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田肖氏的心裏不由感到有點怪怪的,這老二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天下來總是瞪着自己的包裹,難道他是沖着那些銀子來的?
當田肖氏把心中的顧慮說給老田頭聽時,卻被他訓斥了一頓!還說她是不是撞邪了?竟然會懷疑起自己的親生兒子來。
經老田頭一說,田肖氏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魔障了。于是,便上床睡覺了。不過,因爲身上帶着這麽大一筆銀子,又出門在外的,田肖氏夫婦倆着實放心不下,所以愣是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起來,大家胡亂吃了點東西後,又繼續向前出發了。
不想,才出發沒多久,剛走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前面的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
隻見田玉祥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畢恭畢敬地沖老倆口說道:“阿爺、阿奶,我書院有一位同窗剛好就住在這附近,我想前去探望一下。勞二老有此稍候我一會。”
說完後,田玉祥很快地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裏。
才過一會,田有銀也下了馬車,快步走到了田肖氏倆人面前:“爹、娘,雪娥好象有點發燒,我跟嶽父嶽母打算帶她到前面鎮子去找個大夫看看。”
“這樣啊~那我們一起去好了。”田肖氏一聽也是急了,什麽時候病不好?偏偏這時候出事?真是有夠倒黴的。
田有銀一聽,趕緊出聲阻止:“娘,不用了!等會玉祥還要回來呢,要是回來找不到我們他可就該着急了。要不,你跟爹,還有玉和在這裏等他,我們給雪娥看完病後就立馬回來?”
田肖氏轉念一想,是呀,自己怎麽把玉祥給忘了?看來自己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于是,田肖氏便一臉急色地催促起田有銀來:“那你們快去快回,我們仨在這候着玉祥就得了。”
“好咧……”田有銀爽快地應了一聲後,卻又一臉犯難地沖田肖氏低聲說道,“娘,我和雪娥身上都沒錢了,你看?”
田肖氏一聽,頓時沒好氣地剮了二兒子一眼!不過,到底還是人命緊要,她隻得在丈夫和兒子的掩護下,避開車夫的耳目,偷偷從一個藍色的包裹裏摸出了一錠五兩的銀錠來:“羅,拿好了!”
“謝謝娘,那兒子先走了。”田有銀拿到銀子後,眼神閃了閃,順勢拍了一把旁邊小兒子的腦袋,“玉和,記住爹跟你說的話!跟阿奶他們在這乖乖等爹回來,知道不?”
“爹,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去吧!”田玉和昂起頭,一副極爲乖巧聽話的樣子。
看得田肖氏在旁邊猛點頭,家裏出了事後,二房這兩個孫子反而越發的懂事了。
目送載着田有銀一行人的馬車走遠後,田肖氏和老田頭在路邊站了一會後,便覺得身上有些冷,便讓趕車的把牛車趕到旁邊候着,自己老倆口則帶着田玉和走進了旁邊的一座破廟裏,打算在裏面避一下寒。
那田玉和到底是個小孩子,坐不住,一會兒功夫就吵着要到廟外去玩。田肖氏老倆口昨晚沒睡好,正想趁這時候打個盹呢,所以叮囑過幾句後,便由他自個去了。
在這期間,田玉和進進出出了好幾次,田肖氏老倆口看他年歲也不少了,加上還有車夫守在外面呢~所以就放心地打起盹來……
一覺睡醒,田肖氏夫婦倆隻覺得饑腸辘辘的,便走出門口看了看時間,竟發現已經過了晌午。
趕緊走上前去,拍醒了路邊同樣靠在牛車上打瞌睡的車夫。
車夫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猛地醒過來後,揉着懵松的雙眼張口就問:“老人家,是要出發了嗎?”
“這位兄弟,我那兒子和大孫子回來了沒有?”老田頭一上來就直接問起了兒子和孫子的下落。
“沒有啊~我一直就在這路邊等着,根本沒看到他們的身影。”那漢子說到這裏,稍爲頓了一頓,仿佛有點話猶未盡一般。
老田頭聽到這裏,心裏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出去這麽久還沒回來,難道是媳婦的病情有了惡化?可縱使是這樣,那玉祥怎麽也不見蹤影呢?
沒等老田頭想清楚呢,那邊田肖氏卻傳來了一聲驚呼:“玉和!玉和……你到底上哪去了?趕緊給阿奶回來!”
