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母說道:“我們娘兒倆說話,你别插嘴,趕緊把飯菜弄上來。”
于曼麗笑着附和:“就是,我們可不會幫你。”
楊陽揚咧嘴笑着去了廚房,于曼麗和楊母對視了一眼,“噗嗤”笑出聲來。
等所有菜上桌,楊陽揚招呼着母親和于曼麗吃飯。吃飯的時候,于曼麗品嘗着楊陽揚做出來的菜,味道竟然極好,她誇贊道:“小羊,你說你們當警察的那麽忙,哪裏有時間學做菜的,你當兵的時候,不會是個炊事兵吧。”
楊陽揚說道:“因爲我媽會做一手好菜,所以在我偉大母親的英明指導下,我才學到了這一點點皮毛。”楊陽揚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
楊陽揚平日裏比較嚴肅,不怎麽愛笑,但說話做事斬釘截鐵。于曼麗見楊陽揚這個時候比較開心,笑起來就像一個陽光男孩,更是覺得溫暖貼心。
……
夏秋睡得正香,被一陣砸門聲音驚醒,迷迷糊糊聽到父親惱怒的聲音:“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
夏秋一下從床上彈坐了起來,她睜開眼隻看到夏山正對小念和唐琪發着脾氣。
“你他媽誰呀,跑這兒大呼小叫的。”
“啪啪”兩聲,唐琪的臉上多了兩個通紅的掌印,夏山咆哮道:“别說話不幹不淨,趕緊滾出去。”
“爸——”夏山下了床,喊了一聲,他看見夏山雙眼通紅,像一個發了瘋的猛獸,又像即将爆發的山洪。
羅秀芝從門外氣喘籲籲的跟進來,着急地說道:“老夏,你别急呀,你注意自己的身子。”
小念靠在牆角,渾身瑟縮着。她以往可沒這麽膽小,所謂刀山火海的陣仗都有見過,但,從來沒有今天這麽懼怕過。
唐琪一下明白,眼前的這個脾氣很大的老人就是夏秋的父親,心裏沒了底,拽着小念的胳膊,把她拉了出去。
夏山“嗵”的一聲關上了門,直愣愣地往夏秋身邊走去,被羅秀芝一把拉住,說道:“老夏,你消消氣呀。”
夏秋也是怒氣沖沖,站得筆直,臉上青筋暴露,睜大眼睛說道:“老頭子,你怎麽可以這樣,有什麽沖我來,跟我朋友較什麽勁!”
夏山氣得發抖,二話不說,把身上的皮帶抽了出來,一把把羅秀芝的手甩開,直直沖到夏秋面前。
“夏秋,你趕緊躲開,躲開啊!”羅秀芝被夏山推得靠在牆上。
羅秀芝說的太遲了,而且,夏秋根本沒有躲閃。夏山手上的皮帶一下一下狠狠地打在夏秋的身上。至少打了有二十多下,盡管夏秋痛得撕心裂肺,但他咬緊牙關挺立着,躲也沒躲,任夏山手中的皮帶“啪啪”的打在身上。
“住手!”羅秀芝怒吼着,她也不管夏山會不會打中自己,一下撲到夏山的面前,用自己羸弱的身軀全全護住了夏秋。
夏山一皮帶沒有收住,狠狠打在了羅秀芝的脊背上,羅秀芝“啊”的慘叫一聲,依然緊緊護住夏秋,淚眼漣漣地說道:“夏秋,你不該呀。”
“秀芝,你——”夏山扔下皮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羅秀芝回轉過頭,看見夏山的臉憋得通紅,趕緊撒開了夏秋,一步跨過去,扶住了幾乎跌倒了的夏山,喊道:“夏秋,快過來扶住你爸!”
夏秋這才反應過來,忍着渾身火辣辣的疼痛,走上前去,攙住了夏山,夏山盡管已經疼痛得厲害,但仍舊倔強地把夏秋一把推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我,我沒,沒有,你,你這樣的,兒子……”
夏山用盡全力剛說完一句話,氣血上湧,臉漲成紫色,眼睛一閉,身子往後一仰,重重摔了下去。
夏秋從身後一把接住,扶着父親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羅秀芝命令道:“夏秋,你快把你爸放平在地上,我給他做心肺複蘇,你趕緊打120,快,一定要快!”
夏秋立刻把夏山放平在地上,羅秀芝跪下去,把雙手按在夏山的胸腔,爲他做着心肺複蘇。夏秋來不及猶豫,趕緊跑到床邊,拿起手機撥通了120……
十多分鍾後,救護人員趕到,上來四個助手和一個搶救醫生,把夏山擡到了擔架上,爲他輸送了氧氣,并及時做了補液。
夏秋渾身是傷坐在救護車上,看着躺在擔架床上的夏山,問依然擦着眼淚的羅秀芝,說:“媽,我爸今天這是怎麽了,第一次打我打得這麽厲害!”
