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白如冰打了一個響亮的阿嚏後,才沖着秋月陰陰地說了一句,“你耳朵是不是聾了?那小踐人剛才說什麽,難道你沒聽清楚嗎?”
“可郡主說的明明是……”最後一個“你”字,秋月究竟沒膽說出來。
“趕緊過去給本小姐将簪子撈上來!快!”白如冰不由分說地沖着秋月怒斥了一句。
“小姐,橫豎那小踐人就要栽了,我們爲什麽還要這樣讨好她呢?不如……”秋月隻覺得自己的雙腿象是快要不聽使喚一般,隻好盡力一博,希望自家主子可以放自己一馬。
“蠢貨!”突然一陣刺骨的北風吹過來,白如冰忍不住抱緊了自己的身子,“那小踐人詭計多端,萬一被她僥幸逃過一劫,我們再想下手就難了。爲今之計,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阿嚏!還不快去!想冷死本小姐嗎?”
聞言,秋月終于死了心,隻得哭喪着臉往簪子掉落的地方一步一步挪去……白如冰見了,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緩緩站直了身子的白如冰,嘴唇雖然凍得烏青,卻依然一臉陰森地緊緊盯着田七七遠去的背影,就隻差在上面戳出一個洞來。
漸漸走遠後,謹玉終于忍不住捂嘴“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下一秒,卻回過頭沖九曲橋方向幸災樂禍地啐了一口:“活該!”
“她當初那樣害我,就應該料到會有今天的報應……”田七七一臉淡然地說道。
…………
幾經周折,秋月終于将那碧玉寶簪從水裏摸了上來。
當白如冰主仆二人一身狼狽地出現在宮中時,四周看到的宮人們都忍不住偷偷的捂嘴嘲笑了起來。
羞怒交加的白如冰,想要發作卻又找不到發洩對象。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宮女站在離自己較近的地方,她便一手抓了過來,硬是從她身上扒下一件長襖來,胡亂披在了自己身上。
那小宮女被吓懵了!呆呆站在原地,半晌才被凍醒了過來……不都說白府千金最是知書達理、端莊賢淑的嗎?可方才那個模樣簡直就跟個悍婦差不多,看來傳言不可盡信啊。
同樣凍慘了的秋月,本來也想照樣效仿的,可那些宮女們一看到這般情形,早就遠遠地躲了開去。最後,秋月隻得頂着一身濕衣裳走在呼嘯的寒風當中。
白如冰此刻隻覺得羞辱到了極點,簡直連頭也不敢擡,一直低着頭快步走到了太後的長樂宮前。
這時,恰好太後身邊的近身宮女雪英從裏面走了出來,一看到白如冰二人的狼狽樣,也頓時吃了一驚!
眼見白如冰身上雖然披了一件不知從哪弄來的宮女衣裳,但裏面的衣衫卻是濕漉漉的,當下也不敢多問,趕緊便将二人讓進了殿内。
“姑姑……”白如冰一見到太後,便紅了眼,徑直撲了上去。
太後身邊的大宮女桃英見狀,唯恐白如冰身上的濕氣沾到了太後身上,于是趕緊護在了太後前頭:“表小姐,千萬使不得!依奴婢看,你還是先去換一身幹淨衣裳爲好。”
白如冰一向被寵慣了,此時眼見連太後姑姑身邊的宮女都當面嫌棄起自己來,不由得頓時發起怒來:“你算什麽東西?居然也敢指使本小姐做事!”
這白如冰乃太後嫡親的侄女,桃英再怎麽樣也不敢當衆頂撞她,于是隻好默默地退回到了一旁。
白如冰見狀,卻依然不肯罷休,本待還要上前掌桃英嘴的,不想,手剛舉起便聽得太後一聲清咳:“冰兒,你眼裏還有哀家這個姑姑嗎!”
白如冰聞言一怔,下一秒已一臉委屈地轉向太後:“姑姑……冰兒不是故意的。”
“哀家不管你是有意無意,先去換一身幹淨衣裳過來,省得叫别人看了笑話。”太後對白如冰這個侄女是越來越失望了,以前的乖巧伶俐都上哪去了?
太後下了命令,白如冰隻好乖乖地在雪英的帶領下,上偏殿換上了幹淨的宮裝。
再轉回正殿時,太後已命人煮好了姜湯,準備好了手爐。
連灌了兩碗熱騰騰的姜湯,再捂着暖烘烘的手爐,白如冰此時方覺得身子暖和了一些,整個人也象是重新活了過來……
這時,太後卻開始問起話來了:“冰兒,你還沒告訴哀家,你剛才爲什麽會弄得如此狼狽?”
