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童子看着倒在床上熟睡過去的神樂, 翻了一個身氣呼呼的背對着她。明明說好了等解決了,随便他想怎麽樣都可以。
——結果根本就不是那樣!
隐神刑部玉章答應了神樂的條件, 用他的畫匣換取被困住的同伴犬神。攔住被放出來之後憤怒的想要報複的犬神,隐神刑部玉章明智的選擇了暫時的撤退。
大抵是隐神刑部玉章的決斷太過幹脆, 反而引起了神樂的猜疑, 檢查了畫匣之後, 神樂才發現那隻死狸貓果然沒安好心。
之前神樂就一直覺得奇怪,代表着式神妖怪和禦魂精靈的兩個點是重疊的, 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不是沒有遇到過和式神在一起的禦魂精靈,當初在海島上找到鳳凰火和涅槃以及在雪島上找到白狼和雪幽魂的時候, 包括深海的椒圖和蚌精, 這些式神也都和禦魂精靈在一起,可在探索中的顯示來看依舊是兩個分開的點。
而不像這次的情況一樣出現了完全的重疊, 隻有在觸碰時才會顯示出各自所代表的事物。
在近距離接觸到畫匣之後, 神樂終于找到了原因。精美的檀木盒上被施加了強力的封印,妖怪根本不是寄居其中而是被封印在了裏面。上好的檀木上雕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麟獸, 正是封印的承載體。
“過分……”太過分了,畫匣被施加了雙重的封印,而禦魂精靈猙就是被強行困在了畫匣上,作爲畫匣的守護者。如果有人要打開畫匣不但要破開封印的術式更會遭受到猙的攻擊。
猙的生命被和畫匣牽系到了一起,如果沒有辦法一次性破壞畫匣,就會消耗猙的生命力和妖力進行自我的修複,可一旦強行破壞了畫匣,猙也會被破壞。這或許對下封印的人來說隻是一個雙重保險, 可對神樂來說卻恰恰是最苦手的難點。
她必須要解開封印,同樣的,她不能讓猙死。
爲了達到這個條件,神樂和源博雅以及八百比丘尼研究了一晚上。神樂試着出發了畫匣上的封印,火紅的麟獸頓時出現了。被長久的困在畫匣之上讓猙的脾性變得格外暴躁,憤怒的攻擊起來它看到的所有東西,戾氣十足。
神樂注意到猙身上有許多的傷口,配合匣子上的劃痕來開,神樂猜測可能之前曾有人試圖用強硬的手段打開畫匣。身上的傷勢顯然激怒了猙。
折騰了一晚上沒有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累壞了的神樂到頭就睡,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怎麽答應茨木童子的了。而茨木童子一看到小姑娘困得不行的跟他說,好想睡覺,又舍不得再把她弄醒,隻好自己一個人委屈。
更可氣的是,神樂完全把這件事!忘了!開始沉迷于修複受損的畫匣,連他們家崽都不怎麽管了!
團子倒也不鬧,反而經常很感興趣的蹲在神樂身邊,看着她用冥蝶的鱗粉一點點修複畫匣上損傷,然後清洗陰幹。神樂偶爾會給他講網上看來的關于妖怪的怪譚,小團子就蹲在邊上聽得津津有味。
茨木童子心塞的渾身不舒服。
晚上,看到白發大妖怪獨自一人轉身出去的背影,神樂像是想起了什麽:“哎呀……”
“寶寶,最近奴良家在修繕房屋,你暫時就先去庭院和山兔他們玩好不好?”
團子想了一下點點頭說好。神樂摸摸他的小臉:“回去吧。晚上不要玩太晚,要聽姑姑的話早點睡知不知道?”
“好~”
柔軟的身體從身後貼上自己,茨木童子沒理神樂,把頭偏到了一邊。
“生氣了?”神樂撒嬌的蹭蹭白發大妖怪。
“我沒有。”他那麽大度!茨木童子才不會承認神樂主動抱過來的時候,他還有點小激動差點繃不住。果然這個壞丫頭還是有點良心的,知道來找他了!