“夏秋,你呀,你……”羅秀芝搖着頭,有氣無力,“唉,先不說了,等回家再說吧。”
夏秋盡管非常委屈,但羅秀芝素來都是向着自己的,這一次,她也跟着唉聲歎氣,看來真的是他自己做錯什麽了。
忽然,夏秋猛地一驚,臉色巨變,他驚恐地睜大眼睛——難道,難道……
到了急救室,經過醫生的緊急救治,夏山脫離裏生命危險,由于生命體征不穩定,隻好轉入了icu病房。
晚上十點鍾,夏秋攬着呆滞的羅秀芝,說道:“媽,今天隻能這樣了,我帶你先回去吧。”
羅秀芝似乎一直在沉思,深深歎了口氣,對夏秋說道:“夏秋,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有事情要問你。”
“嗯,好。”夏秋看着羅秀芝嚴肅的表情,不敢有絲毫怠慢,扶着羅秀芝出了醫院,打了一張出租車。一路上,羅秀芝不說話,夏秋也不敢說話,一直回到下家。
門鈴剛按響,門被曉梅迅速打開,她扶着羅秀芝問道:“阿姨,叔叔現在怎樣了。”
“沒事兒了。”羅秀芝回答道。
曉梅又問道:“您和夏秋哥晚飯吃了嗎,我現在給你們做飯去。”
羅秀芝雙眼無神,小聲說道:“不用做了,不餓,你先休息去吧。”
曉梅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隻好“嗯”了一聲,進房間去了。
夏秋一直悶着頭不說話,心裏卻是七上八下。
“跟我進書房吧。”羅秀芝面無表情的說。
夏秋乖乖聽着羅秀芝的話,乖乖跟入書房,掩上了門。
羅秀芝坐在案幾旁邊,指着椅子對夏秋說道:“你搬把椅子過來,坐在我旁邊。”
夏秋點點頭,老老實實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羅秀芝的旁邊。
“疼嗎?”
夏秋沒有想到,羅秀芝正襟危坐,第一句話竟然是噓寒問暖,立即讓他受寵若驚,搖搖頭說:“不疼。你怎麽樣,沒受傷吧。”
羅秀芝眼睛黯淡無光,說:“我身上的傷不打緊,但心裏的傷怎麽辦。”
夏秋不敢接話,隻見羅秀芝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小pc袋子,袋子裏面裝着的還有粉末。夏秋一下子明白了,果然如自己所料,他已經被發現了。
“夏秋啊,你還怪你爸爸打你麽。”
“不怪。”
“你可以仗着年輕不懂事兒,誰都有貪玩的時候,但是,自暴自棄,自甘堕落,将會把你帶入無邊的地獄,你爲何想不通透。”
“我錯了。”
“玩這個東西多久了?”
“一個月,不到。三四次……”
羅秀芝歎了一口氣,說:“不瞞你說,這個東西是我發現的,我下午幫你收拾房間的時候,手機掉進了垃圾桶裏面。我翻出手機的時候,不小心帶出了這包東西。我以前曾在緝毒辦公室工作,憑着氣味都能辨别出來。在我沒有完全确定之前,我都不敢相信是你沾染了它。現在确信你你在碰它,我心裏很痛,但我沒有資格怪你。我難過,是因爲我帶了你二十年,我一個曾經專業的緝毒工作者,卻不幸讓自己的家人沾染了毒品,毒品之禍,我之過啊。”羅秀芝越說越難過,一滴眼淚順着左眼角滑落了下來,她把臉側過去,盡力忍住悲傷。
“媽……對不起。”夏秋低下頭,渾身顫抖,眼淚洶湧。
羅秀芝撫了一下他的頭,說道:“孩子,你我雖不是血脈相連,但我自進了這個家,我就暗暗發誓,這輩子把你當作親生兒子,哪怕你怪我,我也無怨無悔。所以,親兒子犯了錯,當媽的,哪能不痛心……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很大,爲了那個姑娘的事情,你父親說的不無道理,但他說話的方式不對,可這不是你堕落的理由!”
“媽……”夏秋泣不成聲。
羅秀芝問道:“你自己能戒掉嗎?”
“能!”夏秋擡起頭,眼淚晶瑩。
羅秀芝看着夏秋,心裏有着說不盡的憐惜。這個自小被自己帶大的孩子,一晃眼快三十歲了,短短幾個月間,在他的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隻是看他一眼,心痛得如千萬根針紮過一般。
“你既然叫我一聲媽,當媽的,要懲罰你一下!”羅秀芝的手掌擡了起來。
夏秋翕動着鼻翼,重重點了一下頭,“嗯!”
“啪!”羅秀芝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
“媽——”
“兒子呀!”羅秀芝閉上眼睛,眼淚一顆一顆,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