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又賣了一段時間烤兔子後,青草子又想出了别的生計,那就是——賣兔肉燒餅。
這兔肉燒餅絕對是頭一家,在小院外面擺上食攤後,也漸漸做出了名氣,時常也有人慕名而來買他們家的燒餅。
這攤子就擺在家門口,倒也方便,有客來的時候就出來做燒餅,沒客的時候,就進院子裏休息。
季沉淵如今也不是閑着無事做的,他如今也能短時間坐坐了,便低價幫人代寫家書,其實他也是讀過幾年書的,隻是後來科舉荒廢了,科舉沒了出路,他也就沒繼續讀了。
眼看着家裏生活蒸蒸日上,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有人向阿離提親了。
提親的人家是也是這條街的住戶,家裏是賣糖人的,倒也門當戶對。
青草子一直以仆人自居,所以這種事情自然要找一家之主的季沉淵商談。
聽完媒人來意後。
季沉淵面色轉黑,道:“此事絕無可能,莫離乃是與我緣定三生的妻子,還請回去轉告那戶人家。”
媒人傻眼了,說:“你……你和莫離姑娘,不是兄妹嗎?”
不都姓季嗎,怎麽會是夫妻?
季沉淵臉色一冷,說:“你從何處聽聞我們是兄妹,莫離——”
“诶!”隔壁屋正在做燒餅的阿離聞言趕緊過來。
季沉淵問她:“我們是什麽關系?”
阿離一頭霧水,想了想,還是不知道什麽意思,于是一臉迷茫地看着季沉淵。
季沉淵便問:“我們可是兄妹?”
阿離想也沒想:“不是啊!”
季沉淵又問:“可是夫妻?”
阿離歪頭想了下,說:“好像是。”
媒人信了他們不是兄妹,告罪離去,但……季沉淵的臉色卻更黑了。
什麽叫好像是?
阿離無辜地看着他,見他好像沒有什麽要說的了,便又回了廚房,繼續做燒餅了,她最近迷上了攢錢,晚上一遍又一遍地數銅錢,小狐狸也懂得了銀錢的美妙滋味。
銅錢碰撞的聲音,真是再動聽不過了!
但今晚她卻是數不成了,她幫季沉淵擦過身之後,被他一拉給帶進了懷裏。
片刻後,阿離奇怪地說:“你脫我衣服做什麽?我還不困呢!”
“今天不是不确定我們之間的關系嗎?嗯~~現在來确定一下?”
“怎麽确定?”
然後小狐狸又學會了一種新姿勢,原來夫妻關系要這樣确定啊?
所以她之前跟将軍成親,都不算夫妻咯?
小狐狸覺得自己領悟了新世界的大道理!
隔天起來的時候,季沉淵親手幫阿離梳了一個婦人發髻,雖梳得不甚美觀,卻總會熟能生巧的。
梳着婦人發的阿離卻并沒有清閑下來,之前隻有一些少女會與她閑聊,如今站在食攤前賣燒餅,卻是總有婦人來找她閑談。
市井婦人葷素不忌,又看她面嫩,是個年輕的小媳婦,便故意與她說一些羞人的話題。
于是又難免被追問季沉淵中不中用這個問題。
阿離問:“怎麽才算中用?”
那婦人捂嘴笑着說:“一夜要個幾次,那才算中用。”
阿離想了想,說:“哦,那我相公不中用。”
“咔嚓”,坐在院中替人寫家書的季沉淵生生捏斷了筆。
筆斷了,阿離很是心疼,要知道一支筆可不便宜呢,所以最後拿布條綁好斷筆,讓他繼續用。
她整日與那些婦人說些家長家短,連摳門都學了個十層十。
季沉淵覺得這樣不行,不能讓她被人帶壞,所以平時不準她出去賣燒餅了,整日關起門不準她出去。
至于關起門來做什麽……先把那個中用不中用的問題解決了才行。
阿離也不生氣,雖然她以前特别不喜歡書生強迫她做那些事,不過主動和被動卻是兩回事,由她主動的時候,還挺好玩的~~
而且,現在是她不準他睡覺了,他再困也不準他睡覺!
都是跟他學的,沒想到吧!
阿離整日不露面,街坊鄰裏便有了不好的傳聞,例如,那位愛笑的小媳婦估計是說了不該說的話,被丈夫懲罰了。
而季沉淵癱瘓在床,便無端給人一種不好相處,心性陰沉的感覺,這種沒用的男人最是會折磨人,那位小娘子,也不知在受怎樣的非人折磨。
不都說了麽,太監慣會折磨女人!
