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如冰再八面玲珑，一時間也不知該對龍子翊答些什麽才好？
“難道在你眼中，本世子當真如此不堪？”龍子翊邊說，邊猛地一下湊近白如冰如玉般的小臉，卻在僅僅距離不足一個拳頭的地方停了下來。
對上龍子翊滿眼的戲谑，白如冰有些許不自在地别開了臉：“世子爺可真會開玩笑！說到底，如冰隻不過是想借花敬佛，與世子爺你交好罷了。”
“呵呵，希望這次你沒有騙本世子，不然的話……”龍子翊說到此處，猛地一下退了開去，眼中的戲谑早已換作了一抹狠厲。
白如冰剛松了一口氣，一顆心轉眼卻又提了起來：“請世子爺放心。這次如冰得了宮中失傳多年的秘方——合歡香！小女子我敢保證，那清甯郡主這回一定會乖乖聽話的。”
…………
第二天，田七七起了個大早。隻覺得渾身精神抖擻，似是有使不完的力氣一般。
于是，在各個地方轉了一圈後，她便來到了一品軒，順便看一看上月的賬冊。
剛剛才在位子上坐下，朱管事便一臉神秘地敲門進來，說是有一位客人一早就前來求見，說是有緊急事情，一定要當面說與田七七聽。
田七七聽完後，心裏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命朱管事趕緊把那人帶上來。
那人上來後，田七七一見，卻不由得暗地吃了一驚！
眼前男子雖然較之前瘦削蒼老了許多，但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此人正是原本第一樓在清水縣分号的肖掌櫃。而且此前還聽白如冰隐約提過，這肖掌櫃的親妹妹還是右相大人的姨娘呢~這會他來找自己，不會是又要打什麽歪主意吧？
也怨不得田七七會這樣想，因爲這肖掌櫃之前确實沒少幹禍害她的事情……
“小人肖楊叩見郡主。”肖掌櫃一進來，便沖着田七七行起禮來。
“哦，原來是肖掌櫃，不敢當，趕緊起來說話吧。”田七七從見到這肖楊的那一瞬起，便暗暗起了防備之心。
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肖楊可不是一個善坯子，何況現在自己正與那白如冰鬥得水深火熱呢~挑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沒好事！
未等肖楊直起身，田七七便又假惺惺地追問了一句：“不知肖掌櫃到來所爲何事？又是受何人所托？”
肖楊聽到此話，身子卻莫名地晃了一下。待他擡起眼來時，田七七才發現，那一雙明顯衰老了不少的眼睛裏，早已褪去了當初的陰厲，此刻隻剩下滿滿的哀傷……
“請郡主放心，小人此番前來絕無壞心……”未等田七七再行問起，肖楊便趕緊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呵呵，肖掌櫃多心了。本郡主隻是随口一問，并無他想。”被老謀深算的肖楊看穿心事，田七七心底不由感到一絲的尴尬。趕緊呵呵兩聲，将其掩飾了過去。
“無論郡主怎樣，小人也不敢有絲毫怨言！”肖楊說這話時，眼神中竟透出一抹真摯，“想小人以前曾做下那麽多的惡事，唯郡主卻不念舊惡，還肯出面替小人求情，幾乎要讓小人羞愧而死。如今，小人亦不敢奢望能夠得到郡主的原諒……隻是事關重大，小人不得不親自跑一趟，拼死也要将實情告知郡主。”
拼死？實情？這一連串的話聽得田七七眉頭直皺！
記得上一回，自己隻是看不過白如冰作賤他人的做法，才違心替眼前這肖楊求了情，替了他掌掴之苦……難道他真的将那事記在心上，真心想要報答自己？
還是那句，且行且看。
看田七七依然還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肖楊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相信郡主應該也聽說了，白相府中最近沒了一個姨娘吧？”
田七七聞言，心中倒是咯噔了一下~
幾日前，自己确從前來風儀閣做美容的一些命婦們所說的閑言碎語中得知——白相府中一位姨娘懷了身孕，白相正準備将她扶作貴妾呢，不想卻突然出了意外，人一夜之間便沒了。
聽她們話中意猶未盡的模樣，田七七便知道，這肯定又是那些高門大戶中見不得光的龌龊之事。隻可憐了那樣一個女子，就這樣将一生青春葬送在了那吃人的高牆之内。
田七七想到這裏，突然想起白如冰當初說過的那句話來，不由得當場輕叫一聲：“莫非那姨娘竟是你妹妹不成？”
一語說畢，再看向肖楊時，見他已是雙目一黯，眼底竟添了一抹暗紅：“正是小人那苦命的妹子……”
