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辰所站立的側面看過去,分明可以見到剛剛在拿到信紙的一刹那,隻見方朝陽的手分明抖了一下。
這位一向處變不驚的元嬰老祖,居然會如此驚訝?
“青木太乙門!”
方朝陽修長的手指頭飛快得将看完了之後的信紙折疊了起來,然後塞給了費長方,在他眼神示意下,那費長方也識趣地将信紙收到了懷裏。
“原來你們是青木太乙門早就布置下來的棋子?”
費長方輕輕咳嗽了下道:“棋子這一說……”
“你們是門中的哪一支?”
方朝陽自知語失,于是他岔開話題道:“我記得在雲澤王城看到你們費家一名分家子弟,他的功法路子,完全不像是門中所學。”
費長方老臉一紅,他開口解釋道:“這是因爲我們費家的先祖,原本隻是門中的記名弟子,後來不知因何機緣巧合,得到了宗普長老的授意,才将整個家族遷往了天烏城。”
方朝陽應了一聲,林辰在一旁聽得也倒是明白。
什麽機緣巧合,明明應該就是那青木太乙門中的高層,爲了隐秘行事,所以才選擇了這麽一個記名弟子。
林辰還懷疑,那記名弟子的身份,多半是後來才授予的。
這費家的先祖,以前在青木太乙門中說不定是個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那般的渺小存在。
之後想必又是一段卧底的故事,直到今日,林辰恰好落到這天烏國,見證了費家的強勢壓制。
既然費家是青木太乙門的棋子,那他們現如今的死敵,天烏城中的一霸,榮家又是哪方勢力在天烏國的代言人?
“其實費某願意将這封密信交給前輩一覽,是因爲前輩您也算是自己人,所以才不避嫌。”
方朝陽微微颔首道:“不錯,我出身青木太乙門的外門白蓮一脈,算得上是你的師叔,這封秘信,給我看也不算是洩密。”
接着他轉過身去,淩厲的眼光在林辰背後的徐鑄乾等人臉上一一掃過道:“你們知道怎麽做了吧?”
“請前輩放心,我等定當守口如瓶!”
在元嬰修士的強大壓力之下,這三人就好像是老鷹面前的小雞仔一樣,連半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方朝陽接下來自然是看向了常萬春和林辰。
常萬春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我隻當是個道聽途說,請方前輩放心,我定然不會當真的。”
林辰也認真地點了點頭,“請前輩放心,此事我定當壓在心底。”
開什麽玩笑,林辰在心中喊着,自己真不知道是走了狗屎運,還是天生要在這裏遭遇這等事。
青木太乙門的一招布局,居然被他給撞見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像那等有着自己的獨門傳承的名門大派,做出這等後手,也算不上什麽吧。
諸如九曜門等次一些的門派,也對各個其他宗派有着一定的滲透,這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沒有誰願意将這等事直接拿出來,放到台面上正大光明的講罷了。
對于他們這些正道修士而言,尤其是一些門派之中的頭頭腦腦,更是愛護面子得緊。
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費長方拱了拱手道:“前輩,時間不多了,天烏國的王室,畢竟還是這片土地的主宰,請爲了我們費家日後……”
“可以。”
方朝陽語速飛快地回答道:“我們立刻就退出費家的宅院,不過這些天烏山脈的礦洞圖,我也要帶走。”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之後,費長方滿臉堆笑地說道:“這個自然,現如今榮家已經是叛逆之族,死不足惜,前輩想要什麽盡管取就是了。”
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的榮德寶頂着兩肩上的沉重壓力,掙紮着站了起來,他扯着嘶啞的嗓子大吼道:“費長方,你沒有這個權力,你這是在假傳旨意!”
“前輩,二位前輩,幫我将這個滿口胡言亂語的家夥給擊殺了,天烏山脈我們榮家可以分你們一半!”
“吳德,你不是想要幫助侯家嗎?隻要你幫我殺了費長方,我就把所有參與過屠滅侯家滿門的修士全部交出來,任由你們處置!”
可惜不管他怎麽嘶吼,沒有一個人聽得進去。
“别費力氣了。”
林辰有點受不了他的聒噪,毫不掩飾地厲聲喝道:“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你們榮家的主心骨現在在天烏山脈,就算是一時半會能夠趕回來,也已經來不及了,坦然接受吧!”
