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甜本來眉眼飛揚的,突然就被他語氣中的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的表情吓住了。
主神說過,即使是小說的世界,這裏的每個人也是有靈魂有感情的,作者讓他們所經曆的一切,在外界看來隻是僅僅一個故事而已,而對于這些虛構的靈魂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這些創造了他們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酸甜苦辣……
就像衛翰飛一樣,作者給他虛構了一個與原主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設定,在外界看來這僅僅隻是一個前提條件而已,但是在男主這裏他是真真實實付出了很多,無微不至的照顧,細心呵護的陪伴,毫無底線的寵愛,這些不僅僅是一句退婚就能完全抵消和忘記的。
他當時在說出退婚的時候内心做出了多少掙紮,多少傷痛,也許在外人看來沒有什麽,但是并不代表這些就都沒有。所以在她穿越過來給予了他機會後他才能這麽快戰勝自己,重新走到她身邊,隻因他心裏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留戀,難以割舍。
蘇甜想到這裏鼻頭一酸,即使内心依然自卑和害怕,衛翰飛他也能說服自己勇敢面對這段感情,隻是因爲自己那席依然喜歡他的話,他不想讓她傷心,所以承受着可能被嫌棄的負擔主動給雙方機會,這種愛讓她覺得感動,隻是不知道原主她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後悔在最初的時候沒有多堅持一下。
“怎麽哭了?不哭不哭,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沒有關系,不哭好不好?”衛翰飛被蘇甜的反應吓了一跳,看着她一顆顆淚珠砸下來心裏跟針紮一般的疼,驚慌地想去幫她擦眼淚。
蘇甜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了,她拼命地搖頭,頭埋進衛翰飛懷裏,哽咽道:“不……我不嫌棄你,一點也不,就算你整張臉都毀了我也不嫌棄。”
蘇甜活了這麽多年,對這些外物早一不看重了,再美好的外皮早晚也有老了凋落的那一天,何況衛翰飛擁有的還是一張可以治好的臉。
“還有我的手,我的右手,它也不再靈活了,你也不嫌棄它嗎?”衛翰飛又眼眶通紅道。
蘇甜繼續搖頭,“不,都沒有關系,不靈活也沒有關系,它就算是斷了我也不會嫌棄的。”
蘇甜在這一刻突然就萌生了今後要好好與他在一起的感覺,不僅僅是因爲要爲原主找到幸福,隻是因爲那莫名而來的心疼與感動。
她想,她确實是瘋了,瘋得連她自以爲活了多年的理智都沒有了。
頭頂的發絲間突然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上面,帶來絲絲清涼與悸動,兩人就這樣在馬車上緊緊相擁,仿佛世間隻剩下彼此,再無任何外物。
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宮女們聽見裏面隐隐傳來自家殿下的小聲抽泣,吓得都不敢上前叫人,隻好靜靜守在外面。也不知過了多久,夜色慢慢降臨,月上枝頭,繁星也漸漸拱入天空。
衛翰飛小心翼翼地抱着已經睡着了的蘇甜慢慢從馬車裏探了出來,宮女忙拿了腳踏墊在下面,方便世子爺下來。
帝後最寵愛的公主的特殊殊榮,蘇甜的馬車可以直接駕進她寝宮外面的青石路上,再由轎子擡進寝殿。
衛翰飛直接略過了軟轎,一路把蘇甜抱進她寝殿裏面,然後很詫異地看見坐在正殿挑燈看書的太子殿下。
太子也非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瞄着他懷裏的自家妹子挑了挑眉,笑的一臉的意味深長。兩人怕吵醒了睡熟的小姑娘都很默契地都沒有說話。
”見過太子殿下。“等衛翰飛小心地安頓好人後才出來裝模作樣的行了個禮。
太子嗤笑一聲,“起來吧!跟孤來這些虛禮是存心來諷刺我至今還是孤身一人麽?”
