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個人就是趙遠山。此刻的他,正用一種極其傾慕的眼神看着自己越發豐腴有韻味的娘子,隻覺得她做什麽都是對的、最好的。
“唉……”田七七見狀不由得撫額長歎一聲!這便宜爹算是沒救了,以後就等着被虐吧。
柳家正爲包子娘的崛起而興奮呢,在老田家卻是一屋子的愁雲慘淡。
眼看明天就是跟賀大富約定回複的最後期限了,可需要的銀子卻連個影還沒見着呢~田玉祥這下可是急壞了,忍不住在家裏發起脾氣來,拼命地摔打東西來洩憤……
看到自己家裏唯一寄予厚望的孫子一下子變了個人似的,田肖氏心裏真是百味雜陳!隻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好一下子給孫子變出錢來。
這時,鄭雪娥卻拉着丈夫在房間裏密謀着。
“孩子他爹,這可是咱們翻身的唯一機會了。隻要玉祥将來做了官,咱倆可就成了官太太、官老爺,到時别說這田水村了,就是那祝大人也得給咱幾分面子呢~”鄭雪娥滿懷憧憬地想象着,以後自己成了官太太時的威風樣。
“這誰不知道啊?關鍵是得有這個……”田有銀邊說,邊用手比劃了一個錢的姿勢,“你說我們家怎麽就那樣倒黴呢?接二連三的出事,連爹最寶貝的水田都賣光了,才給玉祥弄了一個秀才回來。唉,要再找不到什麽好的财路,一大家子的就得餓死在這屋子裏頭了。”
“屋子!?”鄭雪娥象是猛然想到了什麽,竟忍不住往田有銀身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孩子他爹,我發覺你真是太有才了。”
“孩子他娘,你不會是急出病了吧?”田有銀看着妻子的興奮樣,一時不由得有些後怕起來,就擔心她一時想岔了,憋出病來。
“呸!你才有病呢。”鄭雪娥嗔了丈夫一句,順勢一把将他拉過來,然後湊在他耳朵邊上細細地嘀咕了好一陣。
田有銀邊聽邊連連點頭,到最後都不曉得該說什麽好了,隻一臉的狂喜:“孩子他娘,我怎麽覺得你才是最有才的那一個。”
說完這句後,夫妻倆你看你、我看你的,最後忍不住一同得意地笑了起來。
事不宜遲,田有銀便立馬出去,拉上大兒子一起來到了田肖氏老倆口的房間。
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後,看到老田頭倆口子還是一臉的猶豫,田有銀趕緊沖大兒子使了一個眼色。
田玉祥心領神會,趕緊撲通一聲便沖老田頭跪了下去:“爺爺,玉祥以後能否飛黃騰達,就全靠阿爺阿奶成全了。日後玉祥若能出人頭地,必不忘你二老今日的大恩大德!定當竭盡所能報答、供養二老。孫子如有違背誓言,必遭天遣!”
看到最疼愛的孫子發這樣的毒誓,田肖氏的心底早軟了。
趕緊将田玉祥從地上扶了起來,并狠狠瞪了自家老頭子一眼:“老頭子,玉祥都這樣了,你就趕緊表個态吧。”
看着眼前衆人殷切的目光,老頭子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喟一聲:“既然如此,那就賣了吧~”
話裏透着滿滿的滄桑感,說完這一句後,老田頭便默默地拿着旱煙袋走出了房間……
田有銀卻與大兒子交換了一下眼神,眼裏都是滿滿的得色。而田肖氏卻已經踮着小腳在屋裏翻起地契來。
…………
第二天,田肖氏便花錢買來了兩斤五花肉,讓孫春花夫婦帶上田高山回一趟娘家。說是田玉祥中秀才的事忘記請上親家了,那五花肉算是賠禮道歉的。
孫春花一看到那塊沉甸甸的五花肉,心裏早就已經樂開了花。也顧不得細想,便一把接了過來,喜颠颠地拉上丈夫和兒子回娘家去了。
看着孫春花一家三口離去,鄭雪娥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神色。你這孫肥豬,吃死你去!竟敢仗着自家女兒攀上高枝就整天埋汰我?等以後你落在我手上時,我再慢慢想辦法修理你……
在娘家吃了一嘴的肥油,孫春花正心滿意足地跟丈夫、兒子踏進家門呢,冷不防的就被田肖氏喊到了堂屋裏。
“娘,你叫我們來有啥事啊?”進門口前,孫春花還不忘抹一下嘴角的油花。
沒辦法,這段時間實在是餓慘了。家裏經常一個月也見不到一點葷腥,就算前兩天擺宴席,也隻能光看着客人吃,自己最後隻撈到了兩塊吃剩下的豬皮。
今天這婆婆不曉得是吃錯藥了還是怎麽回事?竟然讓自己帶了足足兩斤的五花肉回娘家,這可真是讓她過足了肉瘾。光自己一個人就吃了差不多一斤的肉,看得自家那刻薄的嫂子接連翻了好幾個白眼!不過,才不管她呢~肉是自己帶回娘家的,老娘想怎麽吃就怎麽吃,她管得着嗎?