“還不是田……”旁邊的秋月沖動地搶先嚷嚷了起來。
“不分尊卑的小蹄子!太後面前哪輪得到你說話?”秋月話剛出口,便被快步上前的桃英狠狠掴了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倒是提醒了白如冰,千萬不能在太後面前洩露自己的計劃。
于是,眼珠骨碌一轉後,便沖着太後讨好地說道:“姑姑,都怪侄女一時貪玩,想摘那岸邊的荷花,結果一個不小心滑了下去……後來,後來幸虧秋月這丫頭把侄女給救了上來。”
“哦,原來如此……”太後何其精明之人,一看便知道白如冰沒有說實話,心中不由得一陣失望。
看太後沒再接着問下去,白如冰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氣。要知道,太後姑姑的寵信可是自己在這皇宮中唯一的依仗了。
隔了好一會,太後才終于微微動彈了一下,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既然如此,秋月護主有功,賞!”
一臉呆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兩對珍珠鑲金耳環和一枚翡翠玉钗,秋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雪英動手将賞賜之物塞到她手裏時,她才相信,自己今天真的走運了。
看到秋月手上的賞賜,白如冰眼中卻迸出一抹妒恨。
田七七剛剛将皇後壽宴上的事情安排好,便聽到有宮女進來通報,白府小姐白如冰在外求見。
田七七聽了,不由得勾唇一笑!這白如冰……可真夠意思。
終于等到田七七出現,白如冰又覺得眼前一陣晃眼!爲什麽在廚房忙了這麽長時間,這小踐人看起來依然還是那樣的光彩奪目?
對白如冰的直視似乎絲毫未覺一般,田七七隻管燦然一笑:“白姐姐,可是替清甯找回那簪子了?”
“正是……”白如冰聞言才突然醒悟了過來,趕緊從身上掏出那支碧玉寶簪巴巴地遞了過去。
田七七伸手利落接過:“白姐姐果然一言九鼎!妹妹還要幫皇後操持一些事宜呢,就不奉陪了。”
話音剛落,纖細的身影已然一個旋身,重新走入了椒房殿中。
剩下白如冰主仆倆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會才算是回過神來。
“小姐,那小踐人太嚣張了,一看就是個禍害!我們以前都被她騙慘了。”秋月跟在白如冰身邊多年,就數今天活得最窩囊了,忍不住恨得直咬牙。
白如冰籠在袖中的雙手早已被尖銳的指甲刺破了手心……隻冷冷地說了一句:“以前的确是我們大意了,那樣的踐人縱使殺死還是便宜了她。”
…………
皇後的壽宴很快便開始了。
因爲請來的都是女眷,所以皇上隻是露了一個臉便離開了。不過,臨走時視線卻在田七七身上停頓了一下。
這丫頭竟然穿上了自己上回所賜的廣袖流仙裙……看來,她也不是對自己全無意思。
懷着這種想法的龍昊澤,不由得滿心歡喜,甚至臨走前還拉着淩婉兒的小手說了一句,晚上會擺駕椒房殿。
淩婉兒聽完後,不由得一臉嬌羞地目送龍昊澤離開。
見狀,坐在左下首的李環兒不由得揉碎了手中的絲帕,心中暗啐一口:“狐媚子!”
而另一邊的新晉淑妃——蔣若雪,卻隻顧得伸手輕撫着自己剛凸起少許的肚子,一臉的滿足,似是對剛才帝後之間的親膩仿若不見。
龍昊澤離開後,淩婉兒便一臉躊躇滿志地吩咐宮人開宴。
壽宴上的菜肴多是由瓦罐子煨着端上來的,擺到案幾上還是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吃到肚子裏更是暖暖的、美美的……衆女眷對此無不交口稱贊。
當聽皇後說,壽宴上的所有菜式都是由田七七一手一腳安排的,那些女眷們對田七七更是備爲推崇,對其極力稱贊。
白如冰坐在一處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裏,看到被衆人圍在中間,如衆星奉月般的田七七,心中的恨意不由得又添了一分。要知道,往日這樣的宴會,出盡風頭的人總是自己。而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看來,隻要這小踐人一日不除,自己就沒有一天的安生日子過。想到這裏,白如冰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陰狠!
大家正吃喝得高興呢,皇後突然自上位走了下來,款款行至田七七跟前,一臉的情真意切:“清甯,本宮壽宴之所以辦得如此成功,全賴有你……來,本宮敬你一杯。”
田七七一見,趕緊站起來,繞過案幾,幾步來到了皇後面前:“皇後缪贊了,清甯不勝惶恐……清甯先幹爲敬!”
田七七剛要伸手去取酒杯,不想皇後已從身後宮女那端了一杯酒,親自送至田七七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