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童子微微一怔,眉心忍不住擠出了一個川字。這種不正常的愈合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人類的極限,甚至比妖怪還快。這丫頭到底是什麽人?
聽到茨木童子的話,神樂估摸着愈合的差不多了,嘗試性的睜開眼睛,“有點奇怪……可以睜開是可以睜開……”神樂捂住自己的右眼,一片漆黑,隻能看的見模糊的光亮——左眼,看不見了。
“怎麽了?”
“沒,沒事。”
“看不見了?”茨木童子扶着神樂站穩。
“……”
“這小畜牲爪子上有毒,妖氣沾染到你眼睛裏了,”茨木童子看了看神樂沒有什麽焦距的左眼,松開了捏着她下巴的手轉而扯住了神樂還有一點嬰兒肥的臉頰,“讓你同情心泛濫,活該。”
“疼疼疼疼疼……我都負傷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神樂吃痛的了拍開茨木童子的手,兩手捂住自己的臉頰。左眼倒還好,隻是在眼睛裏有些麻煩,不過以她的能力,明天大概就能恢複正常了。
“神樂大人你的左眼看不見了?!”小白一激動把摁在爪子下的狸貓直接踩進了地裏。
“我沒事,隻是不小心沾到了妖氣,明天應該就沒事了,啊!小白你快點放開狸貓,它要被你踩死了!”雖然神樂不高興這隻狸貓給了她一爪子,但是這玩意是她好不容易救回來的,要是就這麽被小白踩死了,她這爪子白挨了不說,她要怎麽簽滿式神錄啊!
小白不情不願的變小,但還是一整隻在狸貓身上跳着猛踩了一下:“起來,你這壞家夥!”
躺在地上的狸貓這一段停下來,倒也看清了救自己的人,并不是那個給自己戴上面具的孩子,而且氣味也不一樣,這孩子身上有着人類的氣味。
“對,對不起。”
“嘛,算了,不過,既然是我救了你,以後你當我的式神吧,怎麽樣?”
對上隔壁大狐妖敢拒絕就直接吃了你的威脅,狸貓委屈巴巴的簽下了式神錄。
“說起來,你記得是誰給你戴上了面具嗎?”神樂比較在意這件事,難道說又是小福口中的那個野良?茨木童子上次也說過,那個野良驅使着這種帶着面具的妖怪。
“記得,那天我在喝酒,遇到了一個帶着天冠的女孩子神器。我被她抓住了,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狸貓配合的回憶了一下,說出了那天發生的情況,“然後一個男人給了她一個面具,她把那個面具戴到了我頭上,我的頭像裂開了一樣疼痛。再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男人?”神樂一愣,思及難道是野良的主人?
茨木童子單刀直入:“我問你,你記得給你帶上面具的那個人的氣味嗎?”
被茨木童子身上的妖氣唬的一愣,狸貓呆呆的點點頭,然後下一秒它被一腳踢到了庭院外:“正好,現在給我帶路,去找那把神器。”
三番四次動到他的地盤,他看那隻野良是活膩了。
“好、好的。”顧不得被踹疼的屁股,狸貓爬了起來,用自己的緒搜尋起風裏的氣味,神和神器身上都有着對妖怪來說非常特殊的香味,又各不相同:“啊咿?這個氣味……”
狸貓快速的竄到灌木叢中穩了穩,真的,是那個神器的氣味,不久之前她應該就在這裏。
“你找到了沒?”茨木童子看着它在那鑽來鑽去的出聲催促。
“是,請跟我來!”顧不得遲疑,狸貓确定了方向後撒腳丫子狂奔了起來,比起那個神器,身後這個人給它的危險感更讓它害怕!
用計使毘沙門神堕,想要利用夜鬥神斬殺毘沙門的毘沙門的神器陸巴被識破了詭計後,被毘沙門解放了名字,逐出了高天原,貶往下世。
“真是難看呢,陸巴,”野良以袖掩唇,“哦,不對,毘沙門以及收回了你‘陸’的諱名,應該喊你……”
“閉嘴,野良!”陸巴捂着被夜鬥斬斷的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該死的夜鬥神!”
野良笑了起來。
“你也别得意,野良,那個叫雪音的小子進化成那個禍津神的祝器了。”陸巴知道野良對夜鬥接近瘋狂的執着,冷笑了一聲,“以後他就不需要你了。”
果不其然,野良的臉色猛地一變:“你說什麽。”那個小鬼!竟然變成了祝器。
“呵,有了祝器,誰還需要野良呢?”陸巴諷刺的看向野良,兆麻那個家夥也是,要不是他僥幸成爲了祝器,明明他才是應該成爲毘沙門道标的人!
一團黑焰毫無預兆的從野良身後襲來,野良毫無防備被砸了個正着,發出一聲慘叫。
“啊——!”
