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用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這點，他扭過頭問道：“李大捕頭，你是不是要問我剛剛發生了什麽？”
見到李輝點了點頭，林辰笑着朝着三樓通向這四樓的樓梯口揚了揚下巴。
李輝順着他指點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入目的盡是一排坑坑點點，但他盯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出有什麽端倪之處。
于是乎他接着問道：“這不就是一排排的坑洞嗎？有什麽特别之處嗎？”
“不錯，這正是那章天狼走過來的時候，用自身逼出來外放的功力，所形成的‘下馬威’。”
林辰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解釋道：“但是你接着看過去，數一數，看看到底有什麽玄妙之處。”
“這個……一雙，兩雙……十二雙……不對！”
李輝皺着眉頭，耐心數了一下，果不其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第十二對坑洞上。
這處坑洞大體上和前面的十一對坑洞沒有什麽區别，但唯一的區别卻是暴露了林辰和章天狼那短短一瞬鬥法的奧秘所在。
李輝猛然擡起頭來，他看着林辰，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道：“這十二雙孔洞，隻有一個，還有一個是你……”
“沒錯！”
林辰揮了揮手，仿佛他在剛剛章天狼落腳的時候，所幹的隻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那章天狼在走向座位最後一腳的時候，我用我的功力，将他所外放的功力全部中和掉了，所以那一處的地闆上，就如同你所看到的那般光滑。”
李輝的眼中神色變得複雜起來，他原本隻是以爲林辰的修爲，在剛剛踏入金丹期的修士中間，算是一個佼佼者。
而且他本人也是見過不少金丹修士，身爲天烏城城隍衙門的上千捕快、捕頭之首，他的修爲好歹也是假丹境界，距離真正的結成金丹，也隻是舉手投足的事情。
這一路上，他從林辰身上的氣息來看，這個名叫“吳德”的行事莽撞的年輕人，功力似乎也就比自己高出一線而已。
但現如今看來，自己較之林辰，實在是差了太多了。
不要說林辰的功力是恰好抵達到了章天狼的腳下，這種“恰好”，放之整個天烏城的青年一輩中，恐怕無人能及。
首先得預判，預判到章天狼的落腳之處。
一名金丹修士的步伐，不可能像日落日出那樣準時有規律，什麽時候落腳，會踩在什麽位置，這都得讓林辰在通過對前面的十一步進行缜密的分析，然後才能加以判斷。
這種刹那間的分析，可以說是電光火石之間，同樣的道理，有了這種能力，在鬥法的過程中，隻消得将前面敵人的施法手段計算得清清楚楚，那後面敵人豈不是要被玩弄在鼓掌之間？
還有，林辰的功力必須掐到好處，差一分那章天狼的透靴之勁還是會落到地闆上，坑洞依舊還會形成。
多一分那就成了挑釁，章天狼完全有理由徑直在這飄香樓上挑起戰端。
想到這裏，李輝的心中不由得深深地後怕起來，幸好他一開始沒有惹惱了林辰，否則這個能和章天狼交手平分秋色的高手，捏死自己豈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不過從這個‘下馬威’的方式來看，此人的功法，确實有些不同于尋常修士的地方。”
林辰進一步解釋道：“你們看那個坑洞，一個個都呈倒圓錐形，這說明此人外放的功力剛猛無比，是走得暴烈的路子。一般正道的修士，若是采用這種外放功力的方式，絕大部分所留下的，都會是凹陷下去的腳印或者較平的圓形。”
徐鑄乾試探性地問道：“莫非是魔修的功法？”
“這個可能性應不大。”
林辰捏了捏自己發酸的脖頸，肯定地說道：“若是魔修的功法，修煉到了金丹的境界，那一步若是有心踏出，說不得得将這整棟樓都給震塌了。要我看，他應該是參考了魔修的功法，糅合進了自己的修煉之中。”
“此人心高氣傲，此番被我拂了面子，給氣走了，事後冷靜下來，肯定要想辦法整治我們一番。”
