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隻毫無理想,毫無抱負的小狐狸,雖然吃了一個悶頭虧,但阿離還是決定遠離書生,安靜地挖個洞,靜靜等沉淵上仙度過這場曆練。
不過小狐狸千算萬算也不會想到,有句話叫做:我的夢境,聽我的。
所以她委委屈屈地挖了個洞睡了一覺後,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頭下枕着一條男人的胳膊。
書生見懷裏的美人終于睜開了那雙奪人心魄的細長美目,屈指勾起美人一縷發絲,笑着問:“可睡得香甜?”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然後張目四望,大驚失色:“我……我怎麽在這裏?”
她不是該在洞裏的嗎!
書生撚起她發絲裏的一個土塊,說:“這話應該我來問你,你突然出現在我床上,還弄了我一床的泥,小妖精,你就這麽舍不得我?”
阿離渾身一顫,不知道爲什麽,總覺得書生的話讓她覺得有點冷,明明狐妖是不怕冷的!
大約是書生的語氣太奇怪了吧!
“冷嗎?”書生這麽問着,然後伸手來解阿離的衣帶。
小狐狸驚叫:“住手,你要做什麽!”
書生語帶笑意地說:“幫你取暖。”
阿離有點不敢相信書生會這麽好心,不過,爲什麽幫她取暖要脫她衣服呢?
很快,小狐狸就沒心思想這些了,她又開始哭了。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小狐狸逃得比上次快,重新挖了個洞把自己埋了進去,阿離表示,吓死小狐狸了,姥姥不會是把她丢錯地方了吧,這哪裏是個不沾女色的仙宗上仙啊,明明就是個聲色犬馬的魔修!
當她沒見過世面嗎?
哪家的上仙是這樣的!
小狐狸這麽想着,忍不住睡着了,大約是精氣吃太多了,所以一直犯困。
然後小狐狸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換了位置。
這次她沒在床上,而是躺在書生的懷裏,書生一手摟着她,一手拿着本書,口裏念念有詞。
阿離睜開眼睛瞄了一眼,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後,幹脆又閉上了眼睛,反正逃不掉,那還不如睡覺呢。
書生放下書,說:“你倒是心寬。”
阿離眯着眼睛,不去理他。
書生問:“可識字?”
阿離搖頭。
書生又問:“可想學字?”
阿離繼續搖頭。
小狐狸一直覺得人類的傳承超級麻煩的,要一個字一個字的去學,一學就是很多年,哪像她們妖精,腦袋碰腦袋,啪叽一聲,全部都學會了!
多方便啊,所以,才不想學人類的知識呢!
“勤能補拙,識文明志,你身爲一隻妖精,卻毫無進取之心,日後如何在仙路上行走,如何自保?”
小狐狸翻白眼,說:“你都說我是妖,走的自然是妖道,仙路與我何幹!再說,我厲害着呢!”
書生挑眉:“多厲害?”
阿離語塞,想了半天說:“我能結水成冰,又可移形換影,更能操控人心,你說我厲害不?”
“哦,使來看看。”
移形換影,失敗!
操控人心,失敗!
書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阿離一惱,張口對着書生吐了一口寒煙,但大約是法力不夠高強,寒煙一落到書生身上就成了水珠,淋了書生一身。
書生挑眉:“你這是惱羞成怒,朝我吐口水?”
阿離:“……”
“不過……”
“???”
“妖精連口水都是香的麽?”
啊,要氣死狐狸了!
書生寬衣解帶,阿離大驚:“住手,你又要做什麽!”
書生奇怪地看她,說:“你弄濕了我的衣袍,我自然要換一身,你想到哪去了?”
阿離面紅耳赤,不怪狐狸思想龌蹉,實在是書生行事太過放蕩。
“等等,我衣服又沒濕,你脫我衣服做什麽?”
“髒了。”
再次被迫吸食了一通精氣,小狐狸懶洋洋地窩在書生懷裏,實在沒力氣逃跑了。
書生把軟綿綿的小狐狸抱到書桌前,說:“我教你識字。”
阿離累得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書生單手研墨,然後提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
他把筆放到阿離手中,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帶着她在紙上寫字。
阿離看了一眼,問:“這幾個是什麽字?”
“我的名字。”
“怎麽讀?”
“季沉淵。”
阿離隻覺得好難寫,筆畫好多,但書生不肯放開她的手,她隻能跟着書生寫。
然後一寫就是好久好久。
一個月以後,阿離問:“不是說教我識字嗎?怎麽一直寫這三個字?”
小狐狸都要寫吐了!
書生說:“以你的智商,會這三個字就足夠了。”
阿離氣急,朝他吐了一口口水,不對,是噴了一口寒煙,然後趁他親過來之前,火速幻影逃走。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小狐狸已經掌握了規律,例如,這是書生的夢境,因此他想見誰,就能見到誰。
所以不管小狐狸逃到哪裏,挖的洞有多深,隻要書生一想她,她就會出現在書生身邊。
她在書生夢境裏是作爲情劫心魔存在的,書生一動情念,她就要去壞書生心境。
可小狐狸不想去,小狐狸隻想回家,隻想睡覺。
但姥姥實在太壞了,居然封了她回去的路!
哪有這樣坑狐狸的姥姥!
天天醒了吃,吃了睡,小狐狸覺得自己胖了好幾圈,臉上腰上都胖嘟嘟的。
一日,書生在紙上作畫。
阿離問:“這是誰?”
書生說:“是你。”
阿離鼓臉,嘴硬地說:“我哪有這麽胖!”
書生提筆給紙上的少女添了一筆,于是少女臉上更顯圓潤。
阿離很生氣,幾天沒有理他。
書生雖在山中寒舍潛心苦讀,整日卻不幹正事,不是給小狐狸念話本,就是教她寫那三個字,或者給她畫一副畫。
要不然,就是抱着小狐狸吃狐狸肉。
阿離很想問,說好的寒窗苦讀呢?
爲了逃避書生,小狐狸也是用過心思的。
例如在書生白水泡飯的時候,抓上一隻活兔子在書生腳邊把它啃掉。
生吃活兔子,就問你怕不怕!
結果書生恍若未覺,等小狐狸吃完了,再取來濕帕子,把小狐狸臉上的血迹擦幹淨。
阿離問:“你不怕嗎?”
書生答:“人吃熟食,妖精吃活食,都乃天性,有何好怕。”
“不是呀,說不定我一時嘴饞,把你吃了呢?”
書生笑了笑,眼神寵溺,他說:“那便吃吧。”
當時的阿離不懂,隻以爲是書生的玩笑話,不過她卻想起了另一句話,姐姐們說:天底下,唯狐妖與書生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