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狗看着收拾起東西的神樂和雪女。神樂這女人不是因爲這裏是他們最初來到的地方,覺得她的那些妖怪很有可能也會過來,一直不願意離開嗎?
“委托而已,隻是暫時離開一下,很快就會回來的。”神樂随口答了一句,想起漏掉的東西又跑上樓去拿。
聽到神樂這麽回答,大天狗又轉頭問雪女:“什麽委托?我怎麽不知道?”
雪女盯着大天狗的臉看了一會兒,明明之前還是帶着面具的,現在面具也不帶了,又開始獻殷勤,果然大天狗對神樂大人是存了心思的麽……
“白費功夫。”
良久,雪女施施然走了出去。
大天狗:喵喵喵???
雪女最近變得也太奇怪了吧!大天狗覺得莫名有些委屈,白給打工不要工資,還要被老同事嫌棄!
爲什麽他會混到這麽凄慘的地步,簡直妖生艱難!
第二天一早,大天狗還是跟着神樂一起去了。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飛行,班機抵達了東京羽田機場。
以人類姿态出現的大天狗俊美的皮囊,以及雪女人類模樣的美麗凍人,吸引了機場無數的目光。
富川集□□來的人早就等在了接機處。
“您就是神樂小姐?”負責接機的人有些驚訝,容不得他不驚訝,主要是的場一門派來的人實在是太年輕了。
這樣年輕的咒術師能解決他們家的問題嗎?
“是。請帶路。”神樂點頭,示意他們帶路。
富川集團前幾年事業迎來了轉機以後,生意越做越大,公司的重心也轉移到了關東一帶,擴展市場。
前不久,富川先生的母親生病了,爲了讓老人接受到更好的治療,富川先生就将自己的母親從老宅接到了東京的醫院。但事情看起來并不是這樣……
“我是富川智雄。”見到神樂之後富川智雄的态度并不熱絡,隻是冷淡的報上了自己的名諱。
神樂敏銳的注意到對方皺起的眉頭,也隻是不在意的點點頭,随意的掃了一眼裝飾的富麗堂皇的客廳,和坐在富川智雄身邊妝容精緻眉眼高傲的女人。
富川智雄不滿意,他非常的不滿意。的場靜司沒有親自來就算了,之前派了幾個人,一點用沒派上不說,現在又派了一個這麽年輕的小女孩來糊弄他嗎?!
“我什麽時候能見到富川老夫人?”神樂開門見山,對方看起來并不待見她,她也沒必要對他太客氣。
“一會兒帶神樂小姐去老夫人的病房。”雖然是回答神樂的問題,可富川智雄卻是回頭對着自己的管家說的。
這個人類……站在神樂身後的雪女冷下了眼神,無禮之徒必須要給些教訓才行。
“我回來了……”
“今天是周末,一大早你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富川智雄生氣的看着門口的少女,“你不知道今天上午要去看你的奶奶嗎?”
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回來,富川光美立刻一臉寵愛的迎了上去。
“她不是沒死嗎……”
富川雅無所謂的換好鞋,擡頭看到站在大天狗的時候一怔——好帥的人……
“媽媽,他們是什麽人?”富川雅拂過耳鬓落下的碎發,幸好早上和櫻子她們出去玩的時候特意畫了妝呢。
大天狗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跟在神樂身後走了出去。
“诶,這麽快就要走了嗎……”富川雅還想說什麽,卻被富川智雄打斷了。
“你給我好好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看你奶奶!”
“煩死了,誰要去看她啊!”
“你!”富川智雄氣的擡手就要打她。
富川雅卻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哼,要不是我看見了那個什麽妖怪,我們家會有今天嗎!”
富川光美也幫着自家的女兒:“反正隻要那隻妖怪沒有事不就好了嘛!”
呵,人類啊……聽着藉由風傳來的聲音,大天狗諷刺的勾起嘴角。
神樂見到了富川家的老夫人。
這是……妖化?!
