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國公老當益壯,胡須盡白,但精神很足,一雙銳利的眸子更是讓人不敢小觑,他坐在書桌後掃視了衆人一眼,沉聲道:“看來以前我們還是太低估了這個白玉軒,他能做出此番舉動,并且連甜兒身邊人都能收買,怕是沒他平日裏表現的那麽簡單。”
“如今皇子們都長大了,奪儲之争勢必發生,我們以前都是選擇中立,誰也不幫,看來現在沒辦法置身事外了。”陸大爺喝了一口茶,緩聲道。
“幫誰也不幫白玉軒這個小人。”陸元明又怒道。
陸大爺輕飄飄看他一眼,“我看你是想滾出去?”
“我說的是實話……”
“元明,坐下!”陸元明還要再說,被大少爺一聲斥責打斷,隻好地撅着嘴巴随手找了把椅子坐下,隻是一張俊臉滿是倔強,明顯是非常不服氣。
“父親,我們是否應該早作打算?”不同于陸大爺堅毅剛強的樣貌,陸二爺長相偏斯文,說起話來也是慢條斯理的。
陸老國公卻是問道:“老大說說你的看法吧!”這個兒子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很有他當年的風範,自他緻仕後國公府的大事一向由老大負責,所以陸老國公想聽聽他的想法。
陸老大沉思片刻,放下手裏的茶盞,看向如今須發盡白,卻依舊不減當年風采的陸老國公,眸光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兒子覺得三皇子堪當重任……”
這廂國公府幾人就支持哪位皇子登上大位自有一番計較,那邊蘇府一家回到家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金桔出自向來不沾惹皇家是非的國公府,又是蘇甜臨時起意要過來的,蘇夫人對其身份非常放心。回到府中親眼看着蘇甜睡下,便輕聲笑道:“母親有一事要跟甜兒商量。”
父親母親兄長不願意揭穿,蘇甜也樂得繼續裝傻,爽快道:“母親想說什麽?”
蘇夫人摸摸她瓷白細嫩的小臉,小心問道:“我那頭莊子上有些事情要解決,一時找不到人手過去,正好你這邊剛剛來了金桔,母親看她聰明機靈,伺候你也放心,就想把你身邊的彩蝶借過去用兩天。”說着生怕她看出什麽因而傷心,又添了一句,“你放心,辦完事情,母親馬上把她還回來好不好?”
蘇甜心思急轉,立馬想到母親的用意,面上卻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母親這是說的什麽話,您想用彩蝶直接使喚就是,難不成甜兒是這麽小氣的人,而且此等小事,何談商量二字,母親也太與我生分了。”說着眼眶就立馬蓄出兩泡淚,看的蘇夫人心肝都疼了,連忙道:
“不商量,不商量,母親不也是怕你自小與彩蝶一起長大,感情深,舍不得嗎?母親不說了還不成嗎?甜兒别哭。啊!”
蘇甜撅着嘴巴道:“感情再好甜兒也始終記得她的身份,一個奴婢而已,怎麽能跟母親想比,母親拿去用吧,想用多久都行。”
蘇夫人刮了一把她的鼻頭,笑道:“行了,那母親就放心了,别噘嘴了,母親跟你認錯好不好?”
蘇甜這才開心地笑開,“對,母親就是錯了,既然如此的話,母親過幾日允許我出去騎馬好不好,甜兒好久沒騎馬了。”
“你這個鬼精靈,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呢!這事我可不能做主,得問問你父親,他允你出去才能出去。”
蘇甜掀開身上薄被,腦袋湊到她懷裏,一邊拱一邊撒嬌,“母親答應了不就是父親答應了麽,父親一向聽母親的話了,母親,你就答應我嘛!”
