敗,那修爲絕對不低于金丹中期,極有可能是金丹後期的修士……”
“屬下無能!”
見亘夜君王一直在思忖遲遲沒有說話,綠沉立刻上前一步建議道:“要不要屬下組織一隊死士,和他們以命搏命?”
“不用了,你且退下!”
亘夜君王橫了靠近過來的綠沉一眼,厲聲命令道:“不要和他們接觸了,吩咐所有人,包括長夜島上的戒哨,立刻撤回來,然後乘坐樓頭鲸離開這裏!”
“是……啊?”
綠沉剛準備低頭領命,當這道命令在他的腦海中裝了一圈之後,綠沉的臉色變了一變,幾乎變成了豬肝色。
“大王,我們這麽多人,堆都可以将他們……”
“閉嘴!”
亘夜君王心裏好像都料到了綠沉接下來要說什麽,他大喝一聲,讓綠沉閉嘴道:“人家出身名門大派,手上難免有一兩件厲害的靈器,在靈器面前,你們多少人堆上去都是無濟于事,趕快去傳達我的命令吧!”
“是!”
被一句話點醒的綠沉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連忙跑出水晶殿去傳達命令了。
依舊藏匿在黑煙後面的角安等到綠沉一出水晶殿,急急忙忙地出聲問道:“怎麽回事?堂兄,是我的行蹤暴露了嗎?”
“不至于!”
亘夜君王伸出一隻手來,搭在角安的肩膀上,安撫他道:“你這次是從長夜島偷偷過來的,那島上隻有我的人和土著們,那青木太乙門的修士,斷然是不會知道你的存在的!”
“不過,話說回來了,爲什麽和咱們八竿子打不着的青木太乙門會找上你?”
亘夜君王狐疑地問道:“是不是你在外面又惹了什麽事?還是拿了什麽不該拿的東西?”
“不會啊。”
角安用力搖了搖頭,想也不想就否定道:“我這一路上,也就和那雲澤的小子鬥法了一場。”
角安話正說着,腳下突然當啷一聲響,從他的袖口裏面,掉下了一面非鐵非木的漆皮令牌。
這令牌巴掌大小,正反兩面均雕刻了一隻金毛辟寒吼的樣子。
“馭獸牌?”
亘夜君王眼珠一轉,他撿起地上的牌子,放在手中打量了片刻道:“這不是看守千裏冰廊的謝銅那憨貨手上的牌子嗎?怎麽會在你的手上?”
“你不也是知道嗎?我前些時候修煉的時候,出了點問題,隻好找了幾戶土著,吸他們的血,以此壓制走火入魔的趨勢。”
角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回答道:“你也知道,金毛辟寒吼在冰山驅使,猶如平地,而且它還能鑽到冰面之下,幫我捕捉冰面之下的土著。”
“你!”
亘夜君王指着角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責罵道:“你怎麽這麽大意,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子啊?”
頭腦簡單的角安還沒有搞明白,爲什麽堂兄會突然變得如此嚴厲。
“龍王嫁女!”
亘夜君王算是服氣了,他一五一十地說道:“龍宮裏面沒有了多餘的坐騎,那些個青木太乙門的修士,需要金毛辟寒吼,你把千裏冰廊外爲數不多的金毛辟寒吼借走了,龍宮裏面又不能及時調撥,你說他們不打上門來找你,還會找誰?”
“啊?那現在怎麽辦?”
角安這才感覺到了害怕之意,青木太乙門的赫赫威名,他又怎麽會不知,他又是犯錯在前,這可是人家捏着把柄上門問罪!
“現在說也說不清了,要是讓他們知道你在我這裏,豈不是暴露了你我之間的關系?”
亘夜君王朝着長夜島的方向揚了揚自己的下巴,沉聲說道:“長夜島很有可能就是那件東西的最終歸宿,在這最後關頭的節骨眼上,一切可能的變動因素,都不能打斷我的計劃!”
說完他半跪下來,從長袖裏面,伸出兩隻潔白如玉的手掌。
“我現在用匿形之術将整支軍隊都掩蔽起來,我們先撤到最近的島嶼上面,布下禁制,修整片刻再說。”
亘夜君王體内的功力如同滔天巨浪般湧入了腳下的樓頭鲸體内,這隻巨大的樓頭鲸之王用尾巴拍打着海面,激起了一層層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