伴随着茨木童子的走近,澎湃的妖力如潮水般壓向野良和被剝奪了名字的陸巴,雪白的長發開始生長,镌刻着繁複紋路的鬼角也延伸了出來。妖氣凝結的铠甲覆身,茨木童子活動了一下變回鬼爪的左手,妖力凝結而成的妖力球被他托在了手中。
“區區人類的死靈,野心倒是不小,”茨木童子不屑的嗤笑一聲,“跳梁小醜,你們擁有與之相配的實力嗎。”
看着被那一團黑焰幾乎将整個後背都燒焦的野良,茨木童子可怕的妖力讓陸巴畏懼的後退了一步。
體型龐大的雙尾天狐從天而降,猩紅的眼眸盯緊了他,封死了退路,小白怒氣沖沖的開口:“不可原諒,你們這些家夥竟然敢合謀傷害神樂大人!”
“可惡。”野良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猙獰的臉色讓她的臉看起來有些扭曲。整個人也扭曲了起來,漸漸發生了一些變化。
妖化!茨木童子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興味,對于野良攀升的力量起了些興趣,難得認真了一些。不過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壓制住了妖化。
陸巴想本來趁機開溜,被小白一口咬住了肩膀,狠狠撕下了僅剩的一隻手臂。
而另一邊,壓制住自己妖化的野良也被茨木童子擊敗,被掐住了脖子拎在了半空中。
真無聊,本來以爲還能有趣一些。
姗姗來遲的狸貓簡直要跑斷腿,這兩個大佬追到附近後,自己感覺到了氣息就扔下它自己沖了過來,顧及一下它的小短腿啊!狸貓簡直想摔酒壺!
“你怎麽這麽慢。”茨木童子毫不掩飾的嫌棄着狸貓,打完了才來。
“……對不起。”腿短我的鍋。
“我們已經解決了,”小白得意的甩甩尾巴,“就是他們吧,涉及陷害神樂大人的家夥。”
“嗯,”看到被茨木童子掐在掌心的野良狸貓立刻點了點頭,不過看到半死不活的陸巴,狸貓愣了一下,“啊咧?不是這個男人啊,是個黃色頭發更年輕的家夥。”
“你說什麽?”茨木童子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小妹妹,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
聽到聲音,被茨木童子以會礙手礙腳的理由留在外面的,原本看着樹林裏的神樂回過頭,發現是一個穿着學校制服的黃頭發的男孩子。什麽呀,原來是人啊,吓她一跳。
“天很晚了,你怎麽不回家,家裏人會擔心的哦。”
娃娃臉的男生長的很有親和力,神樂剛想放下心,心又猛地提了起來,不對!這裏是郊外,馬上都要天亮了!這個時間點怎麽可能會有人出現在這麽偏僻的野外!
“傘擊!”
“警覺性還真是高啊。”黃頭發的少年感歎了一聲,欺身上前,“就是準頭不太好呢。”
糟了,左眼看不見,她還沒能适應。
“召喚……”
“落睡。”
沒來及召喚出結界,神樂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錦鯉傘孤零零的掉落在了地上。
“螭。”
一道白光從林深處疾射而來,黃發青年手中多了一把禅杖,不過很快兩道雪白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放下神樂大人!”
面對茨木童子和小白的妖力,黃發青年像是沒有感受到一般,仍舊笑眯眯的:“你們,真是不錯呢,不過,想要找回這個小丫頭的話——”
“就到黃泉來吧。”
“可惡!”小白猛地撲了上去,然而黃發青年已經消失在了原地,“神樂大人!”
再度慢了一步從林子裏跑出來的狸貓,看到的就是白發的妖怪彎腰從地上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錦鯉傘,而那個剛剛成爲它主人的紅色和服的小姑娘卻在此時不見了蹤影。
原本想抱怨,看着茨木童子面無表情的臉,狸貓覺得它還是不要出聲的好。
在“父親”的幫助下很快恢複了傷勢的绯看着昏睡在小屋一角的神樂,略顯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掙紮,蹲了下來,冰涼的手輕輕撫過女孩昏睡的臉龐,最後落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啊~說起來,她們有着一樣的聲音呢。绯收回手,她讨厭這個孩子。
那麽輕易的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她是不是可以認爲,也有着她的一點緣故呢?