“不……不……”
榮德寶心理一急,一口氣沒有跟上來,倒是悶倒了。
費長方看向林辰,“這位就是林辰吧,我聽我那遠在雲澤的侄兒提到過林道友。”
費彬?
說起來這次還是好了有費彬的存在,林辰才得以想到,這邊的天烏國,還有烏晶鋼。
也正是因爲聯想到了費彬,他才會前去費家宅邸打探,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他若是逃到這裏之後,擦肩而過,豈不是南轅北轍?
林辰點了點頭,“不錯,我就是林辰,如假包換。”
“我聽我那個侄兒說,林道友不拘小節,爲人爽快,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啊。”
費長方哈哈一笑道:“還望林道友有空可以來我費家坐坐,老夫平日裏沒有什麽嗜好,唯獨喜好收藏法器,林道友前來品鑒一番。”
“哦?”
這費長方居然邀請他,還打上了費彬的旗号,他客套了一句道:“自然自然,若是有機會定當前去叨擾。”
其實兩人都知道,這都是客套話罷了,費府現在被榮家燒了大半截,重建多少也得要點時日,費長方多半隻是爲了稍稍拉攏下林辰而已。
話不多說,費長方一手提起癱軟在地上的榮德寶,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方朝陽把眼往下一掃,清點了下鋪在地面上的圖紙之後,長袖一揮,便将地上的所有圖紙全都收了起來。
緊接着他語速飛快地說道:“現在局勢你們也都看到了,那天烏山脈之中,肯定有費家的人,還有困獸猶鬥的榮家修士,所以你們幾個去,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我打算,你們先去天烏城外等候。”
林辰自然明白方朝陽他的一番安排之中的“你們”是誰,指的就是他和這幫“新收”的屬下。
方朝陽的話語之中,表面上聽起來是位林辰他們在安排,其實沒有半點回轉的餘地。
天烏山脈之中有至寶的事,想必先已經不是什麽小道消息了,隻要是有心之人,肯定都已經知道了。
可想而知,幾方勢力的争奪,不會讓今天的天烏山脈安靜多少的。
這時候,再想帶幾個拖後腿的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現在留在天烏城中,也不是什麽好計策,倒不如一并帶出城去。
林辰也就順水推舟地雙手抱拳道:“多謝方前輩的好意了,我這就帶他們去城外躲避風頭。”
方朝陽想了想,既然林辰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去天烏山脈之中争奪那件至寶,倒不如告訴讓他一點好處罷了。
“那九曜門早就已經将手伸到了這天烏國之中,本門雖說比他們要早先一步,在這天烏國裏面就埋伏下了自己人,但無奈九曜門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青木太乙門的這一秘辛,利用榮家的崛起,将本門的一些傳道分支一網打盡。”
“所以後來才有了遠道遷徙而來的費家?”
林辰試探地問道,現在方朝陽的臉上,不悲不喜,看不清楚到底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那榮祿的兩位結拜兄弟,應該就是九曜門的兩位長老了。”
方朝陽言語之中似有指點之意道:“我聽說你曾經和九曜門的人有所過節,那兩位長老,也算是九曜門的高手,他們平日裏在這天烏城中活動,一定還留下了部分九曜門外門法術的道統,你大可以伺機而動……”
話說到這份上,林辰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用力點了點頭。
大老虎屁股摸不得,那幾隻小老虎他總可以動一動吧。
而後,方朝陽雙手掐訣,口中微張,吐出了四朵散發着撲鼻清香的白蓮。
這四朵白蓮花徐徐上升,将整個榮家大院子的護院大陣給拖住。
緊接着方朝陽雙掌平攤,向上一推,那四朵白蓮随之一攪,淡綠色的防護罩便突然炸開,化作星星點點的碎片落下。
林辰這才發現,外面圍困的天烏國修士又多了不少。
這些不乏天烏國中各個門派還有家族的青年高手,他們一個個臉上流露出道道殺氣,似乎要将林辰這幾個跟着元嬰老祖後面混的修士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林辰心中一動,他連忙給徐鑄乾傳音入密道:“待會兒千萬要克制,不要和這些人發生沖突,他們沒有見過我出手,若是一打起來,必定會觸動某些人的神經,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徐鑄乾也感到有些後怕,他縱然論膽氣,不會擔心自己被他們怎麽樣,但這些人畢竟代表了天烏國修士的中堅力量,一人之力,怎麽能和一國之力相抗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