田七七一聽，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心頭象是陡然被蒙上一層灰霾似的，隻覺得渾身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看來，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肖掌櫃，請節哀順變。”一時間，田七七竟找不出什麽話來安慰眼前的肖楊，隻好随波逐流地說了這樣一句。
“小人謝過郡主關懷……”一句極其微不足道的慰詞，肖楊聽後竟似有些哽咽了起來。如此一來，倒教田七七内心有一些汗顔。
“逝者已矣，肖掌櫃還是多保重自身要緊。”田七七好不容易的，終于又從嘴裏擠出了一句話來。
田七七無意中的一句話，倒象是提醒了肖楊一般。他立馬便從痛苦中清醒了過來，轉而沖田七七一臉鄭重地說道：“郡主，那白家大小姐可曾來邀你一同前往廣靈寺遊玩？”
“……”田七七這下倒是越發的奇怪了，這肖楊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他怎麽連這個也打聽到了？難不成這裏面還有其他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嗎？
就在田七七浮想聯翩之際，那肖楊已然一臉焦急地沖田七七勸道：“郡主，那廣靈寺萬萬去不得啊。”
“爲什麽？難道本郡主還怕了那白如冰不成？”田七七心底對這肖楊還沒盡信，所以還是留了一手。
“哎呀~”肖楊聞言，不由急得當場跺起腳來，“郡主你是不知道，那白如冰的心到底有多狠毒？别看她小小年紀，可自小目濡耳染的，極爲攻于心計……小人跟在她身邊，看到被她算計過的人可是數不勝數呢~郡主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聽到這番話，田七七依然一臉平靜地看着眼前真情流露般的肖楊，心裏卻在猶豫着，到底要不要相信這人所說的話？
肖楊看田七七似乎無動于衷的樣子，最終隻得一咬牙：“小人那日本來想去找夫人讨個說法的，不想才走到近處，卻聽到從裏面傳出了說話聲，于是便立馬閃到一邊，準備等裏面的人離開後再行進去……沒想到，卻讓小人無意中聽到了一個驚人的陰謀。”
“肖掌櫃口中所說的陰謀，指的就是那廣靈寺之行？”肖楊說到此處，真相已然昭然若揭一般，田七七一下子便猜了出來。
“郡主果然是冰雪聰明！”肖楊情不自禁地誇贊了田七七一句，“那房中，白家大小姐正将此事向夫人和盤托出，還說從宮中拿到了失傳多年的宮廷秘方——合歡香，要拿來對付郡主！”
說到此處，肖楊不由得老臉一紅。畢竟在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了這麽多的小姑娘面前說這個，似乎有些不妥，但爲了讓田七七相信自己，他又不得不将實情說出來。
“這合歡香聞起來，常人不覺有異，反而會覺得馨香撲鼻、煞是好聞。隻是，這香一經吸入，就要、就要……”肖楊這回是再也說不下去了，隻一個勁地結巴着。
“中毒者必須要與異性合體，不然性命不保……不知本郡主說得對不對？”田七七見他羞紅了一張老臉，便索性痛快地替他将剩下的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天呀~這種橋段簡直跟她在前世所看到的古言小說差不多……隻是，這合歡香既然已失傳多年，怎麽這會倒出現在了白如冰手裏？又是誰交給她的呢？太後？李貴妃？還是……
“既然郡主已然知道，那小人就不再多言了。”肖楊此時如釋重負般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肖掌櫃如此拼死相告……本郡主不勝感激，隻不知肖掌櫃處可有什麽是需要本郡主幫忙的，隻管說出來好了。”田七七此時卻突然問了一句。
因爲她不相信，以肖楊的爲人會如此大發善心，拼着得罪白相的危險來提醒自己。說到底，畢竟他倆才是親戚，而跟自己，隻不過是數面之交罷了。
“郡主美意，小人不勝感激。隻是小人實無所圖，并且早已打算好，今晚便離開京城，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也好把我妹妹的骨灰帶回家鄉，好好下土安葬……”肖楊提起其妹妹，不由得又紅了雙眼，看來他倆的确是兄妹情深。
“難得肖掌櫃如此深明大義……既然如此，那本郡主也不便強留了。”田七七語氣雖然淡淡的，卻已隐隐有了逐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