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眉緊鎖,通過将自己的靈石彙聚成一隻巨大的無形之眼,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在自己的丹田之中,一塊塊千奇百怪的血塊,正緩緩地從四肢百骸,向着他的金丹彙聚而來。
他心中一緊,立刻察覺到了,這正是霸血體質所帶來的後遺症,從永靖真人的身上“吸”來的氣血實在是太過于渾厚了。
而且霸血體質幫助他的那場“反擊”中,他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就從之前的束手無策,到了後面的一擊必殺。
林辰心裏猜測,永靖真人估計也是搞不清楚林辰的體質,爲什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作爲“玩”血的老祖宗,他這次可算是栽了個大跟頭了。
就在林辰思考的這一會兒功夫,他身上的傷口逐漸愈合,這讓他想借用傷口要将體内多餘的氣血排出去都不成了。
霸血體質所幻化出的那條金色巨龍,在破體而出擊退了永靖真人之後,就已經消失不見。
沒頭腦的林辰隻好自己嘗試着凝聚起一點新恢複了的一點功力,強行沖擊下丹田之中淤積的氣血。
所幸的是,林辰并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在擊退了永靖道人之後,林辰很快就着手處理體内的問題,這就讓他有了足夠的緩沖餘地,以至于體内淤積的血塊并沒有過于棘手。
一遍遍的功力重刷之下,他很快遍将自己丹田之中的淤血所清理幹淨,剩下的,就是充斥了四肢百骸将其筋脈堵塞住的淤血了。
而在沖擊淤血的過程中,林辰突然發現到了,這有些塊狀較小的血塊裏面,有着一些看似塗鴉般的符咒。
而當林辰将這些符咒記下來的時候,卻發現符咒與符咒之間,就好像有着什麽莫名的關聯一般,在他的識海之中,一點一滴拼湊成一小段一段的經文。
“氣血,肉身之根本,天地之造化,以氣血之有形,搏大道之無形,生生不息,萬物……”
這不會是《血神經》之中的咒文吧,林辰分開了一部分心思,一字一句地将他所能讀懂的咒文給讀出來了。
永靖真人所留下的氣血,其中可以吸收的功力,并不是很多,從張開的十指指尖擠出廢棄的血液之後,剩下的就是這些咒文。
林辰原以爲這些咒文隻是永靖真人刻在自己血脈之中的一種符号而已,并沒有實際的意義。
但是當林辰讀完了這些可以辨識的咒文之後,立刻發現了十分古怪的地方。
很顯然,這是一部完整的經文裏面的一段,而記載着的,正是林辰所見到過的滴血重生術。
在還沒有趕到天烏城的那一戰中,他明明已經将白鹳給擊敗了,但過了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林辰卻又見到了活蹦亂跳完好無損的白鹳。
從白鹳的嘴裏,他才知道了,原來這是因爲永靖真人給她施加了滴血重生術。
這段經文并不是十分難懂,林辰輕輕一琢磨,大概就掌握了滴血重生術。
這門邪魔外道的法術,隻要被施法者是修煉了《血神經》的修士,哪怕是斷胳膊斷腿,都可以将自己的氣血渡過去,幫助其恢複。
當然這也要根據施法者和被施法者的境界相差,才能決定最終施法所産生的威力。
但無論如何,可想而知,這種逆天的功法在鬥法的時候可以産生的妙用。
不如趁着體内還有多餘的功力,修煉下這道法門?
