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緻一上來,田七七便親自下廚,做了一道清蒸鲩魚,一道醬油雞。這醬油雞用的醬油可不一般,是田七七獨家秘制的。
菜一端上桌,便受到了大家的熱烈追捧!田七七出品,絕對仙品!
一高興,趙遠山便拿出了柳如眉親手釀制的青梅酒來,嚷嚷着要大家一起幹上一杯。
田七七率先喝了一口,嗯,這青梅酒入口酸酸甜甜的,十分好喝。喝完一杯後,她忍不住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大家都知道她酒量不行,所以也沒人攔她,隻笑米米地等着看她待會出洋相……
田七七正一口接一口地抿着青梅酒呢,不想面前的碗裏卻突然多了一塊雪白幼嫩的魚肉。
正錯愕間,身側傳來一道略帶磁性的聲音,隐隐地竟透着一絲關心:“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酒再好喝,也得先吃點東西壓壓肚子。”
田七七聽着,忍不住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聶孔雀到底怎麽了?好象換了個人似的。還有,自己跟他的關系有這麽融洽嗎?
扭頭再看看其他人皆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田七七内心頓時生出了一種有冤無處訴的感覺。
“二丫,快吃吧!聶先生說的話錯不了,空肚喝酒可傷身子了。”柳如眉有心要幫聶政一把,便在一旁推波助瀾起來。
看到連包子娘也站在聶政的一邊,田七七最後隻得認命地低下頭,将魚肉挾起一小半送進嘴裏,發狠般地嚼了起來!看起來,那魚肉仿佛跟她有着血海深仇一般……正恍惚間,耳邊卻傳來一聲男人低沉的淺笑。
警惕地一扭頭,卻隻看到聶政那千年不變的冰山臉。田七七不由得迷惘了,開始疑心自己剛才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感覺被大夥出賣了的田七七,心裏極爲不痛快,開始悶頭喝起青梅酒來。這青梅酒果然是好東西!可真好喝呀~
田七七喝着喝着,突然就趴在桌子上嗚咽起來……柳如眉這下才着急了。
“這孩子,不能喝還偏要喝!”
接下來,柳如眉便和田園園一起,将田七七扶回了房間,并打來熱水幫她擦洗了一番。
被熱氣一熏,田七七感覺舒服極了,才一會,便睡得跟隻死豬一樣。
柳如眉搖了搖頭,幫她蓋嚴實被子後,才拉着田園園離開了。
倆人剛離開,窗戶卻突然被推開了,一個人影迅速從窗外一躍而入!
那從窗外闖進的人在看到田七七“撩人”的睡姿時,卻不由得怔了一下。
隻見那被子竟被那丫頭蹬到了角落裏,四肢正呈大字形攤在床上……突然間,床上的小人兒無意識地縮了下身子!
該死的!這樣子睡到天亮的話,肯定得凍出病來!
聶政一邊在心裏暗罵這小女人不懂得照顧自己,一邊情不自禁地上前幫她把被子拉好。
剛要離開,目光卻情不自禁地落在了那張絕色的小臉上。
隻見那張嬌俏的小嘴正微微撅着,不時還咂巴幾下小舌頭,襯上那有了些許嬰兒肥的臉頰,竟是說不出的可愛。
這樣嬌憨的睡姿,聶政還是頭一回看到,當下不由得心頭一顫,心髒竟不受控制般地砰砰狂跳了起來。
終于忍不住,輕輕地在那如花瓣般嬌嫩的紅唇上留下了一個滾燙的印記……
這時,躺在床上的田七七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微微扭動一下身子後,竟發出了幾聲淺淺的嗚咽。
聶政的心霎時一縮!趕緊凝神望去,果然,在那長而翹的睫毛根部竟然滑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見狀,聶政不由眉頭一皺,指節分明的大手毫不猶豫地伸過去,痛惜地、輕輕地拭去了那滴眼淚。
看來,這丫頭表面雖然裝得很堅強,但内心卻始終還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子……放心,以後就由我來好好守護你吧。
而睡夢中的田七七此時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安撫,那如畫的眉目也漸漸舒展開來,竟再也沒哼一聲……
自從那天醉酒醒來以後,田七七就覺得那聶孔雀好象換了個人似的,再也不圍着自己搗亂了,反而在教自己練功方面下起了狠功夫。
到最後,田七七都要忍不住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對被自己拒絕的事懷恨在心,所以才會下死勁的折磨自己來洩憤?
但不管自己怎麽抗議,那家夥卻始終仿若未聞般,依舊我行我素的。偶爾的,田七七還會發現他站在一旁,靜靜地、高深莫測地打量着自己……這家夥!到底又在打什麽主意?
不過,不管怎麽樣,隻要他不再纏着自己就好了。至于僅剩下的李爲墨那邊,卻也同時傳來了“喜訊”!
聽說,那天他正坐馬車前來一品軒呢,不想半途馬匹受驚,竟把他從車上摔了下來!聽說還把左手給摔骨折了,得休養好一段時間呢~
田七七聞訊後,不由得一蹦三尺高。
并不是她的心腸有多黑,而是這樣一來,暫時的就不會再有人上門胡攪蠻纏了,又可以安安心心地幹自己的事業了!這種感覺真好!
