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苦笑一聲,他接過吳德手中的玉簡,看也不看就丢在一旁。
吳德好奇地低聲問道:“林師弟,你是不是真的殺了江禾兒啊?”
林辰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你覺得我會傻到在雲澤王室的地盤上去殺一國公主嗎?”
吳德将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撇嘴道:“我當然不會相信,但是現在你看,幾乎所有的王城之中的修士都收到了這玉簡。我敢保證,現在你隻要從我這兒裏面走出去,絕對有不下于十個修士要找你的麻煩。”
“有這麽值錢嗎?”
林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不緊不慢地道:“不過說來也是湊巧,吳師兄你怎麽被派到這兒值守了,之前我們古藤學府的修士不是一直在對抗魔修的城牆上嗎?”
“似乎是魔修那邊有什麽大陣仗,一連三五天都沒什麽動靜了,所以就将我們這些修爲稍弱的,安排到這西面城牆來了。我也是你離開古藤學府不久,才被一紙調令從紫藤峰上直接調過來的。”
吳德眼珠轉了轉,他換上一副嚴肅的語氣問道:“林師弟,你不會一直在我這兒躲着吧,問題總是要解決的啊。”
“這個矛盾肯定要想辦法解決的,但是解決之前,我得好好休息一下,現在情況不明,你得多幫我找些情報來。”
林辰笑了笑,他用力拍了拍吳德的肩膀,道:“還有,這裏肯定不能作爲我的藏身之處,你得幫我安排一個僻靜之處。”
吳德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了一聲,道:“林師弟啊,你還真拿我當神仙了,這是在王城之中,你要想瞞過所有的人,根本就是比登天還難,你這樣太讓我爲難了……”
“靠近這兒不遠處,有個存在廢棄的守城軍械的倉庫,那裏可以藏人,而且是我們威遠軍的地盤,不會有事的。”
聽到這個略帶粗犷的聲音,吳德猛然拔出插在腰間的骨棒,低聲喝道:“誰?”
林辰一把攔住了就要沖出去的他,輕聲對屋外說道:“方大校尉,在屋外做那竊聽之人,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方悅推門進來,一見到林辰就厲聲說道:“林辰,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這王城之中,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城中,又有多少隻手,要取你項上人頭!”
林辰貌似輕松地道:“我隻知道,有一雙手,是朋友的手,要幫我度過難關!”
方悅搖了搖頭,道:“我什麽都沒有說,你也什麽都沒有聽到,能自己走到那,就自己走過去吧。”
林辰聳了聳肩膀,若有所指地道:“這話說的,難道我剛剛聽到的,不是十七王子對我的善意的幫助?”
“你……”方悅盯着林辰看了一眼,“看來十七王子的看法是對的,你林辰不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來吧,跟我後面,抓緊時間。”
林辰給吳德使了個安心的眼色,跟在方悅身後。
走下城牆的時候,他隻聽到走在前頭一路驅趕着衛兵的方悅的聲音。
半晌後,方悅問道:“既然明知兇險,爲何還要回到這王城之中呢。”
林辰斜着眼睛,看到了東方的魚肚白,回道:“也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吧。”
……
王城的清晨,總是伴随着雞鳴犬吠,即使是在妖魔圍城的時候,這座百萬人口的宏偉大城,也沒有見過有絲毫的慌亂。
有别于整座城池的熱鬧,王宮周邊的清晨,總是特别地寂靜。
尤其是宮門之外,即使沒有衛兵的站崗,也沒有人剛輕易喧嘩。
江威小心翼翼地将馬車的簾子掀起了一角,四周觀察了下,發現沒有别人,他這才施施然下了車。
從打開一條縫隙的宮門跻身進去,江威走入了那熟悉的小院。
一直在病榻上窩着養病的常萬春,今天居然早早地起來,在院子裏面打着一套拳法。
尋常人家老人使用的養生拳法,這時候再常萬春手裏打起來,卻是威猛異常,虎虎生風。
江威雖然心中焦急,但是也不好意思打擾正在專心練拳的常萬春,他負手站在一旁,靜靜地等着常萬春打完拳。
常萬春打完最後一個套路,收拳吐息道:“平常老弟你軍務繁忙,就算我特意找你過來喝茶聊天,你都推辭了。今天怎麽這麽一大早就跑過來了?”
江威雙手一攤,反問道:“這話得問老哥你自己了,你平日裏在這小院子裏面休養生息,現如今怎麽還帶頭在這追捕令上簽了字呢?”