林辰心中一動,當即盤腿參悟起來。
一開始這功法還算比較簡單,到了中間的部分,一股股熱流從天靈蓋直沖而下,如同道飛流直下的瀑布,沖刷着他的全身。
這時候林辰的眼睛是緊閉着的,不然他看見現在的自己,一定會吓得要死,因爲這時候,他的皮膚上面,突然出現了這段滴血重生功法的經文。
一段段蝌蚪大小的咒文,在他的全身上下遊走不停,猶如活物一般。
林辰這時候全神貫注地參悟咒文,當然不會知道自己身上的變化。
作爲一個從來都沒有修煉過《血神經》的修士,林辰修煉到這裏,已經算是天賦不錯了,但他還是不死心,若是就這般白白地錯過了修煉滴血重生術的機會,再到下次,又不知是猴年馬月。
他将心一橫,幹脆就任由天靈蓋冒出的奇妙熱流沖擊他的四肢百骸。
好似被人硬生生地撕開自己的筋脈一般,這種巨大的疼痛,讓林辰的識海變得無比清醒,他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刻意地使用内視自身,但他卻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身體内外的一切變化。
甚至遠處山巅之上,一隊隊修士跑動的聲音,聽在他的耳朵裏面,就猶如近在咫尺一樣。
“這,這是什麽玩意……”
林辰還在琢磨着經文中的奧秘,突然他發現,識海之中的經文排列順序一變,筆畫順序較少的符文排列在前,繁複一點的經文排列在後,迅速變成了一根長矛的形狀。
這根在自己的識海裏面顯化的長矛,長不過兩丈,但通體血紅,它渾身上下,怎麽看都透露出一股邪氣。
血色長矛形成後,立刻矛頭裝向下,狠狠地一紮,竟然插進了林辰的識海裏面,大有要将識海一舉穿透的意思。
識海是什麽東西?那可是修士的精神中心所在,重要性相當于丹田對于施法的重要。
一個修士的識海若是遭到了重擊,那就是個輕則昏迷,重則癡呆的下場。
林辰的識海被這股凝聚完成的符咒所彙聚成的血色長矛狠狠地一擊,然後他竟然有種全身上下都要被這根長矛帶走一般的感覺。
長矛在一股莫名的大力牽引之下,在林辰的識海中翻來覆去地攪個不停。
“停!”
林辰低低地吼了一聲,那長矛似乎聽到了他的喊叫一般,迅速停下,再度拔出,橫在林辰的識海上方。
一時間林辰也不敢有所動作了,鬼知道這長矛還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吱吱吱……”
好似春蠶破蛹而出的聲音,一縷清氣從長矛中冒了出來,逐漸顯化出一名盤腿而坐的紅衣中年男子的形象。
這男子看着林辰的識海,緩緩睜開了禁閉着的雙眼。
林辰眼皮一跳,這男子的眼眶之中,居然是空無一物,沒有眼珠子,隻有一片黑暗。
但他總是覺得,這男子,就是在“看”着自己。
中年男子嘴皮蠕動,一段清晰無比的話語傳到了林辰的耳朵裏面,“你不是皓首國的人,怎麽在學滴血重生?”
“不錯,我的确不是皓首國的人,這門滴血重生術的功法,我是從一個被我擊敗的皓首國大國師手中奪來的!”
一陣沉默之後,中年男子居然嘴角微微揚起,語調也輕松了三分道:“有趣,有趣,你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居然能擊敗最起碼也是元嬰期的大國師,應該有幾分本領和氣運。”
“氣運?”
林辰也嘿嘿一笑道:“生死存亡的關頭,說不得得要靠着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活下來。”
“你的脾性,和我年輕的時候有些相似。”
中年男子突然伸出右手道:“小夥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同我做一筆交易。”
“我幫你修煉成這滴血重生術,你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林辰當然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他狐疑地問道:“是什麽事?”
“很簡單,你既然有擊敗元嬰修士的能力,那麽足以說明,一般的皓首國金丹修士,遇到你的手上,隻會兇多吉少。”
“若是以後你有機會,請放皓首國的金丹修士一馬。”
“額……前輩你是誤會了。”林辰思前想後,還是找了個前輩這麽一個稱呼,“前面前輩也說了,我能夠在皓首國大國師的手下活下來,也是因爲我運氣使然,這鬥法的時候,非死即傷,何來放一馬之說?”
“前輩?”中年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古怪,似乎對“前輩”這個稱呼感到意外,“還真是第一次有正道修士這般稱呼于我,罷了罷了,我的時間不多了,隻是請你盡力幫助皓首國的金丹修士!”
言罷,他兩手的長袖一揮,身子下面的血色長矛遍稀稀疏疏地化成碎片,落了下來。
林辰大吃一驚,這條件還沒有談好,怎麽就開始動作了呢?
但他現在隻是人家眼中的一條案闆之魚而已,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片片長矛化成的碎片,一落到林辰的識海之中,再度化成了之前的那些記載了滴血重生術的經文。
隻不過,這次林辰所記憶得到的經文,早已經和之前他一開始所看到的,有了很大的區别。
經過了中年男子之手的經文,每一句都用淺顯易懂的話語加上了注釋,有了這注釋,就如同給黑夜中趕路的旅人點亮了一盞明燈。
林辰輕而易舉地就用自己的功力,按照滴血重生術,運轉了一個完整的周天。
睜開眼,看着自己布滿咒文的雙手,他意外地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身上各處經脈之中的淤血,都已被全部清除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