衛翰飛颔首,“微臣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太子放下書往外走去,示意裏面的人滅燈,好讓自家妹子好好睡覺。
“你小子真是好計謀,這麽快就抱得美人歸了。”來到外面兩人說話的聲音大了些。
衛翰飛笑道:“承蒙殿下擡愛,願意配合。”
“哈哈!!!”太子哈哈大笑,“這哪是我配合的功勞,紅兒她要不是用情至深,你就算裝死這招也不管用。”
“嘿嘿,那倒是。”衛翰飛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了,難得很是猥瑣地笑了一下,察覺到旁邊望過來探尋的目光又頓時恢複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太子好歹也大了他四歲,在儲君的位子上坐了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察言觀色更是一把好手,把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由得忍笑。
這個時間皇宮早已下鑰,衛翰飛也沒指望能回府,幹脆直接跟着太子到東宮去休息,兩人并排走在路上就談起了今天轟動了京城的風味樓大事。
太子不關心自家妹子到底幹了什麽,隻關心苗疆公主爲何會突然出現在周國境内。
“聽京兆尹說,子歸與苗公主認識?”
“認識,半月前我在路上偶遇受了重傷的苗公主,便吩咐下屬救了她,後來才知道她是苗疆的公主,期間她來找過我幾次。”衛翰飛公事公辦的說了兩人認識的經過。
“可查出她有什麽目的麽?”太子邊走邊說,語氣随意,好似隻是閑話家常般,并不在乎結果。
衛翰飛卻知道他看似不在意的語氣中暗含的是對南疆公主的警惕和對他的試探。他并不驚慌,反倒問了句:“聽說苗疆女王年事已高,打算在這兩年傳位?”
“不錯,苗疆女王今年已經六十有餘。”太子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說,苗疆公主此次到我周國來,與傳位有關?”
衛翰飛點頭,“聽說女王出了一個的試煉題目,誰找到七星草并且把它帶回去就把王位傳給誰,苗公主此次就是到周國來找七星草的。”
“七星草,那是什麽東西?”太子問了一句。
衛翰飛搖頭,“沒聽說過,不過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想來很快就有消息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來周國僅僅是來找一棵草,你确定沒其他的目的?”太子疑惑。
“苗疆那邊傳來的消息是,這次試煉每個有繼承王位資格的人隻能帶十個下屬出門,邊境的調兵情況目前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動。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所以在發現苗公主身份的時候才沒有上報情況。”
朝安候府有自己的情報系統,這是自大周開國來就被默認的特許,好在先祖看人眼光非常不錯,事實證明朝安候府這些年确實忠心耿耿,盡心輔佐帝王,别無二心。太子放下心來,但畢竟關系到兩國的國安,還是問了句。
“你之前說的苗公主受傷?這是怎麽回事?”
“我調查到,除了苗公主還有一波苗疆人藏在周國境内,想必是苗玉的競争人,她受傷可能也跟這些人有關,不過人數不多,殿下不用擔心。”
“哼,想來苗疆小國也不敢有别的企圖。”太子冷哼一聲,一點也不把苗疆放在眼裏的樣子。
不過苗疆雖然占據一方,自成一國,但憑借的大都是禦蟲之術,人數也不多,确實沒什麽可擔心的,所以這次苗公主到了周國的消息傳開,皇帝就跟不知道似的,到現在也沒什麽動作。
皇宮裏晚上燈火通明,兩人一路讨論一路走,很快來到太子東宮,自有下人得到消息早早回來收拾房間。
“還有什麽事情嗎?”臨到分開前,太子見他躊躇的樣子,問道。
衛翰飛右手握拳抵唇,輕輕咳嗽一聲,“今天風味樓的消息殿下也是聽說過吧!紅兒她與苗公主她發生了些矛盾,所以……”
“所以你在場也沒攔着點?”太子打斷他的話。
“紅兒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
太子無奈道:“她的脾氣這些年确實有些大,我還以爲你在場應該能勸住她的。”他說到這裏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不過她以前很聽你的話的,你确定你确實攔了她的?”
衛翰飛一怔,面無表情看向别處,沒有回答。
雖然如此,太子還是一眼就猜出這厮鐵定是沒攔,不然不會不敢看自己了。
“她到底幹了什麽?”太子扶額問道。
“也沒幹什麽,就是拿雞腿砸了苗公主一下,然後說話嗆了幾聲。那個苗公主看着單純無比不谙世事,但是能在苗疆女王這麽多兒女中脫穎而出得到女王的青睐,想必心機手段絕對不少,所以我擔心她會對紅兒出手,衆所周知苗疆的蠱毒神妙無比……”衛翰飛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