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分析

早晨,秦思昊醒來的時候,周子蔚爲他煎好了中藥已經半涼,桌子上有周子蔚爲他買回來的小籠包。秦思昊喝了中藥,提着小籠包出門去了公司。到了公司,秦思昊陰沉着臉色撥通了林楓的電話。

林楓正在辦公室裏忙着,見是秦思昊打來的電話,接通後按了免提鍵。

“耗子,有事兒嗎。”

“瘋子,你什麽意思啊,顯你能耐了是不是。”秦思昊的聲音異常憤怒。

林楓一愣,放下手裏的文件,“怎麽了哥們兒,我招你惹你了啊?”

“林楓,你是有錢,了不起了,但别幹這種捅刀子的事情成嗎。”

林楓完全不知道秦思昊說些什麽,被秦思昊這樣一說,頓時火冒三丈,“秦思昊,我沒招你沒惹你,你别一大早跟瘋狗一樣的逮誰咬誰,我欠你錢了還是偷你瓜了。”

“林楓你故意的吧,對,我是沒你有錢,沒你能耐,你他媽你牛逼,不是你欠我錢,是我欠你錢,就因爲借你倆錢,你就得瑟起來了,不管什麽場合都說,你腦子被豬吃了啊。”秦思昊因爲頭天晚上林楓提他借錢的事情被周子蔚審了半夜,心裏一直堵到現在,把攢着的氣一股腦的全撒在了林楓的身上,他覺得,林楓的一句話幾乎毀掉了他一個家。

林楓這才想起來頭天晚上生日宴上,秦思昊意味深長地白了他一眼,秦思昊張口問他借了十萬元錢,大概不是用于正途,對他隐瞞了借錢的真正意圖。

“耗子,你是說昨晚上飯桌上我不小心提的那茬事情麽,不是你告訴我你用來備貨款的麽……”

秦思昊打斷了林楓的話,“得了吧你,就你的智商還能犯這種低級錯誤。不說了,下個月我把錢還給你。”

林楓還想補充兩句,“嘟”的一聲,秦思昊挂掉了電話。

“操!”林楓猛地把文件夾砸在桌面,靠在椅子上,氣得直哼哼。

秦思昊挂斷了電話之後,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實跟林楓說過借錢是用來備貨用,但他惱怒的時候卻把這些細節徹底的忘了,心裏明白錯怪了林楓,抓起電話想回過去,但又覺得剛剛斥責過人家,一時抹不開臉,隻等什麽時候碰面,再好好的說道說道吧。

林楓一大早離開家時心情還算不錯,但被秦思昊這麽一氣,一整天都沒了心情,悶悶不樂了一天,晚上下班回家吃了飯,還兀自躺在沙發上生着悶氣。

原莉莉走到林楓身邊坐下,把他的頭放在了腿上,撫摸着他的臉,關切的問道:“怎麽了,看你一晚上都不開心。”

林楓憋了一天,不吐不快,悶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說道:“還不是因爲死耗子。”

“我也正想跟你說耗子的事情呢。”原莉莉說。

“那你先說,難不成他也得罪了你。”

“你先說吧。”

林楓又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月初的時候,耗子從我這裏借了十萬塊錢說是備貨用,我問都沒問就直接打給了他。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不小心提了一句,估計是周子蔚不知道,所以他當時就給我使了個眼色,可我哪裏知道是怎麽回事啊。今天一大早,他一個電話打過來,二話不說,劈頭蓋臉的把我罵了一頓。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啊,借給他錢還被他給罵的狗血淋頭,實在是讓人接受不了。”

“你不止是借給他錢了吧。”周子蔚說道,“我收到通知,說我的車違章被扣了六分,但我昨天壓根就沒開出去過。今天我到交警隊看了監控記錄,是秦思昊開着我的車在阜陽闖紅燈違章扣的。”

“啊,這個楞貨!”林楓又悶哼了一聲,“好吧,我承認,車提回來第三天,我就把車借給了耗子,他說要去見客戶的時候裝裝排場的。”

“他去見客戶?應該不是吧。車上還坐着一個女的,手都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了。”

林楓搖了搖頭,罵道:“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他看了一眼原莉莉,接着說道,“這事我本來沒好意思跟你說。車買回來,耗子非得要開着去見他的女神,我開始是拒絕的,結果他就跟我翻臉了,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借給他了。”

原莉莉說道:“林楓你這樣做的話,如果哪天蔚蔚知道了,依她的性格,你覺得她會不會把這件事情遷怒于你,到時候怎麽收場你恐怕都沒有想過吧,若是你說你不知情,但你和秦思昊一丘之貉,狼狽爲奸了這麽多年,估計他沒有幾件事是你不知道的,,你推都推不幹淨。”

