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從不認爲,這樣的“耽誤”,是沒有意義的。
至少讓他的修爲在這一段時間裏面,得到了充足的穩固,減輕了岌岌可危的走火入魔的風險。
這就如同是玉人之所一般,爲何古代君子都喜歡佩戴玉石之物。
那是因爲在佩戴玉石的時候,人養玉,玉同時也反哺着人。
他一直相信,隻要足夠付出,回報總會不期而至的。
既然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那就等着三天後的出發吧。
次日一大早,整個王城便喧鬧了起來。
每一位王城的百姓,都要求在家門口挂上一塊紅布,自己家門口的那塊道路也要掃灑幹淨,盡量做到一塵不染。
而被陰霾籠罩了許久的王宮,在衆多修士的齊心做法之下,成功地讓其煥然一新起來。
鐵紅色的是宮牆,鵝黃色的是雕紋,青灰色的是飛檐走獸,最爲重要的,是象征着王室的金黃色大旗。
一張張新君登基的布告,貼滿了大街小巷。
早起的王城居民圍在一起,早有那識字之人,一個字一個字地讀給不識字的平頭百姓們聽。
“皇天在上,後土在下。今新君登基,改元平波,大赦天下。姑念王城百姓,飽受戰亂,免征一切苛捐雜稅三年,望爾等叨念國王滔天之恩,安居樂業,順民恭民,欽此!”
對于平頭百姓們而言,每天最重要的,莫過于填飽肚子的三瓜兩棗,誰能當上雲澤國王并不打緊。
重要的是,這位新國王,上任之初,就給他們免除了三年的稅款,這怎麽不讓他們擁戴這位平波新王呢?
“好啊!期盼數十年,終于迎來了一位體貼民生的好王了!”
“想必我雲澤富強,指日可待了!”
“可惜了我那在城牆上戰死的大兒子,可憐他是見不到這等盛世了……。”
與此同時,醫館裏面的諸位早已經醒來,蔡二兩恭恭敬敬地将在街頭巷尾聽到的這份大王子爲自己即位造勢的诏書,逐字逐句地背了出來。
最後,他用一句自己見到的見聞結束了這次彙報:“其中還有些百姓,直呼這是盛世。”
“盛世?哼。”林辰冷哼一聲,然後不由自主地吟了一句前世在地球上學過的一句詩詞,“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衆人都将視線投到了林辰身上,林辰輕咳一聲,将這句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詩句給掩蓋過去,道:“大王子既然選擇了免除百姓稅務,而且一連是三年都不收稅,那他肯定是和我介紹過去的趙閣老的人,達成了一筆非常豐厚的交易,時間也比較緊迫,最近他們肯定就會有所行動。”
“吳師兄,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吳德将手中的一個大肉包子哧溜一聲吞進了嘴裏,七嚼八嚼便将其吞下。
然後揮舞着自己油膩膩的雙手,一臉的自信道:“沒問題,就算是趙閣老那厮派出了最厲害的鐵公雞,我也有信心,将其拔下幾根毛來。”
“也不用太苛求,但也不要被人家欺負到了頭上了。”
林辰還是不怎麽放心,他補充了幾句道:“記住我說的話,一定不能将趙閣老看成是我們的盟友,但也要注意下自己的吃相,别讓人家瞧不起咱們,以爲咱們是土包子下山。”
吳德點了點頭,接下來的事,可不是他還在那紫藤峰上小打小鬧,畢竟也是和端木皇朝那邊的老狐狸合夥,多加小心總沒有錯的。
林辰整理了下思路,打算将自己對趙閣老的第一手印象告訴吳德,好給他以後參考下。
可門口的一陣嘈雜,讓他閉上了嘴巴。
“恭喜林府老,賀喜林府老啊!”
一道公鴨嗓子從醫館的大門口傳來,一個穿着飛魚服,腳蹬朝靴的中等身材的老者捧着一卷帛書,邁開方步走了進來。
在他的背後,還跟着同樣打扮的幾個陰柔男子。
太監?
這一身裝束,林辰在王宮之中也見到過。
不過他們久居深宮,尋常時候,是見不到的。
先王在世的時候,讓這些人妖般的侍從,隻準在内宮的範圍内活動,一旦半隻腳邁出了内宮,絕對是要殺頭的。
這公鴨嗓子的老太監對林辰行了一禮道:“咱家王宮四大秉筆太監之一,黃鶴,現兼任國王陛下的傳旨公公,今兒特意來給林府老報喜來的。”
“報喜?”
林辰嘴角抽了抽,用絲毫看不出是喜是怒的語氣說道:“林某何喜之有?”