看孫春花三人心情美美的,田肖氏才稍稍安了點心。畢竟這麽大的事,瞞着老大一家确實是有點不厚道,不過這不是沒辦法可想嘛~要是有别的法子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田肖氏略想了想,才擡頭沖田有金說道:“有金啊,明天早點起來收拾收拾,咱們得離開田水村了。”
“離開田水村?娘,這是爲什麽呀?”田有金乍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有點懵了。
“咳咳,是這樣的。玉祥不是急着籌錢去謀路子嗎?所以……”說到這裏,田肖氏有些說不下去了,稍稍穩了穩神後才又接着說道,“所以,就隻好把這老屋給賣了。”
“什麽!?娘你把這宅子給賣了?那我們以後睡哪啊?總不能一家老小的睡大街吧?”沒等田有金反應過來呢,孫春花已經激動地一把沖了上來。
“娘,那現在這屋到底賣了沒?總共賣了多少錢?”田有金此刻臉色陰沉陰沉的,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麽。
田肖氏眼見反正也瞞不下去了,便幹脆把心一橫,将全盤計劃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屋子總共賣了五百兩銀子,有銀和玉祥帶了二百兩上縣城找賀少爺去了。聽賀少爺說,銀子送上去後,事情再過幾天就有會着落了。至于等消息的這些天,你二弟妹說了,可以暫時先住在她娘家。等玉祥的差事派下來後,我們這一家子都跟着過去,在那邊另外再租房子住……”
“我們在自己家裏住得好好的,爲什麽非要跑到其他地方去,還得租房子住?”還沒等田肖氏把話說完呢,孫春花第一個不樂意了。
要知道,那鄭雪娥自打嫁入田家的第一天開始,就一直仗着娘家有點錢處處壓自己一頭。好不容易她娘家出了事、垮了,才稍微變得老實了一些。可前幾天,那田玉祥弄上一個秀才後,那踐人便又重新得瑟了起來,言辭間更是對自己多番挑釁,要不是丈夫攔着,自己早跟她撕破臉了!
所以說,如果以後自己一家子都要仰仗其鼻息過活的話,那還不如讓自己死了算了!不行!絕對不行!
孫春花邊想,邊拼命地沖丈夫使眼色。
田有金心裏本來對這事就挺大意見的,畢竟自己才是田家大房,長子嫡孫呢~娘親等人居然連賣掉祖宅的事也不跟他這個長子吱一聲,擺明了就是沒把自己大房放在眼裏,這怎麽能叫他心裏不惱火呢?
“娘!賣祖宅這樣的大事你怎麽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呢?”田有金嗡聲嗡氣地問了一句,臉上的表情極爲不痛快。
“就是!再怎麽說也不能光想着他們二房吧?好歹也得爲我們考慮一下啊。”孫春花也跟着憤憤不平的嘀咕了一句。
“還商量個屁啊?等玉祥将來做了大官,還愁沒有大房子住?沒有飽飯吃嗎?”沒等田肖氏答話,一個尖銳的嗓音已然插了進來。
原來是鄭雪娥帶着小兒子走了進來。她心裏對田有金昨天假裝好人,擺了自己家一道的事情還記恨着呢~所以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并不怎麽好。
“鄭雪娥!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要我們全家人都隻指望着你兒子一個人麽?”孫春花一聽,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家也有兒子丈夫,幹嘛要等人家施舍呢?何況是鄭雪娥這樣尖酸刻薄的女人,在她手底下,肯定沒什麽好果子吃。
“指不指望的我不知道!不過,以後我們家玉祥做了大官,你們多多少少的也能沾點光,恐怕到時你們感激都來不及呢。”鄭雪娥昂着又尖又小的腦袋,俨然已經當上了官太太般的高傲。
“呸!我自己也有兒有女的,幹嘛要沾你們家玉祥的光!”孫春花想到自己女兒将來也是要嫁入賀家做少奶奶的,當下便毫不相讓地反駁了起來。
“咯,大嫂!你不說還好,這一說出來真的要笑死人……”鄭雪娥誇張地捂住一張尖嘴,咯咯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