林辰将杯中的茶水往嘴裏一倒，咕隆一聲吞下去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走了再說，不然搞不好要被人家給包餃子了。”
徐鑄乾也喝光了自己杯子裏面的茉莉茶，“下一步我們去哪？”
“去……”
林辰遲疑了一小會，然後對李輝問道：“那‘三十六家’中的費家在哪？”
“費家？”
李輝不假思索地指了下天烏城的正南方道：“南門口的那片青灰色的瓦舍，就是費家在天烏城的居所，當然在天烏山脈之中，還有他們的府邸。”
徐鑄乾心中一動，他猜測道：“公子，你是不是想要通過費彬的關系……”
公子、老徐，這是林辰進城之初就通過傳音入密和徐鑄乾約定好了的稱呼方式，徐鑄乾扮演的，是林辰的貼身管家，而林辰則是雲澤那邊某一吳姓的修真家族的傑出子弟。
這樣雖說破綻不小，經不得有心之人的探查，但好歹行事的時候，也能避人耳目。
“的确如此。”
林辰從懷裏摸出一片金葉子，丢在桌子上，然後起身伸了個懶腰道：“費彬手中的烏鐵扇，就是用出自天烏國的烏鐵打造而成，用那麽多的烏鐵打造出一柄極品紋器，很難讓人不聯想到費彬和這費家有什麽關系。”
“可是……”
林辰揮手打斷了徐鑄乾的擔心，然後帶頭下了樓道：“無妨！反正現在情報不多，倒不如去費府撞撞運氣。”
撞撞運氣？
李輝在心中苦笑一聲，恐怕是要去尋尋費府的晦氣吧。
林辰朝着自己背後打了個響指，高聲說道：“李大捕快，我等二人對這天烏城的地理不大熟，倒不如您給我們帶帶路？”
得，這下自己也得賠進去了。
李輝這回将苦笑都挂在了自己的臉上，他搖了搖頭，快步跟了上來。
天烏城雖說是一個以礦石爲核心發展起來的城池，但它卻沒有一般同類城池的肮髒和破敗。
走在幹淨整潔的大道上，林辰還真以爲自己回到了雲澤王城之中。
這裏的每一條街道，下面都是用天烏山脈中随着烏鐵礦礦石開采出來的碎石作爲鋪墊，最上面再鋪上一層黃土，顯得落落大方。
這天烏城裏面的房屋，都沿着街道小巷修築而成，不像是雲澤王城之中，所有的房屋，都按照街坊的分布所搭建，充分向林辰這樣的外來者展現了這座城池的包容和自由。
最讓林辰印象深刻的，是這座城池舉目的黑色。
在這個吃着天烏山脈發展出來的國度裏面，似乎是爲了表達對于生養他們的礦藏和大山的尊重，這裏所有的房屋，不管是石頭砌成的，還是用木料搭建而成的，統統都漆上了一層黑色的顔料。
整齊劃一的黑色，讓人從半空中看去，這座百十萬凡人和修真者共同居住的城池，就好似一大塊墨色的寶石，鑲嵌在天烏山脈的兩條餘脈所延伸懷抱的盆地上。
但在這些建築物中，卻有着幾分例外的存在。
那就是仿照雲澤等其他國度的王室所修建而成的金黃色王宮，還有就是以“三十六家”爲首的豪族們的宅邸，它們統統沒有按照天烏城的規矩來辦事。
“費家和另一家何家有所不同，何家是在榮家發家之處，就跟着榮祿的先人幹事的。而這費家，則是在兩百多年前遷徙過來的之後，因爲種種的機緣巧合，才搭上了榮家這根‘粗壯’的大腿，從此以後發家緻富，成爲了三十六家中僅次榮家和何家的存在。”
一行三人一邊朝着李輝帶路的方向走去，一邊聽着李輝介紹着有關費家的點點滴滴。
“關于費家的來曆，大家夥衆說紛纭，有人說他們是魔修的修真家族分支，從遙遠的北疆遷徙過來的，還有人說他們是來自端木皇朝，是正道修士，更有人徑直說，他們隻是一群泥腿子而已，隻是趕上了榮家恰好缺少人手的時候，這才成功上位。”
拐過一條巷口，李輝指着前方的一大片柏樹道：“這就是十六畝費家宅院的外圍，費家當代的家主喜好柏樹，所以圍着自己的天烏城宅邸，種植了一整圈的柏樹，因此這近百年來，費家又稱爲重柏費家。”
就是這裏了，林辰心中有種預感，他總是覺得，這費家之中，應該隐藏了不小的秘密，不關是那侯家兄弟兩人的血海深仇，還有其他的他所感興趣的東西。
“李大捕快？”
正在快步向前的林辰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扭過頭來看向止步不前的李輝道：“怎麽不繼續向前了呢？”
李輝臉色變了兩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重重地吐了出來，“吳前輩，在下隻是替你們帶路而已，現在這路已經帶到了，李某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