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用來告訴城中軍民危險情況的狼煙。
杜子遠指着腳邊一堆紅色的顔料,道:“這裏還有一些绯紅染料,若是将這些玩意加到狼煙堆裏面,就會升起紅色的狼煙,那就是正式警告魔修開始攻城了。不過看今晚的樣子,應該還是鬼修的一輪試探。”
“哦?以前你們也遇到過這種試探嗎?”
林辰疑惑地問道:“那你們又是怎麽應對的?”
“不錯,前幾日江威被抓走之後,我們就遇到過兩次鬼修的試探。”
杜子遠輕蔑地回答道:“可惜這些鬼修看樣子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第一次我們隻是派了幾個金丹期的好手下去迎敵,就将其中的大半打得稀巴爛。”
“第二次也就是昨晚,這些鬼修故技重施,但走到護城河邊上的時候,就撤了回去。估計是知道了我們這邊的厲害,不敢再來吃苦頭了。”
林辰收回了自己的靈識,他現在已經幾乎可以肯定,這次一定是鬼修的陰謀了。
這些鬼修的傀儡,都隻是幌子罷了,真正的殺機,就在傀儡的裏面。
林辰接着問道:“現在北面這一段城牆上,是誰負責防禦的?”
“額……這個……”
杜子遠一時間卡住了,他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回答道:“江威王爺被抓走之後,北面這邊就多了好多勢力,你也看到了,有十七王子的人,也有大王子的人,還有剩餘的鎮北軍軍士,甚至還有像我這種從各處抽調來的金丹修士,所以……”
“所以這邊就沒有一個可以拿定主意的人?”
林辰接過杜子遠的話說道:“恩,我知道了。”
随後,他微微颔首,然後跟着杜子遠走下了瞭望台。
這時候,城樓上擠滿了各方勢力的代表。
果然如同杜子遠剛剛和自己交代的一樣,這裏根本沒有一個指揮的中樞,每一方過來支援的修士,隻是循規蹈矩地執行防守的命令。
沒有人會指揮這些人做出積極的防禦,同樣也沒有人願意去做這個指揮官的角色。
無他,北面城牆是整個王城防禦戰中,任務最重的一塊,若是北面城牆失守,實力最強的鬼修和魔修聯軍便可以長驅直入。
防禦得當,别人隻會說你是守成,是跟着江威王爺的部署才做到的。
但一旦防禦失敗,你就是千古罪人。
所以說,這指揮,隻會有過,幾乎無功。
幸好每一段城牆,都劃分好了戍守的軍士,不然那就真的亂糟糟了。
林辰和杜子遠并肩走到城牆上,這些各方勢力的代表紛紛和他打了招呼。
十七王子的代表是方悅,看來這位盡忠職守的校尉,也是和自己身邊的杜子遠一樣,是臨時被抽調過來的。
大王子的代表自然就是費彬了,這位大王子的幕僚頭子,看向自己的表情,特别地不自然。
原來紅潤有光澤的臉皮,也變成了一種特殊的豬肝色,所幸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顯得也不是那麽突出。
還有代表王室戰力的王室供奉代表,林辰對于眼前這個身穿一襲青色箭衣,帶着紫金沖天冠的修士感到十分地陌生,似乎以前沒有在王室供奉見過一般。
這年輕修士一臉冷漠的樣子,似乎是不想和林辰打招呼,隻是象征性地點頭示意。
杜子遠見到林辰臉上露出的尴尬神色,連忙給他傳音入密道:“這人是常萬春在北方邊境的關門弟子,名叫秦瓊,看到他背後的那柄秋毫弓沒有,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下品靈器。”
金丹初期的修爲,就能有下品靈器,這足以看出常萬春對于他這個關門弟子是有多寶貴。
但再寶貴也不會不知道自己是誰吧,以他和常萬春的關系,這人怎麽一點禮貌都沒有。
“别和他計較,此人生性冷漠,是個不折不扣的道癡。”
林辰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了了。
在秦瓊的側後方,居然站着一名身穿星辰道袍的修士,這不正是九曜門的衣服嗎?
林辰這可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對着那九曜門的來人,拱手道:“不知閣下怎麽稱呼,是九曜門哪位長老的高徒?”
