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鎮北軍出身的校尉毛北平自然發現了這幾名帶頭沖過來的妖王,身邊的戍衛軍士都遲疑了一下,金丹級别的妖王帶頭沖鋒,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毛北平頓時明白了,妖修們這一次是要下血本了呀,他臉上閃過一絲堅毅的神色,大聲道:“所有人頂住了,後面的妖修還要時間才能跨過護城河,我們要将這幾個妖王擋住!”
言罷,他揮舞着一柄虎頭刀沖下了城牆,城牆之上的鎮北軍也跟着他沖了下去。
毛北平帶着一衆弟兄來勢洶洶,黑袍對身邊的一名虎頭妖王使了個眼色,虎頭妖王立刻将爪中的陣旗交給黑袍,然後撕開上衣,露出黝黑發亮的肌肉,迎上了毛北平。
黑袍眼睛眯了一下,他手中的陣旗用力擲出,那不過一人長短的紅黑相間的陣旗穩穩當當地插進了城牆上的縫隙之間。
他身邊的那幾位妖王也學着他将陣旗攻了進去,六根陣旗三三圍成了兩個寬約三尺有餘的圓陣,黑袍口中念念有詞,六名金丹期的妖族高手同時将自己的妖力注入其中。
這六根陣旗乃是黃風妖王幾乎找遍了碧波山脈中的天材地寶,才找到了千年成才的硬火靈木,從而才能承受黑袍雕刻在上面的黑炎陣所放出的毒炎。
很快,兩團不過豆大的黑色毒炎在城牆上無風自燃,兩個三才陣好似漩渦一般,将周圍無數靈氣吸了進去,供給給黑袍點燃的毒炎。
毒炎越來越大,城牆之上戍衛的軍士紛紛中招,有那修爲稍微高深一點的,還能抵擋,修爲稍弱的,就直接被散布過來的毒煙活活熏死。
“照這個速度,要不了多久,城牆上的禁制就會被燒毀,到時候,可就真是紙糊的城牆了!”
黑袍看着城牆上逐漸蔓延開的毒炎,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
他轉過身,将目光投向北方魔修大營的方向,翹着嘴角自言自語:“林辰,現在就看你是不是有足夠的好命,要是能活着回來,那我還是要賜你一死!”
……
林辰的流影步幾乎不需要什麽功力去催動,在混亂的大營中,任由苦煞老祖橫沖直撞,也很難摸到他一個衣角,
看着苦煞老祖一大把年紀,弓着身子喘粗氣的樣子,林辰心裏那是叫一陣開心。
苦煞老祖眼珠一轉,他嘿嘿一笑道:“沒錯,我是抓不住你,可是這不代表我抓不住别人!”
突然好似開了竅的苦煞老祖伸出籠在長袖裏面的右手,虛抓成爪,對準了幾名人群中亂竄的雲澤修士,那些雲澤修士猝不及防之下,被苦煞老祖手掌中的吸力控在了半空中。
“嘿嘿嘿……”苦煞老祖獰笑一聲,“怎麽樣,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想讓我誤傷自己人,沒想到吧。”
“給你個機會,現在立刻自斷經脈,不然的話……”
苦煞老祖剛拖了個長音,他手頭一用力,一名年輕一點的金丹初期的雲澤修士的丹田就被他一指點破,脖子也被狠狠捏斷,眼見得是活不成了。
林辰躲在人群中,死死地盯着苦煞老祖,這一臉麻子的元嬰老怪,居然和自己耍起了無賴,還一指頭點在自己的痛處了。
半空中,白骨老祖須發飛揚,不可一世地看着江寒。
那道必殺的九道黑色光束狠狠地打在了江寒面前的月光屏障之上,無數駭人的靈紋波動朝四面八方擴散開。
幸好兩人升到半空中鬥法,不然這整座大營,光是承受這些四散的靈紋,就會被夷爲平地。
這一身灰布衣衫的老者,既是自己當年仰望的對象,又是雲澤王室的老祖宗。
他非常清楚,若是能在這裏将他擊倒,于公于私都值得了。
但這相貌普通,臉上長了一隻大酒槽鼻的老者,真的是那般輕易擊倒的?
縱然自己拿出了壓箱底的絕活,可心頭還是有絲忐忑。
“你在害怕?”
江寒的聲音細若遊絲地傳入了白骨老祖的耳朵裏,聽到這話的白骨老祖睜大了雙眼。
沒有人比他清楚,自己所催動白骨攝元環放出的九道黑色光束,道道都有着元嬰中期修士全力一擊的威力。
尋常元嬰修士,能夠将這九道攻擊擋住一時半會,就已經是厲害非凡。
怎麽江寒還能有功夫,有餘力來施展秘音入耳?
