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最讓他在意的,還是借用這次拜祭,将即将要宣布的老國王暴斃的事給沖淡。
說來常萬春也是大膽,将一國之主去世的事給掩蓋了這麽久,一直以來都秘不發喪。
希望能通過這次的安排,借此掩蓋過去吧。
僅僅是幾個呼吸,林辰的腦中已經轉過了數個念頭。
王雙見林辰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也隻好告退離去。
十七王子的營帳中,燈火通明,不知不覺,十七王子已經和皇長孫交流了許久。
“十七王子,其實你們現在真正所擔心的,是常萬春和方朝陽這兩位元嬰老祖對吧?”皇長孫把玩着一枚玉佩,時不時地放在鼻子下面嗅上幾下,“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方朝陽已經快要到這王宮裏面了,我的人可是探查到了,常萬春他交給方家的請帖中,邀請的可是方朝陽。”
十七王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般長時間的談判,皇長孫在各個條件上,都着實讓自己費了老大的勁,一點點地磨下去,最後才談到了這次兩人接觸的要點。
他着實需要一方強有力的助力,幫助自己牽制住那兩名元嬰期的高手。
以元嬰老祖的手段,擊殺自己隻是轉瞬之間,青白雙聖的分身也表示過,他們合力可以抵擋住一名元嬰老祖,而再來一名就難以爲繼了。
“不錯,方朝陽和常萬春,實力非凡,是得備下幾手準備。”
十七王子語氣強硬地說道:“如果閣下能夠有充足的手段來替我解決這個難題,我可以在剛剛我們所談的幾點條件上,繼續讓步!”
皇長孫揚了揚手中的玉佩道:“素來聽聞十七王子見多識廣,不知閣下可知道我手中的這玉佩,是用什麽材質制成的?”
“碧落玉暖,蘭溪玉清。”十七王子隻是拿眼一瞥,便道出了玉佩的材質,“皇長孫手上的這枚雙魚玉佩,是用可以清心明目的蘭溪玉制成的。這種玉,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開采完了,現在流傳于世的,少之又少。”
“說起來這枚可以壓制心魔的蘭溪玉,我倒是想給十七王子你介紹我的一名屬下,這玉佩,正是他幫我取來的。”
皇長孫将玉佩收了起來,雙手拍了三下,一縷黑煙從營帳的縫隙中冒出了來。
這道黑煙繞着營帳盤旋了三圈,然後落到皇長孫的前面,化成了一個人形。
這一幕不過眨眼間就結束了,驚得方悅立刻站到了十七王子的面前,用自己的身體将十七王子護住。
黑煙化成的男子向皇長孫行了個禮,然後再度化成一道黑煙,消散在這中軍大帳中。
“大黑煙天,杜伏威!”
十七王子兩根手指頭不停地敲打着紫檀木案幾,壓低了三分聲音說道:“此人是杜家的叛徒,一百年前曾經血洗了杜家的一個分支,一夜之間手中犯下了三十五條人命,其中還包括兩名杜家的金丹期子弟,你怎麽敢用這樣的人?”
皇長孫不以爲然地瞥了十七王子一眼道:“這又有什麽的,隻要能夠爲我所用,那就是英才,是忠實的棋子,縱然是殺人犯,杜家指名要千刀萬剮的修士,我也能包庇下來,若是不能爲我所用的,那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和我沒有半點的幹系!”
十七王子在心裏砸了咂舌,這皇長孫,不愧是端木皇朝的宗室子弟,和自己這個出身小地方的王室宗親就是不一樣,同樣的話,若是換到了他的身上,絕對是要三思而後行的。
哪裏敢像是皇長孫這個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的少年一般,大大咧咧地就說出了口,全然沒有任何的顧忌。
“好吧,有他的話,牽制住其中一個,至少是沒有問題的了。”
杜伏威的威名,他可是自幼就聽聞了,這個假嬰境界的修士,獨辟蹊徑,專門做殺手,手下橫死的冤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此人最喜歡越級挑戰,聽過前些年,還逼退了一名元嬰老祖帶着本門弟子對他的圍剿。
最重要的問題都解決了,兩人也就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寒暄了兩句後,皇長孫轉身就走。
重新披上遮掩身軀容貌的長袍,皇長孫的親衛将其護在中間,朝着王宮方向走去。
“這個自大的家夥,肯定留了一手!”