衆人的視線頓時全部彙聚到林辰身上,杜子遠的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千萬不要在這裏打起來啊,杜子遠幾乎在心裏是咆哮了出來。
這裏所有修士都知道,林辰和九曜門向來又不小的過節,當初林辰被蒙冤挾持公主江禾兒和古藤學府的弟子曲甯,就是九曜門的天玑長老一錘定音,定下了林辰的罪名。
雖然林辰後來用自己的所作所爲,确确實實地救出了曲甯和江禾兒,洗刷了自己身上的冤屈,但這并不代表林辰和九曜門之間的過節就會輕易結束。
現在的林辰,背靠的是天華閣,即使還不具備和九曜門叫闆的實力,但在這王城之中,他倒也不怵九曜門的人。
方悅和杜子遠兩人快步上前,齊齊擋在林辰面前道:“林府老,這大敵當前,我們還是先看敵情吧。”
林辰狠狠地甩了下自己的長袖,表示了心中的不滿。
但大家夥還是好言相勸将林辰勸到了城牆垛邊上,那九曜門的修士也是将頭一揚,大步走了過來。
隻見那七隊修士傀儡亦步亦趨地走到了護城河邊上,眼看就要下水度過護城河。
方悅開口說道:“諸位,這些修士傀儡看起來沒什麽實力,但一直拖在這兒,也不是辦法,不如趁其半渡而擊之?”
“好是好,但這些修士傀儡上次來的時候,也隻是到了護城河就撤回去了,完全沒有對城牆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費彬卻是提出了不同的建議,“要我看,大家夥就在這城牆上靜觀其變,不要小題大做,浪費我們這邊修士的精力。”
“你!”
方悅狠狠地瞪了費彬一眼,他剛剛說的小題大做,分明就是在說自己剛剛所提出的建議。
費彬也毫不示弱地上前一步,厲聲說道:“我們執行防禦的修士,不要總想着出點風頭什麽的,要實事求是,整天嘴巴上喊打喊殺有什麽用,能将腳下的這城牆守住了,才是真正的有作爲!”
“你把這話再說一遍。”
這次費彬出言算是重的了,方悅也沖上前去,和費彬頂在了一起。
這次可沒有人願意上前拉架了,畢竟這也涉及到了儲君之争,這可是人家的家事,非要插進去豈不是不倫不類?
其實在場的修士包括費彬和方悅在内,都十分清楚,這次王城守衛戰,是雲澤王室所遇到的大危機,既然是大危機,那麽隻要挺過去,就有豐厚的報酬。
儲君之位,很有可能就在戰争的時候決出!
身爲自己主上的臣子,肯定要爲了主上的位置,而拼命去争取。
哪怕隻是一次小規模戰鬥的策略,也不能放棄。
林辰冷眼看着如同兩隻角鬥的公牛一般頂在一起的兩人,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諸位,若是這些布陣的傀儡裏面,還藏有攻打城牆的修士,那該如何是好?”
他的聲音不大,但清晰地傳到所有修士的耳朵裏面。
林辰此言一出,所有人心裏幾乎同時打了個寒戰。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簡直是太可怕了,鬼修自從抓走了江威王爺之後,一直在守軍的面前示弱,
今天的攻擊,就不會是和以前一樣的試探性攻擊那樣簡單了,莫非今晚注定是個不同尋常的夜晚嗎?
一陣死寂的沉默之後,方悅開口問道:“林府老,請問你是根據什麽判斷出來的?”
林辰一邊繼續關注着下面的修士傀儡的動向,一邊沉聲回答道:“我是用自己的靈識,看到了其中有一隊修士不同尋常的樣子,所以才判定這群修士傀儡中一定有鬼。”
“哼,你的靈識?你的判斷?”那九曜門的修士發出了譏諷的笑聲,“簡直讓人笑掉大牙了,一個才踏入金丹境界的小子,有什麽資格講這樣的話?你那點靈識,能不能覆蓋到這高牆之下,都是很難說的是,還說護城河那邊?”
林辰瞥了九曜門的那個年輕修士一眼道:“我雲澤的事,要你九曜門多管了?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尤其是剛剛出言諷刺林辰的九曜門修士,更是感覺臉上一陣燥熱。
“你……莫非是瞧我九曜門無人?”
這年輕修士一隻手按在了腰間的儲物袋上,再伸出來的時候,五指之間已經夾了三枚亮晶晶的圓珠。
林辰也“倉浪”一聲拔出拔出後背的無影劍,一道道功力從他的右手彙聚到了劍身上。
五彩奪目的劍氣在劍身上逐漸形成,那九曜門的修士也高舉自己的右手,看樣子下一個瞬間就要将手中的三枚圓珠打出。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
“就是……何必要動手動腳的呢?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