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柒柒于是便趕緊向老夫人引見了自家的相公,不想那老夫人在看到聶政的第一眼時,卻似猛地吃了一驚……
看着聶政告辭離去的背影,老夫人最終輕輕地搖了搖頭,似自言自語般的喃喃道:“如此甘于平凡的人,絕不可能是他……”
晚上,聶政試探地問了懷中的天柒柒一句:“丫頭,這幫人看起來并不象普通人那樣簡單,你可要小心應對才好。”
“嗯,我知道了。沒什麽事的,睡吧。”感覺到聶政對自己的關心,天柒柒心中不由得一暖,将身子往其懷裏縮了縮後,随即便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看來在自家相公在,什麽也不用怕。
而在接下來的兩天裏,天柒柒發現,傅閣老一行人總在村子裏到處走走停停的,還多次與前來村子裏做海産幹貨生意的外地客商搭讪。
後來,天柒柒偷偷找來兩名外地客商一問,才知道,傅閣老等人竟然在跟客商們打聽,做這等生意官府要收多少的賦稅?要交多少的孝敬錢?
一開始天柒柒還弄不明白傅閣老等人用意何在?後來,她再轉念一想,竟然被她悟出一點道道來……難不成是聶政将那劉良的罪證送上了京師,然後皇上震怒,特意派傅閣老和那位老夫人一起下來查案?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劉良可就離死期不遠了。
想到這些,天柒柒待傅閣老一行人越發的殷勤了些。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侍候着,還一天到晚噓寒問暖的,就擔心他們會有個頭疼腦熱的,耽擱了案件的進展。
至于那以前每天總要往自己家竄上兩回門的眉姑姑,這兩日卻不知爲什麽?總是看不到她的身影,就連看鋪也是臨時找王大嬸替着。
天柒柒有些奇怪,便問了王大嬸。
王大嬸回她說,眉姑姑說自己身上的舊疾犯了,渾身的不自在,隻想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幾天。
天柒柒聽完後,便親自做了一碗肉粥前去看望眉婆婆,并讓她趕緊到村子裏剛請回來的大夫處看看。
不想,卻被眉婆婆拒絕了。說這已是老毛病了,隻要好好躺上幾天,不四處走動,很快便會沒事。
看眉婆婆一臉的堅持,天柒柒雖然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卻也隻好放下肉粥後便離開了。
叮囑王大嬸要注意多照看一下眉婆婆後,天柒柒便來到村子裏,四處巡視了起來。
沒想到,剛一走近村口,便看到前面内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好些人。
天柒柒擔心有事發生,趕緊的便走上前擠了進去。裏面有不少的村民,此刻看到天柒柒出現,立馬便閃出一條道來。
天柒柒近前一看,卻原來是錢爲先那狗東西正帶着人将傅閣老一行人給圍了起來……
“老東西!再不肯老實交待的話,就别怪錢大爺我手下無情,讓你們一個個都嘗嘗衙門大牢的滋味!”眼前,錢爲先一臉嚣張地指着傅閣老說道。
傅閣老此刻氣得下巴處的胡子直發抖!自己活了幾十歲了,哪曾被人這般指着鼻子臭罵過?
在老夫人的暗示下,傅閣老努力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開始慢條斯理地開腔說道:“這位官爺,老夫一行隻是前來漁村遊玩,怎麽會跟你口中的所謂疑犯扯上關系呢?依老夫看……”
“看個屁!就你這老不死的話多!來人啊,把這老東西給大爺我押回州府衙門去。”錢爲先極不耐煩地打斷了傅閣老的話,然後一揮手,讓其帶來的手下上前将眼前這一行人通通押回表姐夫的州府衙門去。
自從接到表姐夫劉良的指令後,錢爲先這幾日可是勤快得很,天天四下裏打着轉,看哪個可疑的便立馬抓進州府大牢裏進行強行拷問。
今日,他突然心血來潮,想着要上漁村來看看。哪怕發現不了可疑人物,也得給天柒柒一夥人點顔色瞧瞧,免得她以爲自己真做了縮頭烏龜。
偏巧一進村子,便讓他發現了傅閣老一行人。看他跟那些外地客商極爲熟撚,穿着打扮也極爲富貴不凡,于是心中暗暗起疑的錢爲先便打起了其他主意來。
本着劉良甯可抓錯一百,不可放過一人的命令,錢爲先打算将傅閣老等一行人抓進大牢,然後再威逼吓唬幾下,哪怕最終查明他們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要讓他們吐點錢出來,孝敬孝敬一下自己和表姐夫。
而站在錢爲先對面的傅閣老此刻卻極爲氣憤,正要勃然大怒的他卻在老夫人的暗示下,強行将怒火按捺了下去。
看到捕快們要上前動手,天柒柒再也按捺不住,正要挺身上前時,不想老夫人卻向她遞過來一個稍安匆躁的眼神。
天柒柒收到眼神後,隻得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動作,眼睜睜地看着傅閣老等人被押出了村子,直奔州府方向而去。
看着錢爲先等人離開,天柒柒下一秒便立馬趕到了縣衙。将傅閣老的事情跟萬流芳夫婦倆說清楚後,三人便湊在一塊商量起事情來……
此刻,州府大牢裏。
傅閣老等人剛被關進來,便發現大牢裏已是人滿爲患。
被強行戴上腳鏈的他們一路走來,耳邊皆是高呼冤枉之聲……終于,帶頭的獄卒在一處牢門前停了下來,将生鏽的鐵門一推,闆着臉回頭将傅閣老往裏頭一推:“通通給我進去!”
