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對白淩雲這種一點情面都不給的高階修士,他算得了什麽?
而白淩雲此刻心中也清楚,謝銅這個膀大腰圓的龍宮修士,在血統至上的龍宮裏面,什麽都算不上。
所謂什麽将軍的稱号,隻不過是龍宮用來安撫他們這些擁有不小戰力的金丹期妖修,都隻是一個虛名罷了。
白淩雲盯着謝銅那因爲過度恐懼而擠成一條縫的眯縫眼,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再給你個機會,告訴我,那牌子到底在哪?”
“給臉不要臉是吧!”
白淩雲的背後突然轉出一個尖嘴猴腮的修士,這修士身高不過六尺,但一臉的橫肉,背後還插着一柄青色的傘狀法器,他沖着謝銅的面門就是一腳。
佝偻的謝銅完全沒有料到這一腳,被當頭踢了個結結實實,他雖說也是修煉過一些煉體之術,但終究沒有怎麽用心,在這千裏冰廊做個盤查鎮守,平日裏早就荒廢了修煉。
他一個尋常蟹妖成精,靠着自己的肉身,自然被這一腳給踢得頭破血流。
那謝銅平時威風一世,不管是在北海龍宮還是在這極北之地,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在青木太乙門的修士們面前,他所有的威風和尊嚴,都被這一腳踢得,随同他一起在地上滾了幾滾。
林辰站在一旁瞧得分明,這出腳的修士分明在自己的腳上裹上了一層功力,而且這層功力,絕不是爲了提防謝銅的血濺到了他的靴子上,而是硬是要一腳踢翻謝銅好讓後者出個醜。
林辰再瞧其他的紫桑道長的弟子,他們或閉目養神,或舉目四望,似乎根本不将這裏所發生的事放在心上。
那五短身材的修士上前一步,一腳狠狠地踏在謝銅的身上,踹得謝銅又是吐出了幾口鮮血。
他擡手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身後道:“快點說!别讓我們大師兄久等,不然的話,今兒就扒了你的皮,做成一面旗幟,挑着去北海龍宮問罪!”
謝銅心中一涼,他原以爲這些有着上古道統傳承修士的修爲高深莫測,是源自上古道統,沒想到,他們的冷血,同樣是可以和那些一言不合就毀天滅地焚山煮海的上古大能可以比拟。
“我……我……”
“松開腳,讓他把話說完!”
聽到白淩雲的命令,那修士立刻将腳給挪開了一點,低眉順眼地退到了白淩雲的身後。
謝銅站起身來,拍着自己胸口咳嗽了幾聲。
“咳咳……小的……小的記得……他……”
顫抖着的謝銅顧不得抹把眉目之間的模糊血肉,渾身顫抖着伸出一根手指,衆人順着這手指的方向,看向林辰。
“他曾經說過,見過小王爺……”
林辰心中咯噔一聲,暗呼不妙,這謝銅從白淩雲問話的開始,就時不時地朝着自己這邊看一眼,由此可以猜到,謝銅應該是意識到了什麽。
但他還在保持着鎮定,因爲他根本就沒有見過什麽馭獸牌,一切的指控都是莫須有的。
他真正的鎮定原因,還是在賭,他賭謝銅根本就想不起來他曾說過的話。
隻是,當他聽到謝銅說出這些的時候,心裏已經是明了了,今天他是難以善終了。
林辰一隻手悄悄地摸到了自己的儲物袋上,若是那謝銅再胡言亂語,意圖栽贓自己,那就直接在這裏将其當場格殺好了!
“你在幹什麽!想殺人滅口!”
該死!那站在白淩雲背後的修士又是一聲大喝,頓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林辰的臉上。
白淩雲也聽到了,兩道劍眉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他轉過頭來。
林辰登時感覺到了一股淩厲的殺氣撲面而來,這殺氣有若實質,讓他和白淩雲之間的空氣變得更加冰冷。
林辰指着狼狽不堪喘着氣的謝銅,低聲喝道:“這厮現在爲了逃脫自己的罪責,已經像是瘋狗一樣亂咬人了,大可以……”
“這麽急着辯解幹嘛?擺明着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白淩雲的背後冒出一個聲音,“大師兄,不如搜搜他的身上就知道馭獸牌在不在他手上了!”
林辰朝那三位元嬰老祖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他們三人顯然不想摻和到這筆糊塗賬裏面去。
想想也是,畢竟林辰他們都是金丹期的晚輩,這一開始就摻合進來,未免有點自掉身價。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嗖!”