“您見過那個妖怪對嗎?”推着輪椅,神樂陪着富川老夫人在醫院的庭院裏散步。大天狗和雪女遠遠的站着并沒有過來。
“他們都錯了……”富川老太太歎息,她試圖跟他們解釋過,可不管是她的兒媳婦還是兒子都堅持她隻是病了,“我沒有生病,是那個孩子治好了我,我本來應該死了的……”
半臉白骨的富川老太太看起來有些可怖,可是在提到自己家的妖怪時她卻很溫柔的稱他爲孩子。
“其實我都到了這個年紀,也收到過好幾封醫院的病危通知書了,”富川老太太擡頭看向天空,“我不在乎死亡,我隻是擔心啊……”
她說:“要是連我都不在了,誰來照顧那個孩子呢……”
富川老太太絮絮叨叨和神樂聊了許多,像是感知到什麽,表情卻始終安詳。
兒子和兒媳婦因爲工作的關系常年在外,老伴過世後,富川老太太便獨自一人居住在八原的老宅之中。因爲是鄉下沒有大都市的繁華,在大都市裏過慣了的孫女也不是很愛來玩,隻是每年祭祖的時候會跟着父母回來,但是過不了幾天就會吵着鬧着要回去。
神樂安靜的聽着,偶爾溫聲回應,也不打斷。午後的陽光落下來,很溫暖。
富川老太太孤單之餘經常會喂養附近的流浪貓和流浪狗,這些小生命來來往往倒是給清冷的宅院增加了不少生氣。
有一天,一隻小動物跑進了她家,不過小家夥很害羞也很怕生,隻有注意到有人它就會躲起來。于是富川老太太每天就将給它準備的飯食放在樓梯腳。小家夥每天都會将飯吃幹淨。
“其實我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富川老太太的胃不好,胃疼的老毛病犯了的時候,她能感受到,有一團很溫暖的力量陪她度過漫漫長夜。
七年前,九歲的孫女和以前一樣,跟着父母回鄉祭祖。因爲生意連續受損,兒子已經有兩年沒有回來過了。
兒子能回來富川老太太自然很高興的。可沒兩天小孫女就哭鬧着要回去,說她看見了一個和她差不多的小孩子,她讓他和她玩,那孩子不願意還推她。可是老宅裏除了她根本就沒有别的孩子。她的兒媳婦知道後,堅持說老宅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所以才帶來了穢氣,壞了家裏的運勢。
後來,便來了除妖師。老宅的地下室被嚴密的封禁了起來。因爲生意又有了起色的緣故,富川智雄又忙碌了起來。
自那以後富川老太太放在樓梯腳的食物在沒有東西吃了,那份陪她熬過漫漫長夜的溫暖也消失了。
一開始富川老太太隻是覺得可能是家裏大興法式驚走了那隻野貓或者野狗,後來富川老太太想到了那個自兒子走後就被封起來的地下室。
富川老太太臉上的白骨消失了。
早就檢查出胃癌的老太太在醫院呆了人生的最後一個月以後安詳辭世。
任務也算是順利完成,富川智雄接受了這個結果。
“這裏是?”
雪女看着眼前的老宅院,她們不是應該回去才對嗎?
“妖氣……”
濃烈的妖氣幾乎遍布了整個院子。
——這個家裏确實進了妖怪呢。
——不過,這是個很特殊的妖怪,小孩子在機緣下是有機會可以看到的,是能帶來福運的座敷童子哦。
——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們困住這個妖怪呢。
消失了,那個人類的氣息……陰暗的地下室中,小小的孩子看着自己掌心消失的火焰,再也沒有辦法點燃了……
強烈的風暴破壞了屋子和封印的法式,許久未見的陽光照射了進來,座敷童子不适的遮住了眼睛,漆黑的鴉羽張開,遮蔽了大部分刺眼的陽光。
座敷童子睜開眼睛,幾許鴉羽落下,一個黑發紅眸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
“都結束了。”
那人歎息着解開了他脖子上的繩子,攤開掌心。
座敷童子拿起那枚青色的勾玉。
神樂摸摸他的頭,問:你恨嗎?
座敷童子點點頭又搖搖頭。
人類因爲一己私欲将他關進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他恨。可是那個人……
座敷童子牽着神樂的手,跟着她慢慢的走。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一停,不再回頭。
啊,已經不會有熱騰騰的飯菜再放在那裏了呢……
*
“啊啦,你是?”毛倡妓回來的時候在本家宅院的門口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白團子。
“吓!”
拎着團子回到本宅,毛倡妓立刻遭到了一大群妖怪的圍觀。
“這個妖氣……這孩子确實是個妖怪沒錯。”奴良滑瓢看着餓的不行飛快的往自己嘴裏塞肉包子的小白團子。
鴉天狗看着小小的一團,力量卻十分強大的白團子,感歎,何等強大的妖力,這孩子的父母應該是實力強勁的大妖吧……
但是白頭發,紅色的,那是鬼角吧……
“孩子,你的父母是誰?”滑瓢問。
“我母親叫神樂。”
“……”沒聽說過……
鴉天狗問:“那你父親呢?”
白團子咽下包子:“我父親叫茨木童子。”
奴良組:茨木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