“夜鬥他,已經不想再回來了呢。”夜鬥拒絕了慣例的邀請,她放出了妖怪想強硬把他帶回來卻遇上了那個白頭發的妖怪隻好放棄了,“他竟然說想要爲了你們改變,以前他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呢……”
“可是他那個人,決定了的事,就算是父親大人也無法更改了。”
雖然那個女孩子的能力他很感興趣,不過跟黃泉之語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既然螭沒有辦法帶夜鬥回來,那麽就隻能犧牲這個孩子了。
绯指揮着妖怪帶起神樂,來到了人界黃泉的入口處,看着深不見底的洞口,绯擡頭:“把她放下來。”
看着一無所覺昏睡着的神樂,绯眯了眯眼眸,抓住她的手将她推了下去。
一陣猛烈的刺痛感從手上傳來,神樂睜開眼睛,對上了那雙黑紅色沉郁的眼眸。
有那麽一瞬間,神樂以爲她在哭,可是,沒有眼淚,那雙眼睛至始至終宛若死水般沉靜。
強烈的失重感傳來讓神樂根本再無暇顧及其他。
黃泉的風凜冽如刀,神樂身上的傷口不斷在增加。神樂不得不調起了所有的集中力,用靈力在自己的身邊織起了一個結界。
“哦,這個氣息。看來,黃泉來了一個有意思的人,”黃泉深處,一雙眼眸緩緩睜開,女人優雅的倚在柔軟的雲朵之上,“不過她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煩呢。判官,你去看看吧。”
站在女人身邊的是一名手執着巨大毛筆,用紙面遮住自己雙目的男人聽到女人的吩咐一本正經的應聲:“是,閻魔大人。”
看着轉身離開的男人,閻魔無聊的托腮,真是一座冰山。
就算擋住了這些風!在這麽下去她一定會摔死的!神樂有些崩潰的看着一片漆黑的深處,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啊!
蓦地,神樂覺得自己身體一輕,像是有什麽東西托住了自己,輕輕巧巧的将自己帶向了深處。
袖子裏的手機突兀的震動了起來,神樂愣了一下,現在這個世界遊離在外的隻有三個式神——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冰冷冷,執着巨大毛筆的男人,神樂失神的跪坐在了地上,這裏是,黃泉。
“人類之子?”判官轉過身,示意神樂跟上,“閻魔大人要見你。”
神樂愣了一下,感受到潛伏在陰暗處的妖怪們,忙不疊時的跟上。
“真是罕見,竟然是個人類的小姑娘,”閻魔挑挑眉,優雅的坐直了身體“茨木童子那家夥什麽時候收養了一個人類的小姑娘嗎?”
“閻魔……?”
“是閻魔大人。”判官嚴肅的糾正。
“是!閻魔大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神樂趕緊改口。
“真是有趣的小姑娘,”閻魔勾起神樂的下巴,“你,和我們來自同一個世界吧。”
“我……”
閻魔輕輕笑了起來:“我對這雙眼睛還是很有自信的,”話語一頓,閻魔像是感知到了什麽,擡起頭,“哦呀,你的收養人來了呢。”
“我不是被他收養的……”神樂剛想解釋,袖子裏的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不會吧……
“今天這是怎麽了,大家一個個的都往黃泉裏跳,連惠比壽那個家夥都來了。”
“人類的小姑娘喲,跟我一起來吧。”
“我叫神樂!”
閻魔神色一動,這個孩子的名字……“好吧,神樂。”
等閻魔帶着判官和神樂趕到的時候,茨木童子,小白,狸貓,夜鬥和惠比壽已經被奪取了黃泉之語又背棄約定的他們弄得發狂的伊邪那美在追殺了,趕來的毘沙門也加入了戰局。
不過對上黃泉之母就算是這些人也是完全不夠的。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伊邪那美大人?”
閻魔的出現讓伊邪那美一停頓,随後低聲的哭泣了起來,“閻魔,我終于見到了,我可愛的兒女們,爲什麽?爲什麽他們一個都不願意留下來陪我呢?我好寂寞,好寂寞……”
“神樂大人!”
“小白!”
“神樂,過來。”茨木童子看到跟在閻魔身後安然無恙的神樂,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哦、好的,”神樂沒敢多說話,小心的跑到茨木童子身後,開心的抱住小白。
但是看着茨木童子一臉冰冷的樣子神樂又默默收聲低下了頭,好可怕哦:“對不起。”
“真過分呢。”閻魔略贊同的點了點頭。
伊邪那美捂臉哭泣:“我的兒女啊,爲什麽……”
“母親大人……”
“惠比壽!”夜鬥确認了神樂沒事,又忍不住出聲提醒惠比壽。
騙人!惠比壽不是個騎金魚的老爺爺嗎!帥哥你誰啊!神樂看着一身風衣筆挺的長腿男神,心中有什麽東西幻滅了——難道說男神老了之後就是那副樣子嗎?
“這樣吧,”閻魔思考了一下開口,“不如就由我留下來陪伴伊邪那美大人,這些人就讓他們離開,如何?”
“閻魔?”
“閻魔大人?”
“不過,作爲代價,”得到伊邪那美的首肯,閻魔又回過頭,一指惠比壽,“惠比壽你要将名字給那個小姑娘。”
“名字?”
“判官你就跟在那個小姑娘身邊吧。”
“難道?”判官一臉不可置信,這個小丫頭就是預言中他們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