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老東西是不準備和這位昔日的徒弟打招呼了。
但林辰方才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那孫秀青臨門一腳的時候,周身所放出的殺氣,全都彙聚在他身上。
那一刻,他仿佛是感受到了滔天的殺機。
仿佛這個長相俊美的年輕人,在下一刻就要将自己的殺招盡數傾斜到林辰的身上。
存于頭腦中的豐富的經驗,讓林辰差點就喚出了三足鎮魂鼎,用來對抗這個九曜門的修士。
但下一刻就消失的殺氣,讓他都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
當孫秀青離去幾個呼吸後,林辰當即大步追了上去。
他一定要弄明白,這個九曜門的孫秀青,到底要來幹什麽。
如果此人和天玑長老一樣,是來雲澤追殺自己的話,那說什麽林辰也要找機會将這個人給解決了。
不管他是、以前古藤學府的弟子,還是江延老兒的高徒,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抱着防患于未然的态度,林辰腳步輕快,一道道淡青色的風刃在他腳底形成,徑直将他的速度推動到了極緻。
火藤峰上的修士隻見得一道流光從他們身邊擦過,連靈識都沒有捕捉到這道身影,他們的身邊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孫秀青從蘆棚出來後,也不急着下山,倒是慢悠悠地來到後山,看他那副左顧右盼的樣子,似乎在尋找着生命東西。
正因爲現在從各個門派中拜訪古藤學府的修士比較多,江延等一衆府老更是覺得現在雲澤剛剛才從大戰之中恢複。
作爲整個種族戰争中,最先平息了烽火的地方,絕大部分的符老都認爲,保持着這種開放的姿态,讓來往的正道修士都毫無阻礙地行走在昔日古藤學府的火藤峰中,可以營造出一種萬邦來朝的氛圍。
再說了,那些真正意義上的禁地,都派出了比以往多上兩三倍的弟子巡邏,斷然不會出什麽亂子的。
林辰一邊跟上孫秀青的步伐,一邊和體内的器靈交流着。
他最爲納悶的,還是靈堂之中孫秀青莫名其妙的殺機。
“應該是一種本能吧。”
三足鎮魂鼎的器靈認真地分析道:“像九曜門這種名門大派,都得到過一些大能高人的真傳,門下的弟子在感覺方面,還是比較敏銳的,即使不放出靈識,也可以察覺到對自己威脅最大的修士。”
“那我還算是威脅大了?”
林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沒好氣地說道:“我又不是和那孫秀青有什麽過節,難不成有威脅他就埋伏于我?”
器靈剛準備回答,卻感受到了林辰肉身上傳來的一陣緊張。
因爲此刻孫秀青在一處青草地上停了下來,林辰連忙暗運功力,将自己原本就施加在身上的斂息術催動到了極緻。
孫秀青先是小心翼翼地半蹲下,他的靈識陡然放大,将幾乎半個後山都囊括了進去。
但林辰的修爲顯然比他要高上一籌,在半柱香左右的搜查之後,孫秀青已經确定了,身邊沒有别的修士。
于是乎他放心地半蹲下,兩隻手在地面上劃弄着,似乎在草叢裏面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
但是一名金丹期的九曜門弟子,怎麽會像個缺衣少食的乞丐一樣,不顧自己的風度趴在地上找東西。
更何況,真的要找地下的東西,直接揮手打出幾道築基期修士也會使用的風刃不就行了,何苦弄得自己灰頭土臉的。
不明所以的林辰隻好遠遠地盯着孫秀青的個人“表演”,隻見他面朝着林辰隐藏的這片灌木林,一邊拽掉地上的雜草,一邊低頭細細查看着地上的一切。
很快,他的臉上便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直起腰來,不顧拍打身上的灰塵,徑直舉起手中的一塊碎石塊,舉到眼前仔細端詳起來。
嘴裏還時不時地念念有詞,因爲相隔較遠,林辰根本不知道他緣何因爲一個碎石塊而滿心歡喜。
這厮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主人,你快看下,這附近,我們是不是來過?”
“來過?”
林辰向來十分相信體内三足鎮魂鼎器靈的直覺,他放出自己的靈識,将這後山的這片平地全部籠罩起來。
“對啊。”
林辰輕輕地拍了下大腿道:“這裏不就是我們之前從終南洞府中,利用那個上古傳送陣逃出來的地方嘛!”