“自然是我手中的這份大喜啊!”
這黃鶴将手中的帛書揚了揚道:“林辰聽旨!”
跟着,他也不看林辰,自顧自地将手中的帛書展開,開口讀到:“奉天承運,雲澤王昭曰……,今思念其勞苦功高,特意加封爲真人一号……”
讀完了之後,黃鶴将手中的帛書一合,擡眼看去,林辰居然還站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彎。
“林府老!”黃鶴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焦躁之意,“這是國王才簽發的加封诏書,你稍微也得恭敬點!”
“恭敬?”
林辰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黃鶴不假思索地答道:“林府老啊!”
“好,看在你還稱呼我爲林府老的份上,我就不将你亂棍打出了。”
林辰深深的吸了口氣,将心頭的怒意平複了下去道:“回去之後,先找人打聽下,林某到底有多麽地&039;勞苦功高&039;,再來費這些話!”
黃鶴聽完了這些話後,氣得兩手直抖,他尖着嗓子喝道:“别以爲自己立下了一些功勞,就可以瞧不起咱家這些老臣了,告訴你,本公公可是侍奉過三任國王,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
“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辰面色一冷,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黃鶴的話,語氣不善地說道:“莫非以爲我因爲你沒種,就不敢動手?”
此言一出,頓時包括黃鶴在内的公公們,臉頓時拉得老長。
而站在林辰身後的一衆修士,通通忍俊不禁起來。
傳旨公公今天這一大清早,便遞送了三份诏書,哪一家修士不是恭恭敬敬地将诏書接過去,然後躬身謝恩。
哪有像林辰這樣的,還沒進門便是闆着一張黑臉,等到他宣旨的時候,又是愛理不理的樣子。
最爲可氣的是,這厮居然還羞辱自己,拿生理缺陷開玩笑?
黃鶴心想,這厮如此瞧不起人,等回到王宮裏面的時候,怎麽地也要找個機會,給他點顔色瞧瞧。
林辰似乎瞧破了黃鶴心中所想,不疾不徐地跨出一步,将周身的威壓全部放了出來。
“轟隆!”
好似大廈傾倒,又好似長河之水倒灌,公公們眼中見的林辰輕輕邁出了一步,但身邊的空氣似乎随着這一步的邁出,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而他們的肩膀上,卻好似有着萬鈞巨石壓在上面,讓他們動彈不得,連小拇指都不能動彈。
開什麽玩笑,幾個築基期的太監,還能在自己眼前翻了天?
“林府老!你可要想好了!”
當頭的黃鶴老公公是僅有的一個還能開口說話的,他扯着公鴨嗓子喊道:“你把我們殺了,就是要和國王作對,現在放了我們,還有回轉的餘地。”
“誰說我要殺你們了?”
林辰臉上浮現出高深莫測的微笑,他的視線繞過這幾個小醜般的公公們,擡頭看着掀開門簾走進來的中年修士道:“你們看,正主這不是來了麽?”
“費大人,快救救我等啊,這林府老,他,他瘋了!”
黃鶴艱難地扭頭一看,逆着晨光看清楚了來人的相貌,連忙大叫起來。
費彬走了進來,一把将身邊的黃鶴推到一旁,然後對着林辰輕視一禮,陪着笑道:“林府老,這些都是王宮的跑腿,沒必要這般爲難他們吧。”
“爲難?”
林辰雙手環抱,施施然道:“這頂大帽子可不要輕易給我戴上,我林某哪敢爲難王宮的人啊。”
随後他打了個響指,黃鶴等人周遭的空氣壓力頓時一松。
費彬揮了揮手道:“還不快請林府老恕罪!”
“慢!”林辰輕喝一聲,将正要行禮的幾個太監給止住了,“我還沒有到恕罪的時候,冤有頭債有主,有些賬,咱們得算清楚。”
緊接着,他将目光投到費彬的臉上,“費大人,閣下想必應該知道,是誰要将林某冊封爲什麽真人,又在大清早派出了個這些公公來羞辱我?”
費彬心中一寒,眼前的這個主兒,可是和别的修士不一樣。
除非是元嬰老祖親自出馬,否則也奈何不了他,就宮裏的那幾個人夾着尾巴做奴才的大公公,綁在一塊也不是他的對手,連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格。
看在躺在地上捂着膝蓋嚎叫不停的小太監,費彬此刻真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坑,将這個不長眼的家夥給埋進去,然後就當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自己也是糊塗,在列舉名單的時候,圖方便,用了以前給大王子列舉過的需要拉攏的一批金丹修士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