“我是在治療猙的傷勢,它受傷了。”神樂自覺的解釋,頓時滿足了茨木童子傲嬌起來的心理。不錯不錯,還知道來解釋~
伸手把小姑娘拉到身邊抱在懷裏,茨木童子讓神樂坐到他的腿上。
觸摸畫匣的時候,神樂就能感受的到,猙的焦躁和它的害怕,宛如困獸一般得不到宣洩。神樂試圖安撫下猙的不安,那樣的話說不定還能有溝通的餘地。
神樂伸手撫上茨木童子俊美的臉,潋滟的紅色眼眸望着妖怪金色的眼睛,大抵又覺得太直白了微微紅了臉,卻固執的盯着對方:“我可沒有忘記昨天說的話。”
“小清和呢?”茨木童子覆身把懷裏的小姑娘壓在了身下,保險起見多問了一句。
神樂臉更紅了:“我讓他回庭院了。”
白發大妖怪眨了一下眼睛故意不懷好意的調侃,順着神樂柔軟的長發嗅過:“看來你也很想我啊。”
理所當然的,神樂第二天起遲了。
*
在隐神刑部玉章正式和奴良組宣戰之後,對方反而一反常态的收斂了起來。奴良陸生加強了奴良組妖怪們的巡視,可那些來自四國的妖怪就像一下子消失了一樣,變得行蹤詭秘了起來,不再像以往那樣肆無忌憚。
雖然奴良家的河童通過水傳來的信息獲得了一定的情報,和夜陸生一起阻止了七人同行之中岸涯小僧對浮世繪町自來水廠的破壞計劃。可盡管如此,他們仍是不知道四國的妖怪們的真正目的究竟爲何。
而隐神刑部玉章卻像是知道他們的計劃一般,七人同行的妖怪們總是突然出現在某條街道上大鬧一番,又絕對會在奴良組的妖怪們到之前溜掉。
爲了不再重蹈犬神襲擊加奈的覆轍,奴良陸生決定将他的那幾個同學集中保護起來,适逢周末,于是奴良陸生拟了一個合宿的由頭,将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幾個人都邀請到了本家。
花開院柚羅以有事要調查,拒絕了這項提議。浮世繪町的土地神社近來頻繁遭到破壞,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很有可能是妖怪所爲,說不定和近來浮世繪町發生的怪事有關。
“啊咧,是你啊,柚羅醬。”
“神樂小姐!”看到挽着俊美白發青年的黑發少女,花開院柚羅一愣,這才發現,她明明是在追剛才那個妖怪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跑到奴良家本宅的附近了。
看着搭建的修護架的宅院柚羅呆了呆,她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花開院同學!”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幾個小夥伴顯然注意到了柚羅,高興的沖她揮手。
神樂見狀發起了邀請:“一起進來喝杯茶吧。”
将奴良若菜委托要買的東西交給她,奴良若菜端來了剛做好的面包圈招待三人。神樂陪着花開院柚羅在會客室坐下茨木童子則坐在她身邊,接到消息的奴良陸生很快趕了過來:“這麽說來你是追着一個妖怪來的?”
花開院柚羅點點頭,她本來是想退治那個妖怪了,可不知道爲什麽就追到了這裏。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四國的妖怪鈎針女,我看到她從一條街道沖出來,雖然進行了僞裝,但我一下子就看出來了,然後我就一路追了過來。”
“诶?我倒是沒有注意到……”神樂想了一下,她回來的一路上好像沒有感覺到妖氣啊。茨木童子也搖了一下頭,如果真的有妖怪從他身邊跑過他不可能沒有發覺。
“街道?”陸生像是想起了什麽,找了一個借口飛快的跑開了。
“說起來,柚羅醬怎麽沒有來參加合宿?”神樂扯開柚羅的注意力。
因爲知道神樂是陰陽師,柚羅到沒有隐瞞的意思:“最近市裏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神樂小姐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
神樂點頭:“我聽說過。”
“不僅僅是這樣,”柚羅說起自己的發現,“我先是注意到我回去的那條路上的神社被破壞了,但是那個神社看起來不像是自然損壞的樣子,反而更像是一種人爲的破壞。”
“于是我就到附近看了看,發現周圍的幾個神社也和那個神社一樣被破壞了,我想這一定是妖怪做的,所以才展開了調查。”
神社?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茨木童子覺得他可能知道那群妖怪想幹什麽了。
直到柚羅走後神樂才疑惑的看向茨木童子:“那些神社祠堂很重要嗎?”
“啊,很重要,祠堂裏一般居住着的都是受人們供奉的土地神,這種土地神一般就是人類自身信仰和期盼的化身,人們的信仰之力越強,這些土地神的力量也就越強,一旦這些神明被遺忘,他們就會漸漸弱化,然後消失。”
“你看庭院裏的那條鹹魚,他本來隻是一條成了精的海獺而已,甚至連土地神都算不上,隻是寄住在一個土地神已經死去,被人遺忘的祠堂裏罷了。不過他正好趕上了久旱初雨,那些人類還以爲是他們對祠堂的祈禱起了作用,于是供奉起了那隻海獺,然後他就成神明了。”
茨木童子解釋了一下:“妖怪和神明性質是相同的,神明的力量源于人們的供奉,而妖怪的力量,則源于人們的畏懼。人們越是畏懼,害怕某一個妖怪,那個妖怪的力量就會越強,這就是妖怪的‘畏’。”
“奴良組的這群妖怪盤踞關東多年,他們的傳說這裏的人們耳熟能詳,所以在這裏他們的‘畏’甚至不需要刻意聚集。可四國的那些家夥不一樣,他們是外來者,在敵人的土地上作戰本來就失了地利。所以,他們必須在短時間裏想辦法增強自己的‘畏’。”
神樂一怔:“所以他們殺死了那些土地神……”
“沒錯。殺死土地神就相當于殺死了人們的希望和信仰,能有什麽比這更容易激起人們的恐懼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修仙使我快樂→→
荒川之主:咩嘿,老子就是這麽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