他對于那次逃生可是印象深刻,在終南洞府裏面,他可是讓九曜門欠上一件靈器,以此爲代價,才帶着徐鑄乾等一幹人等逃了出來。
在上古傳送陣上,若是慢了半拍,說不定他們這些人都要身死道消了。
林辰看着這枝繁葉茂,草木繁盛,已經完全變了樣子的四周,心中閃過一陣明悟。
不就是江延讓人使用那些破損的萬木回春陣陣旗,用半吊子的青木太乙門陣法,才讓眼前這後山的環境大變樣。
而孫秀青所扒開的地面,不就是……
林辰來不及細想,他剛剛放出去的靈識,已經引起了孫秀青的察覺了。
“誰!”
孫秀青将拿着碎石塊的手背負在身後,另一隻手指着林辰站立的灌木叢中,厲聲喝道:“閣下的靈識已經将你暴露了,不要再自作聰明了!”
林辰見孫秀青已經明确了自己的方位,隻好無奈地走了出來,他兩隻手環抱在胸前,表示自己沒有任何的敵意。
孫秀青兩道秀眉皺起,他打量着林辰的裝扮疑惑地問道:“閣下到底是誰?身穿古藤學府紫藤峰弟子的裝扮,卻有着金丹期的修爲,還請報上名來,以免誤傷了。”
林辰順着孫秀青的眼光,低頭一看,原來自己身穿的是一件紫藤峰的弟子都會穿的紫色道袍,身上紮着一條玉帶。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古藤學府的府老,但他一直不習慣穿那身看起來老氣沉沉的府老的服裝。
而且被封爲府老之後,他就緊急奔赴守衛王城的戰場上。
也沒有人在他耳朵邊上唠叨,讓他注意下裝扮,于是就索性平日裏穿還比較舒服的這身紫藤峰學子服裝。
而這孫秀青,說話如此客氣,搞不好和他的那些九曜門的師兄弟一樣,在終南洞府中,就将自己認作了别的門派的内應,一個穿錯了衣服,漏洞百出的撇腳内應。
現在古藤學府大門敞開,往來的修士很多,進來一兩個别門派的奸細,也不足爲奇。
但現在不是林辰思考這些的時候,他見孫秀青臉上的疑惑之色越來越嚴重,隻好搖頭解釋道:“在下乃是古藤學府的一名府老,至于這身裝束嘛,倉促之間忘記換了。”
一名新晉的金丹期府老,孫秀青在古藤學府中也待過不少時日,這年輕府老所出現的烏龍,也是他所能理解的範圍之内。
但若是說這人偶然撞見了自己,那就不能簡單地相信了。
在這偌大的火藤峰裏面,偏偏撞見了自己,這可不像是一個美麗的邂逅,倒像是刻意而爲之。
孫秀青張開了嘴巴,剛想發問,林辰卻上前幾步。
這個動作讓孫秀青一陣緊張,他一連朝後面退了好幾步,始終讓自己和林辰保持在十餘丈的範圍。
眼前的這個年輕府老,居然可以用隐匿蹤迹的法術瞞過自己,若不是他主動放出自己的靈識,還真的一時不察,這些至少就說明此人的靈魂境界,在自己之上,絕對不亞于一名金丹中期的修士。
林辰停住了自己的腳步,嘴角含笑地解釋道:“孫道友,其實你我二人并無恩怨……”
“打住!”孫秀青雙眼一眯,臉上的狐疑之色,更添了幾分,“你怎麽知道我姓孫?”
林辰攤了攤手道:“難道你不記得了麽?剛剛在曲甯師兄的靈堂上,你我二人還打過照面!”
曲甯靈位的蘆棚,孫秀青思索了片刻,的确,有這個修士。
當時他忙着拜祭曲甯,心中感情複雜,哪有功夫記住兩旁站着的修士,當然除了當年的那個窩囊廢一般的師父江延。
林辰見孫秀青臉上恢複了平靜,于是接着解釋下去。
“我隻是非常好奇,爲何在我曲甯師兄的靈堂中,要對我放出殺機。”
林辰淡淡地解釋道:“你也知道,在那種場合,随意暴露的殺機,對于死者都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爲。”
“那又如何?”
孫秀青傲然說道,他的眼中,絲毫沒有将林辰放在了眼前,似乎面前和自己對話的,隻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而已。
“我和曲甯師兄情同手足,就算在他的靈位之前有些許的失态,那又如何?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聒噪!”
孫秀青見這麽久了,這邊也沒有其他的古藤學府的修士趕到,心裏便給林辰的行爲下了個定義。
這是個好奇的年輕府老,隻不過是想要找自己點晦氣的。
修士畢竟還是人,人性偏向于在緊張的時候,将事物往比較好的發展方向去思考。
但他似乎被剛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心境給影響了,直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周圍陡增緊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