言語之際,江威從腰間的儲物袋裏面掏出一張畫有林辰頭像的黃紙,追問道:“你可别告訴我,你這是爲了練練字?”
常萬春苦笑一聲,道:“這件事說來複雜,爲什麽要逮捕這小子,理由實在是太多了……”
“那你就講講你自己的理由。”江威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常萬春的話,“我今天來,就是想聽聽老哥你的看法的。”
常萬春深吸一口氣,若不是對面站着的這個彪形大漢,既是雲澤王室的宗室之人,又和自己有着不淺的交情,尋常人膽敢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語氣的話,決計是不能活着走出這個院子的。
他疊出兩根手指,淡然道:“第一,誰讓那林辰是終南洞府中僅有的幾個走出來的活人呢。第二,有人要算計他,我隻是跟在後面被迫而爲。”
江威上前一步,面露急澀地問道:“老兄啊老兄,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常萬春狠狠地看了江威一眼,眼中露出的卻是對方不曾見過的懾人光芒。
他盯了一會兒江威的眼睛,看到的卻是堅定之意,隻好歎了口氣道:“江威,雖然你貴爲王爺,但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句,有些東西,你是别過問的好。”
江威從鼻子裏重重地出了一股氣,他伸手指着城外的方向,大聲說道:“你可知道,今天我那個十七王侄,特意派人來詢問,爲何要通緝林辰,還說他們威遠軍中,謠言四起,說是現在雲澤王朝擔心有人功高震主!”
“不至于吧,那小子還隻是一個金丹修士罷了。”常萬春擺出一副故作輕松的姿态,“又不是什麽宗室權貴,老弟你言重了!”
“我言重?”江威冷笑一聲,“你也不看看,在之前的幾場王城保衛戰中,林辰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偏偏這些功勞,都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幹出來的!”
一時間,兩人的氣氛十分尴尬,常萬春原地轉了一圈,然後停下了腳步,看着江威一字一句地小聲說道:“好,既然你今天來,想必是要将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了。”
江威也不答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常萬春。
“你跟我來,我給你看一件東西,看完了你就明白了。”
……
林辰長長地歎了口氣,城外的魔修和妖獸就好似和雲澤王室達成了協議一樣,在他被通緝的這段時間裏,居然沒有組織過一次像樣的進攻。
這也給了雲澤王室足夠的時間,抽出一部分防守城牆的有生力量,在大街小巷中尋找林辰。
否則他就能借着守衛王城的混亂時機,逃出這氣味令人作嘔的倉庫。
盡管躲在倉庫裏面沒有出來,但林辰心裏明白,主持這次抓捕的人,已經料到了,他會在逃出生天之後,第一選擇就是返回王城。
吳德帶自己過來的這個倉庫,隻是堆放壞了的守城器械的倉庫,一般是沒有人會來這裏的。
外面的四起的叫喊聲,還有一聲聲狗叫,擾得林辰難以安心打坐修煉。
不過就算給他機會修煉,他也不敢,生怕自身氣息的波動,會引來有心之人的探查。
林辰隻好蜷縮在這個狹小的倉庫裏面,平日裏看看老劉頭臨終前送給他的那卷功法殘卷。
翻開這發黃的冊子,入目的盡是一些“浩然正氣”、“天地我心”、“教化良民”的字句,這讓林辰深深地懷疑,老劉頭交給自己的,不是什麽上古功法的殘卷,而是一名進城趕考的儒士随身攜帶的書本。
而且這本冊子的空白處,還密密麻麻地用繡花小楷寫滿了對于經世濟用之道的理解和感悟。
看了幾頁,林辰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
他是修士,是要修煉功法感悟天地的,而不是像這冊子的主人一樣,治理國家的,那都是凡人幹的事,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金丹期的修士,放棄修煉大道,而去治理國家。
“道不同不相爲謀啊!”
林辰輕輕感歎了一句,将這冊子丢在半空中,他輕輕一彈指,一道細微的靈紋從指尖發出,打在了小冊子上。
“咦?”
他神情古怪地看着這小冊子,原本以爲這年代久遠的小冊子,會在自己洞金穿石的靈紋之下,被輕易撕碎。
可他沒有想到,自己發出的靈紋,居然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有做夢,他左手拾起掉落在地的小冊子,右手握拳,發出一道霸龍拳的拳勁。
按理說,自己的霸龍拳拳勁,可是連中品紋器都可以輕松洞穿的威力,但到了這小冊子上面,居然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