皇長孫将那枚秭歸玉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沉聲說道:“我能夠察覺得到,我體内的天翔锏器靈在我心中躁動不安,而且它傳達心意給我,那個十七王子的身邊,最少有着兩個假嬰境界的高手!”
若是十七王子聽了這話,定然會大吃一驚。
青白雙聖放在他身邊的那兩個身外化身,用的是肉芝這一天才地寶作爲肉身,本身就沒有人身那般的奇經八脈任督二門,自然最多也就是結成金丹,無限接近元嬰期從而成就假嬰境界。
但它們終其一生,都無法邁出碎丹成嬰的那一步。
這就是爲何對于妖族修士而言,它們在晉級元嬰之前,都要通過天劫脫去自己的妖族肉身,重新塑造出一副人類的肉身,否則就隻能困在假嬰境界,寸步不前,就像這兩個以肉芝爲肉身的身外化身一般。
有了皇長孫這個強有力的合作夥伴,十七王子的心也定下了不少。
這時候,常萬春已經開始了動作。
“國王暴病駕崩,全城戒嚴三日,所有人等,無宮門令符,禁止出城,違令者,斬立決!”
“次日拜祭皇天後土、列祖列宗,大赦天下!”
“後日擂台鬥法,決出勝者,即位大統!”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常萬春這時候才像是想起了林辰,他特意給林辰安排了一個自己邊上的位置。
林辰帶上文淵和蔡二兩趕到擂台的時候,這兒早已經是人聲鼎沸。
擂台就設在王宮大殿正前方的廣場上,長十丈寬十丈,四方四正,周遭盡是搭建了一圈的蘆棚。
林辰來着也是及時,常萬春正好也才來到擂台邊上。
他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常萬春,後者放緩了腳步,等他追上來道:“這麽急匆匆的幹嘛?有什麽事麽?”
“現在擂台位于王宮中樞,若是産生暴動,便會引發難以想象的後果。”
林辰認真地建議道:“不如打完了這一場後,将擂台搬到城外,這樣的話,就算出了什麽意外,也不至于威脅到王城和王宮,還有補救的機會。”
常萬春嗤笑一聲,他拍了拍林辰的肩膀道:“我說林辰啊林辰,你怎麽變得如此小氣了?”
而後,他指了指這擂台周邊環繞一圈的人道:“知道我爲什麽要請這麽多人來麽?就是爲了讓十七王子那個小子看看,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看他還能有什麽小動作!”
林辰在心中歎了口氣,他微不可查地一抖肩膀,将常萬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抖了下去。
道理是這樣講,聽的人也會深以爲然,常萬春對于場内場外的安排,不可謂不到位。
但這一切的基礎,是在于常萬春斷定十七王子會投鼠忌器,會忌憚在場的衆人而不敢動手。
林辰心中所擔心的是,十七王子是那樣乖乖聽話的人嗎?
真的給他機會,他會因爲常萬春的安排而放棄?
這一切問題,林辰似乎已經聽到了自己内心的回答,那就是十七王子,他會本着自己渴求王位的内心,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選擇!
林辰不依不饒提醒常萬春道:“多一手防備總是好的,還望常前輩能夠重視下我的提議。”
“好了,你不要再多說了!”
常萬春将長袖一揮,正色說道:“這次雙方的比試,我是精心安排過的,就算出了什麽意外,也是我常萬春一力承當!”
跟着,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态度有些不妥,于是緩和了下神色道:“你既然不願意摻和進來,那就回去好生準備,等這裏的事一完,新君登基,我就帶你去極北之地。”
林辰立刻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他知道,常萬春現在是鐵了心要将這擂台在王宮之中打下去了。
他心裏還有點後悔,自己剛剛就不應該提醒常萬春,沒準是因爲自己的提醒,讓常萬春犯了驢脾氣,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将他擺在常萬春的位置,他也會選擇這樣做。
自己就要奔赴極北之地,生死未蔔,能夠在王宮之中,将身爲王室供奉統領的最後一班崗站好,讓王城之中方方面面的修士,在這富麗堂皇代表着王室威儀的雲澤王宮之内,見證自己的華麗謝幕,這于情于理,都不爲過。
更何況,他擔任王室供奉統領這一職位,不知道多少年月,王室的那一套綱常倫理,已經在心中穩穩地紮了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