“老婆子!怎麽了?”老田頭趕緊迎上去問了起來。
“老頭子,糟了!玉和找不着了。”田肖氏一把緊緊抓住老伴的手,慌裏慌張地說道。
老田頭這時才發現,從自己醒來後一直到現在,确實沒看到小孫子田玉和的身影。不過,這小孫子今年已經十歲了,平時也挺精靈的,按理怎麽的也不會被人拐走了吧?
老田頭又拐過頭去向車夫詢問田玉和的下落,車夫隻說看到他在周圍走來走去的,最後到底去了哪卻不清楚……
“老婆子,咱們趕快再四處找找!說不定在外頭玩得興起,弄傷了回不來。”老田頭從車夫那得不到答案,便趕緊催促着田肖氏,倆人一起四處尋找起田玉和的小身影來。
沒想到,從日頭當空一直找到日落西山,老倆口依然沒能找到田玉和。整整大半天了,連半滴水、半粒米也沒下過肚的老倆口,此時已是精疲力竭,再也走不動了。
一屁股坐在路邊的雜草地上歇了半會後,倆人又互相扶持着,一步一挪地走回原來的地方。此時倆人心裏仍極存了希冀,或許田玉和已經自己回到了破廟那裏。
走近一看,車夫依然在那等着,不過已是一臉的不耐煩和懷疑……一看到老倆口出現,車夫趕緊便迎了上來:“老人家,你們還要不要趕路?如果不趕路的話,就先把車錢給我結了吧?”
“年輕人,别急呀~這不是還沒到我孫子做事的地方嗎?肯定還得繼續往前趕路的。麻煩你再稍等一下,我想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老田頭也知道這車夫是擔心萬一自己一大家子全都跑路後收不到車錢,于是便出言安撫起他來。
“那可不一定!萬一他們不回來了呢?”車夫卻一臉懷疑地直瞪着老田頭夫婦看,仿佛他們是什麽怪物一般。
“哎,你這人是怎麽說話的?怎麽就不會回來了?你得把話給老娘說清楚了。”田肖氏又餓又渴,又驚又怕的,稍爲受點刺激便激動了起來。
“哎,你這老太太,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們一句,你可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車夫一看,也有點急了。
“小兄弟,你有話不妨直說?我老漢人老了,有些話聽得不是太清楚。”老田頭一聽車夫似乎話裏有話的,便沉靜地把老伴拉開,自己則跟車夫賠着小心打聽了起來。
“嘿!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的,可看老哥你也是一個爽快人,那我就把不該說的話也給你說了吧。”車夫猶豫了一番,終于決定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說出來。
“好!老漢先謝過小兄弟你了。”老田頭此刻心中已隐隐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是這樣的,我昨晚跟趕馬車的那位兄弟出去喝了點小酒,他偷偷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不過卻叮囑我一定不能說出去……昨天,馬車上的幾位可是把你二老給狠狠數落了一頓,說什麽不識擡舉,老不死的,說得可難聽了。而且,你那個媳婦還說了,你倆有三個兒子,憑什麽就要她們老二家來養?接着,他們說話就變得很小聲,什麽也聽不到了。”
聽到這裏,老田頭倆人胸口仿佛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捶打了一下,鈍痛鈍痛的。
“還有,今天你二老在破廟裏休息時,我遠遠的看到那小子進進出出好幾回了,最後一次手裏好象還拿着一個藍色的包裹,從那邊的一條小路溜走了。我初時還以爲他是出去玩,就沒怎麽留意。”車夫完全沒有注意到老田頭二人難看的臉色,隻顧着一直說了下去。
“藍色的包裹!?”田肖氏聽到這裏,卻突然驚呼一聲,也顧不上身體疲累,踮着小腳就往破廟裏趕。
才過一會,就看到田肖氏兩手空空地從破廟裏走了出來,失魂落魄般,才走出廟門幾步,便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啊!老婆子!你這是怎麽了?”老田頭見狀,趕緊迎上去,将田肖氏攙扶到一旁的石塊上坐了下來。
“老頭子,咱們的銀子……沒有了!”田肖氏此刻眼神愣愣的,好一會才總算回過神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銀子沒了?老婆子你别急,慢慢說、慢慢說。”聽到銀子沒了,老田頭心裏雖然也是一震!但還是勉強撐着,安撫起自己老伴來。
“嗚,我睡覺前明明把那包裹藏到了神台底下,還用稻草蓋得嚴嚴實實的,可剛才一進去,竟然就真的不見了……”田肖氏此時真的是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