更何況穿過兩人面前的空間,将聲音傳到耳朵裏,這等同繞過兩團緊密的靈氣,這難道是一個接下自己全力一擊的修士能做到的?
除非——
白骨老祖猛然一擡頭,那輪皎皎明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移到了兩人的頭頂。
江寒輕輕一指,那明月四周的光芒突然收斂,集中成一道銀色月光打了下來。
白骨老祖剛想躲避,可他發現,自己四周的空間已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封鎖住,自己和白骨攝元環的聯系也被切斷。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道月光将自己整個吞沒。
在那道攝魂奪魄的銀色月光的一擊之下,白骨老祖所有的防禦手段都失去了作用,整個人好似斷了線的風筝一般,緩緩掉落到中軍大旗邊上。
“江寒……你……”
白骨老祖喘息着站了起來,他扶着中軍大旗的粗大旗杆站了起來。
“元神化身,妙不可言,你看這元嬰之後的世界如此美妙,你又是何苦要來這裏灘渾水呢?”
半空中的江寒腳踏月光,一步步走了下來。
白骨老祖重重地出了口氣,他盯着懸挂在天空之上的明月,心有不甘地說道:“若是再給我二十年,我也練就了你那般的元神化身,死的可就是你了。”
“道可道,非常道……”江寒沒頭沒腦地感歎了一句,然後微微彎曲自己的右手中指,然後飛速打出,四道銀色的靈紋飛出,打在了白骨老祖身上,“放心,你會有機會的,我現在還沒功夫殺你,這四脈截神術算是對你的懲戒!”
“不!”白骨老祖聽明白了江寒的話後,蒼白的臉上,湧出一絲潮紅,“你想要封住我的功力,還不如殺了我呢。”
“殺了你?”江寒将白骨老祖輕輕一提,“殺了你,我怎麽救那些敢打敢殺的年輕人?”
……
就在苦煞老祖準備痛下殺手的時候,一聲凄厲的号聲從大帳中傳來,苦煞老祖愣了一愣,手中的魔焰突然消散。
他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什麽,突然察覺到耳後有股勁風襲擊而來,連忙側身閃過。
一道月光幾乎是擦着他的背從半空中沖擊而下,苦煞老祖被月光的沖擊力刮飛了好遠,那幾名被他攝拿住的修士也掉落在地。
林辰連忙沖過去接住這些掉下來的修士,他一擡頭,一張酒槽鼻的老者面孔映入眼簾。
“你,帶着這幾個傷員先撤下去。”
“撤?”
林辰心中充滿疑惑,盡管這老者一己之力,将局勢穩定了下來,但他還是勇敢地問道:“前輩爲什麽說要撤?難道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什麽任務?”江寒兩眼一瞪“我來這是救人的,什麽任務不任務的,我可管不了那麽多。”
“老祖宗……”
江威被兩名修士攙扶着走了過來,他氣息虛弱地行禮道:“多謝您及時伸出援手,我們才……”
“好了好了,别那麽多廢話了。”
江寒不耐煩地揮手道:“帶上你的人,快點撤出去吧,今天魔修崽子們吃了大虧,肯定有點記性了,你就安心帶人撤出去吧。”
老祖宗都發話了,江威也不再堅持,他給林辰使了個眼色,一行人緩緩往王城的方向撤了過去。
……
“正澤,爲什麽吹号!”
暴跳如雷的苦煞老祖沖進了中軍大帳中,他一把揪起正發号施令的正澤,惡狠狠地問道:“老祖我當時就要将那幾些個小賊子一網打盡了。”
“苦煞……”
營帳角落一聲呻吟,讓苦煞老祖很快平靜了下來,他放開正澤,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那邊,“白骨前輩,您……你這是怎麽了……”
白骨老祖深吸了口氣,無力地道:“雲澤王室的老祖宗江寒,用四脈截神術将我的四條大經脈封住,我現在需要閉關一段時間,才能沖破他的禁制,這段日子,我們最好要避其鋒芒,懂了沒?”
在倍受尊敬的前輩面前,苦煞老祖隻好點了點頭,心有不甘地站到了一旁。
……
魔修陣營的号聲飄到了王城之中,所有聽到的人面面相觑,他們在王城之中被妖族和魔修困住這麽長的時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魔修發出如此的命令。
還在大殿之中默不作聲的群臣互相看了看,今晚給他們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先是朝堂之上的争執,而後又是老祖宗的出現,所有人聽到這号聲之後,一下子呆住了。
普通的老百姓不知道,城樓上守衛的低階修士也不一定清楚,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分明就是魔族修士用來号召同伴撤退的訊息。
“國王陛下鴻福齊天,我軍大捷!”
最後還是常萬春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