賣糖人那家的兒子聽着坊間的傳聞,心中很是擔憂,他覺得莫離姑娘落得那樣悲慘的境地,也有他的一部分責任,所以他有義務去救莫離姑娘脫離苦海!
他要跟莫離姑娘私奔!誰也不能阻止他們相愛!
這天夜裏,他夜半三更摸進季家,打算與莫離互姑娘訴衷腸,表明心意。
結果他剛摸進門,就被青草子打暈了。
雖然沒有了修爲,但青草子卻沒有把武藝放下,誰知道什麽時候就需要自保呢?
事實證明他沒有杞人憂天,逃難的路上,全靠他的武藝震懾流民,不然他們一行裏有個女子,哪能平安活到現在。
阿離瘦下來以後,還算清秀可人,就算被髒污掩蓋了面容,但隻要是個女人,身段又不錯,那些饑不擇食的也不會放過。
一路上全靠青草子拳打腳踢,這心魔幻境一環扣一環,每個細節都是算計,連他也被算計了進來。
所以他打暈闖入家中的男子後,心裏就是一個“咯噔”響,直覺這事不妙。
果然一歎鼻息,這人被他一鍋鏟打死了!
打死了人,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逃呗!江南一代富庶,可不像泸縣,幾吊錢就能爲非作歹,草菅人命。
但青草子卻不敢自己一個人逃的,把這件事告訴季沉淵後,季沉淵決定與他一道逃跑。
當即收拾細軟,逃命去了。
三人一路奔逃,官府在後面追拿。
雖然先皇不頂用,但繼承的皇帝卻很是英明,親自領兵征戰,收複失地,如今民心已穩,官府自然也更賣力了,追着他們跑了一個州縣。
逃跑的路上,全程都是青草子背着季沉淵,好幾次都險些被追上,青草子心中愧疚難安,師叔祖和季莫離完全是受他連累,便生出了投案的想法。
大不了自殺離開幻境,隻是這樣一來,就不能就近看護師叔祖了。
三人當初從北邊逃荒而來,什麽苦頭沒吃過,同生死共患難過,情誼深厚,連阿離都舍不得丢下這個連樹葉都能煮成美味的大廚。
但眼看追兵越來越近,帶着一個不能行走的人,逃跑實在很是費事,盡管青草子長得又高又壯,也架不住一天到晚地背着師叔祖趕路。
季沉淵卻突然說:“放我下來。”
青草子以爲他要如廁,便把他放下地,結果季沉淵卻直接站在地上,在青草子驚愕的神色中行走了幾步後,說道:“走吧。”
然後當先走了,阿離跟在他後面,語氣歡快地問:“你什麽時候好了的呀?”
“你猜。”
“你怎麽都不告訴我呢!”
“誰讓你笨呢。”
聽着前面歡快的話語,青草子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蠢蛋,大夫不是說了嗎?
絕無康複的可能!如今這又是怎麽回事?
青草子怎麽也想不透,隻能歸類爲奇迹。
阿離卻并不意外,以前将軍受了再重的傷,多雙修幾次總會好轉,阿離想起這件事後,更是賣力了,都雙修得書生沒法睡覺了,如今書生好了,真的不奇怪。
但就算季沉淵腰傷好了,能夠行走了,卻還是被官兵追上了,也不知是什麽讓他們如此執着,翻山越嶺的,隻爲追一個兇犯。
被官兵包圍之後,青草子在“奮力一搏”和“認罪”之間猶疑不決。
官兵也不輕舉妄動,隻包圍了他們,然後等着決策之人過來。
等了一會,一人騎馬飛速馳來,翻身下馬後,看着季沉淵,虎目含淚,哽咽道:“太好了,小弟,我終于找到你了!”
這人不是别人,卻正是獵戶家的大兒子。
那日從季府離開後,獵戶夫妻忍痛帶着大兒子先行逃離,後來一路颠沛流離,聽說新皇要收複失地後,又一路趕回了泸縣,住進了人去樓空的季府,可算出了一口惡氣。
不過也是倒黴,剛回泸縣,獵戶與大兒子便被抓壯丁,強行征兵了,上了戰場,一不小心,就救了新皇一命,把蠻族趕出中原後,新皇論功行賞,封了獵戶一個侯爺。
侯爺美妾在懷,便想起了與他失散的小兒子,心中很是挂懷,托人四處尋訪。
這不,一聽到關于小兒子的消息,當即就派長子來接人了。
至于身上有命案?
侯爺表示,那都不是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