林楓一凜,原莉莉說的不無道理。别看原莉莉平日裏不說話,但說起話來句句正中要害,頗有指點江山的架式。

原莉莉接着說道:“當時保險都沒生效,若是他和人家撞了車,撞壞了人家,我們有連帶責任,撞壞了自己,我們同樣責任更大,就算人沒事,那麽,車撞壞了,你是讓他賠還是不讓他賠呢,别大手一揮大包大攬的什麽都不需要他負責,我們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對吧,所以,車不可以随便的借。”

林楓正要說話,原莉莉又說道:“把我的東西借出去,你是否要經過我的同意呢?”

林楓認真的考慮了一下,點頭說道:“這些地方,我确實沒有考慮清楚,當時一味的講哥們兒義氣了,我對耗子,有時的确有些不講原則,以後盡量去規避掉這些。”

林楓和原莉莉相比,原莉莉講的更多的是理智,而林楓講求的是人性化,但兩個人相同的地方,是考慮事情相對比較全面。他們倆在處理彼此感情的時候,也相對比較鎮定,不會聽風就是雨,這一點,是秦思昊兩口子和夏秋是比不上的。

夏秋昨天晚上被林楓送到了小念的家裏,一天都沒有離開過。他躺在小念的床上,不吃不喝一天。小念本來今晚本來準備是要上班的,手裏沒錢了,她必須要去掙錢。

“秋哥,你睡了一天了,不餓嗎。”對于夏秋這個來了一夜一天的不速之客,小念既激動又覺得惶恐,她激動的是夏秋在喝醉了酒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她,惶恐的是擔心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又忽然的消失。

夏秋一直在想着心事,忽然一下坐起身來,對小念說:“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說是走走,夏秋開着他的路虎攬勝一路狂飙,經過上海,又去了杭州。

一路上,夏秋寡言少語,小念也不敢多言。

杭州西湖斷橋邊。

夏秋說:“你該聽過斷橋的傳說吧,多少愛情的故事在這裏開始,但又有多少愛情在這裏結束呢。”

小念看着感傷的夏秋,心疼極了,她想抱一抱夏秋,但又不敢,隻能呆呆的站在身旁。她說:“秋哥,我知道你的苦楚,但我也有我的拙見,總有一天,我們會與曾經的自己說再見,并且都會明白,愛情不能當飯吃,它是無邊的苦海,誰一頭紮了進來,誰都會覺得自己滿腹委屈。等你不再委屈的時候,你就真正堅強了起來。雖然,我們一樣,現在還都逃不開。”

“我和她,緣分開始就是在這裏的。我們認識了許多年,結婚以前沒什麽交集,後來我們兩家來杭州出遊,她落水,我下水救她,就是這麽狗血。最後,在兩家父母的撮合下,我們結的婚。”

“你遊泳好?”

“不會。”

“那你怎麽下水?”

“呃……後來她救起了我。”

小念沒有說話,她看着夜色中的夏秋,多了一份傷感,少了一份剛毅。

夏秋脫下手上的婚戒,說:“我們離婚到現在,我從未脫下這個婚戒,現在,讓它從哪裏開始,就自哪裏結束吧!”

夏秋揚起手,把戒指扔進了水裏。

“你還愛她嗎?”

“愛!”

“不對,你已經不愛她了!”

“不可能!”

“打從你扔了戒指之後,你已經開始動搖了。”

夏秋不再回答,他自小念的腰際攬住了她。

過了許久,夏秋說,“我們走吧。”

“去哪兒?”

“回家!”

夏秋很少去和别人聊自己的心事,他總是小心翼翼的包裹着自己,他感性,他柔韌,所以他才要裝作一個霸道的人,以此顯示,他的勇敢。

一百八十公裏的路程,他們一個小時到達,卻用兩個小時開了回來。他們去的時候很少說話,回來的時候同樣很少說話。

在酒店的房間裏,他們兩個人交纏在一起,夏秋猛烈的進擊着,小念熱烈的回應着。小念知道,夏秋是在釋放自己内心的痛苦,如同火山一樣,不斷的迸發。

終有一天,我們曾經遇見的人,愛也好,恨也罷,最終都會各自天涯。

終有一天,我們拼命在乎過的一切,譬如愛情,它也會随着時間的河流,慢慢的流走,流到我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餘下再也抓不住的沙。

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小念躺在夏秋的懷裏,他們之間的感情,正在起着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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