蘇夫人被她把心都拱化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隻要她要怕是都能答應,何況隻是出門騎個馬,“答應答應,母親的小乖……”
安頓好蘇甜,蘇夫人關上房門,轉臉就是鳳眸一厲,對着一直守在門外的彩蝶沉聲道:“你跟我來。”
蘇甜的房間很大,從裏間到這裏隔着幾道屏風和兩道門,外面說的話裏面聽不到,同樣裏面說什麽話外面也聽不着,彩蝶不知道兩人談話,聯想到今天的事情,以爲蘇夫人這是打算私自處理了她,在最後的時刻自然是想盡辦法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忙跪地道:“夫人恕罪,沒有小姐的吩咐,奴婢怕是暫且不能跟您走。”
“哼,這時候倒是知道要忠于自家主子了,甜兒單純純善看不出來,你當本夫人是個真眼瞎麽!你最好給本夫人識相點,馬上跟我走,不然下場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蘇夫人平日裏看着和善,但到底是多年的當家主母過來的,發起怒來破有一番上位者的氣勢,彩蝶膽子再大此時也是吓得兩股戰戰,但她也心知此一去怕是沒機會活着回來了,而蘇甜卻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所以就算再怕,也堅定地跪着沒有動。
金桔在旁邊看着這一切,心中暗笑彩蝶愚蠢,被自家主子賣了還不知道,此時見她倔着不動,忙勸道:“姐姐何必這樣,小姐的奴婢可不就是夫人的奴婢,您這樣忤逆夫人就是在犯上,就算是小姐知道了也不同意的。”
蘇夫人也是冷笑一聲,聽了金桔的話也是心中敞亮,心道自己何須跟一個奴婢計較,便直接對着金桔使了一個眼色,金桔會意,跑出去沒過一會帶了兩個人高馬大,肢肥膀圓的婆子過來,二話不說拖了彩蝶就走,彩蝶見狀不好還想大喊,被金桔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出了二門直接帶到了前院,那頭蘇太傅和蘇律正等着。
等外面的動靜漸行漸遠,躲在門後面的蘇甜陰冷一笑,你不是一直不服氣自己是個奴婢而我确是高高在上的小姐麽,今天就讓你知道,奴婢就是奴婢,再蹦跶也改變不了你是個卑賤的奴婢這個事實。
與此同時她又想到過幾天的騎馬機會,漆黑的眸子中暗芒一閃,白玉軒,且等着看我接下來是怎麽毀掉你的一生的!
五月的天氣不冷不熱,氣候宜人,最是出門遊玩的好時節。之前蘇父蘇母顧忌着蘇甜還有大半年就要及笄,女子出門太頻繁會惹人閑話便從開春就把她拘在家裏,這次實在心疼女兒,蘇父蘇母自然是依着她的要求來。
這日,陽光溫暖,微風拂面。蘇甜早早就起床換上了騎馬裝,拿着馬鞭子跑到正房去,蘇夫人這邊正在上早膳,蘇父今日休沐也在家正坐在飯桌前,見寶貝女兒過來,笑道:“甜兒這麽一早的過來用早膳了沒有?”
蘇太傅對蘇律管教嚴格,但對着蘇甜就跟遇到克星似的,一絲重話都不舍得說,蘇甜自然是不怕他,自顧自地撿了個凳子坐到桌邊,甜甜道:“沒有,這不是到父親母親這裏讨吃的來了嘛!就看父親母親給不給甜兒吃了。”
“給、給給,怎麽會不給,想吃什麽讓嬷嬷到廚房去吩咐,啊!“蘇太傅寵溺道。
蘇夫人在旁邊看不下去了,“她呀,哪裏是來蹭飯的,一看那一身衣服就是迫不及待要出去玩的。”
“母親,您幹嘛揭穿我!”蘇甜羞惱道。
正說着,嬷嬷喚了廚房呈過來蘇甜愛吃的水晶蝦餃和花卷上桌了,蘇太傅哈哈笑着道:“行,出去玩就出去玩,待會讓你哥哥帶你出去,快吃吧!”
“哎!”蘇甜歡快地應了一聲,拿起筷子開始喝粥。
用完早膳,蘇甜跟蘇太傅和蘇夫人招呼一聲就跑去了前院找做早課的哥哥,兩人一番準備出門到郊外騎馬。
蘇甜自小是個皮猴子,蘇律跟着師傅學騎馬的時候總是過去調皮搗蛋,蘇太傅和蘇夫人沒辦法最後幹脆讓師傅把她一并教了,她倒也學的不錯,這麽多年也跟着蘇律出門騎過不少次,馬術算不上精湛,但也能排個中上遊。
兩人晃晃悠悠出了城門,突然後面兩聲大喊,“表哥表妹,等等。”
蘇甜聞聲望去,陸元明正在後面揮舞着手臂,一臉高興地驅馬往這邊跑來,他身邊跟着陸家五少爺陸元展,也是一臉的興奮。
蘇律和蘇甜隻好在原地等,不大一會陸元明過來了,對着兩人拱手道:“表哥,甜兒。”
蘇甜皺眉,“你們怎麽來了?”
“姑父剛剛到國公府去了,我聽他說你們兩個出來騎馬了,這便追了過來。”陸元明目光灼灼地看着蘇甜回到。
這時候後面的陸元展也追了上來,上前招呼了一聲問道,“表哥表妹,我哥二哥也過來騎馬,你們這是打算去東邊的皇家獵場,還是打算到西邊的落霞山去啊?”
蘇甜被陸元明看的有些不自在,偏頭咳了一聲,回到:“我們去落霞山去,不打獵隻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