一聲羽箭橫亘這冰冷的空氣,在半空中劃出一道乳白色的氣浪,然後化作一條有四足,顯化出片片鱗甲的長龍。
這條靈氣所化成的長龍在半空中盤旋兩圈,長嘯一聲,再度化作道道靈氣轟然炸開。
震撼天地的長嘯聲足以讓人在空氣中看出有形的波紋,端得可見其中蘊含的可怕靈氣。
方朝陽定睛一看,面容古怪地說道:“這是雲龍派的獨門标識,看樣子是早我們一步過去的雲龍派的修士遇到了什麽難處。”
紫桑道長眼睛盯着那道雲龍消失的空域,掐指一算,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果真不湊巧,今日是龍王嫁女的日子,我想是雲龍派的觀戰修士大巧不巧地撞到了龍王的儀仗隊……”
話說到這份上,就連遠在一旁的林辰都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水中龍族在飛仙星這星球上,也算是妖族之中的頂尖存在,他們雖說将以前真龍所盤亘的大陸讓給了人族,自己也退到了水中,但這并不代表着對人族的屈服。
他們的族中習俗,依舊保留了下來,并且我行我素地貫徹着。
龍族天生便有千年壽元,所以他們的婚嫁習俗,便可以用年來作爲準備事宜的計算單位,一甲子測算八字,一甲子提親,還有一甲子完婚。
龍族之中的婚姻,便是要用這足足三個甲子才能完成。
所以說這龍王嫁女,自然是意義非凡。
以龍族的身份,人族修士不可能不選擇避讓。
常萬春皺着眉頭,一臉晦氣地問道:“雲龍派的修士難道事前就沒有收到消息嗎?爲何還要做出這等粗枝大葉的事。”
沖撞了龍王嫁女,那後面怎麽善終,自然是一件頭疼的事了。
“雲龍派的修士比我們從宗門裏面出發要早得多,他們要去追捕大黑煙天,估摸着是宗門之中收到北海龍宮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遲了。”
紫桑道長面露一絲憂色,他轉臉對常萬春和方朝陽拱手道:“二位,正道各大門派同氣連枝,這次若是不管不顧,恐怕到了決戰之地,難免會被雲龍派的高人大能所責怪,我們三人聯手在一起,硬頂過去,倒是可以扛過這千裏冰廊。”
三名元嬰老祖輪流頂在前面,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這樣就等同于完全信任紫桑道長了。
若是中途他突然變卦,那功力損耗過半的其中一人必定要元氣大傷了。
茲事體大,常萬春擡頭看着方朝陽,投向了詢問的眼神。
方朝陽卻沒有絲毫地猶豫,他堅定地點了點頭道:“也罷,現在這些弟子之間反正還有些事要處理,倒不如我們三人先行過去。”
見方朝陽一錘定音,紫桑道長第一個飛了起來,他雙手掐訣,從兩手的袖口裏面飛出了兩疊紙符,這些燦若朝霞的紙符一出來,立刻在紫桑道長的腳下盤旋組成了一個圓盤狀的法器。
這法器散發着道道靈紋,靈紋一接觸到入口處洩露出來的些許玄冰真罡,立刻發出陣陣轟鳴聲。
方朝陽點了點頭道:“有紫桑老弟你的這套二十八張乙木通符來開道,想必要輕松不少了。”
說完他一招手,帶上常萬春跟了上去。
三位元嬰老祖組成了一道流光,沖進了千裏冰廊裏面的風雪之中。
“這些紫桑道長手下的弟子爲人驕橫,向來不将我們這些小國出身的修士放在眼裏,你如果有必要,可以不留手,反正以後交際不大。”
林辰心中一震,這道傳音入密分明就是常萬春在臨走前告訴自己的,但這字裏行間的意思,讓他困惑不已。
既然對面是青木太乙門的弟子,那爲何還要不留手?
難道常萬春在拿自己當槍使?
或者隻是單純地不想讓林辰堕了雲澤的威風?
見自己的師傅已經走了,而對方的長輩也已經離開,那一直站在白淩雲後面的躍躍欲試的尖嘴猴腮的修士早已經按捺不住,當頭一個跳出來,指着林辰大聲喝道:“小子,快點将第三枚馭獸牌交出來,我們會看在同爲正道修士的份上,饒你一命!”
“饒我一命?”
林辰冷笑一聲,但他還是将自己已經堵到了嗓子眼中的譏諷話語給強行壓了下去,現在場中自己并沒有任何的幫手。
這幾名青木太乙門的弟子,一個個盛氣淩人,看樣子是不會讓他善始善終了,在這種情況下,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
想到這裏,林辰幹笑一聲道:“既然諸位不信,那大可以推舉一位代表前來搜查下林某的儲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