傅閣老一個踉跄,險些栽倒在地。幸虧身後仆役打扮的侍衛上前扶了一把,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另一名女獄卒正要将老夫人及蘭嬷嬷押往另一處時,傅閣老和那五名侍衛卻不幹了!硬是要将老夫人和蘭嬷嬷也一塊留下來。
看着五名一字排開的大漢攔在自己面前,那兩名獄卒本想發的火突地一下縮了回去……
最後,那名男獄卒悻悻然地哼了一聲:“敢跟小爺橫?待會叫你們知道厲害!”
說完後,便扯上那名滿臉橫肉的女獄卒,一塊走出了陰森的牢房,從外頭“哐當”一聲鎖上生了鐵的鎖頭。
“哼!錢爺待會就會過來,到時仔細點你們的老皮子。”那男獄卒狠狠地扔下一句話後,才終于絕塵離去。
“老夫人,你沒事吧?”獄卒風一離開,傅閣老便一身冷汗滲滲地問起身邊的老夫人來。
也難怪傅閣老會吓成這樣,萬一女皇受到傷害,自己可是萬死難辭其疚的呀。
“老先生不必驚慌,本夫人沒事。有事的,是他們才對。”老夫人一臉高深莫測地沖傅閣老道了一句。
“可是……”傅閣老依然放心不下的樣子。
“沒有可是,本夫人這回定要親眼見識一番這劉良的厲害……”說這話時,老夫人滿目憎惡,巴不得劉良立馬可以出現在自己眼前。
隻不過,老夫人的願望很快便實現了。
一身官袍的劉良在錢爲先的陪同下終于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他此次前來隻是想再次确認一下,錢爲先抓的這批人裏面有沒自己要找的人?如果沒有的話,則将這些人通通放走,隻不過,在離開前人人均要交納一定量的“誠意金”,以表示對自己此番寬大處置的感激。
很快地,所有已被審訊過的疑犯便被集中到了一起,錢爲先更是狐假虎威地當着大夥的面宣布了“誠意金”的事情……頓時,一片低低的抱怨聲在大牢裏驟然響起。
大夥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被無緣無故地抓進州府大牢,遭到了一頓毒打,卻不但得不到一分一毫的補償,最後竟然還得付一筆“誠意金”後才能夠走出這黑暗不見天日的牢房。
“哈哈哈……看來老夫真是白活了幾十年!如此荒唐的事竟然還是頭一回見。”旁邊的牢房裏,突然傳出一陣老者的朗聲大笑!頓時引得衆人一片側目。
“咦?這老頭是誰呀?虧他還笑得出來。”
“他?好象今天剛被抓進來的吧~估計等會他就笑不出來了。”一名中年農夫滿目憐憫地看向一把年紀的傅閣老。
“看他年紀那樣大,待會一受刑肯定就熬不住了……”
“哼!虧你們還有心情替别人擔心?有那個閑功夫還是好好想想那‘誠意金’的事情吧。”一直站在劉良身旁的吳福,此刻狐假虎威地沖那些正交頭接耳的疑犯們吼了一聲。
“這老頭究竟是怎麽回事?”當劉良的視線落到傅閣老身上時,不易爲人察覺般皺了一下眉頭。
錢爲先一聽,趕緊湊上前去,附在劉良耳邊就是一陣細語,末了還加上一句:“這老頭老太太穿得挺富貴的,又愛跟那些商家打交道,所以小弟我才想着把他們抓來。一來,可以趁機煞一煞天柒柒那丫頭的銳氣,二來,還可以順便在這幫人身上撈上一筆……”
“嗯,看不出來你小子還真有點頭腦~走!随本府去會會他們。”劉良滑稽地一擺那尖削的腦袋,然後便帶着錢爲先及吳福等人走進了傅閣老一行人所在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