田七七這頭是好了,可那頭卻有人不痛快了。
這個人是誰?不就是那被人冷落了的田蜜蜜呗。
眼看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那賀大富依舊如石沉大海般,一點消息都沒有。
田蜜蜜這下算是氣壞了!本來,自己被賀大富算計強占了身子,就已經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沒想到,現在占完了便宜,居然一聲不響地就想脫身?這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哼!不管怎麽樣,自己一定要坐上賀家少奶奶的位置!
田蜜蜜是越想越氣不打一處來,幹脆不管不顧地抓起自己房裏的東西亂擲亂摔起來……随着一陣“乒乓幫幫”的響聲,孫春花一臉焦急地趕了過來。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你這是在幹嘛呢?有什麽事也不能拿東西出氣啊。”
“娘!不摔東西我心裏難受!”田蜜蜜邊說,邊舉起手裏的一面鏡子朝地上摔了下去。
隻聽“哐”的一聲,鏡子瞬間碎成了幾塊。
孫春花這下可心疼了!這可是剛花了半兩銀子買回來的銅花鏡啊~還沒用上幾天呢,就被摔成這樣了,真是作孽啊。
“都怪你自己!怎麽就沒替賀家懷上個一男半女的呢?要是你懷上了,他賀家還敢這樣對你嗎?”一時氣急了的孫春花,沒經細想便一口氣說了出來。
“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茬呢?”孫春花正後悔自己說話傷到了女兒呢,沒想到田蜜蜜聞言卻雙眼一亮,也不再摔東西了,隻管咬牙切齒地咯咯直笑了起來。
這笑容可真夠詭異的,看得孫春花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第二天,田蜜蜜便精心打扮了一番,往縣城出發了。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她此番去的并不是那祝府,也不是一鳴書院,竟然是回春堂!縣裏出了名的藥堂。
看着正坐在裏面替病人看診的胡大夫,田蜜蜜深呼吸了一口氣!腳下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直到傍晚時分,田蜜蜜才一臉疲憊地回到了田水村。
當晚,她便拉着孫春花到自己房裏,娘倆拴起門來,硬是商量了大半夜。到了第二天一早,田蜜蜜便打扮得極爲簡樸乖巧的樣子,坐上了去縣城的牛車。
進了縣城,徑直來到祝府門前,田蜜蜜深吸一口氣,眼中極快地掠過一道狠光!毫不遲疑地舉手叩響了大門。
賀大富!既然你做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不一會,大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
門房一看來的人是田蜜蜜,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哭喪着臉沖她說道:“田姑娘,你就别爲難我們這些做小的了。舅少爺……他真的不在府裏頭。”
“福伯,這個蜜蜜也知道。”田蜜蜜此時不得不對門房裝出一臉的謙恭來,暗地裏卻咬了咬牙,“不過,我這次來并不是找賀公子的,而是另有重要事情要跟祝夫人禀報。所以,就要麻煩福伯你了……”
田蜜蜜邊說,邊往福伯手上塞進了一塊碎銀子。
福伯看着手裏的銀子,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貪婪。想了想,才一臉爲難地沖田蜜蜜說道:“既然這樣……田姑娘且在這等等,我立馬回了夫人去。”
田蜜蜜看着福伯佝偻着身子跑遠的身影,不由得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狗奴才!等我以後做了賀家的少奶奶,第一個就拿你開刀!”
福伯去了一會後,便笑米米地走了回來:“田姑娘,巧了!夫人今天剛好在家,吩咐我請你進去呢。”
田蜜蜜眼皮一翻,唇角一勾,滿臉嘲諷地沖福伯福了一福:“蜜蜜在此謝過福伯。今日相助之恩,蜜蜜來日定當厚報!”
“不、不、不,這小事一樁,田姑娘哪用放在心上呢。你……”福伯連連擺着手,話還沒說完呢,卻看到田蜜蜜已經走遠了,“喲,看來這田姑娘還真是心急呢,敢情真有什麽重要事情?”
田蜜蜜一腳踏進後堂,便看到養尊處優的祝夫人正披着白裘外袍,在惬意地品着熱茶呢~
想想自己剛才爲了省下幾個錢來打點關系,坐着牛車趕了一路,差點沒被凍死……田蜜蜜眼中就不由得現出一絲怨毒,但轉瞬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換上一臉的欣喜若狂,田蜜蜜快步朝祝夫人走了過去:“夫人!要是這次再找不到你,蜜蜜我……我們娘倆就真的要自行了斷了。”
田蜜蜜邊說,邊舉起衣袖擦拭起了眼角來。那一臉的欣喜此時也已換成了滿臉的哀怨。
“什麽?你有了?”祝夫人吃驚地瞪大眼睛瞧向田蜜蜜的肚子,“你确定是大富的?”
“夫人!我雖然出身微寒,但蒙父母自小教導,尚且知道禮義廉恥這四個大字。”田蜜蜜此時趕緊一臉義憤填膺地替自己表白起來,“夫人如若不信,這事可以去問問令弟,他可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哦……”祝夫人哦了一聲後,卻陷入了沉思當中。
“夫人還有疑問的話,盡可以找大夫前來一診。我可是跟大富在一起時懷上的身孕。”田蜜蜜唯恐祝夫人不信,便主動提出了建議。
“嗯,這建議不錯。”祝夫人想了想,目前好象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于是便扭頭吩咐身邊的婢女,“小紅,你速速去把回春堂的胡大夫請過來。就說,夫人我有急症要請他前來診斷。”
小紅應了一聲後,便快快離去了。
此時的祝夫人卻一臉高深莫測地不停打量着田蜜蜜的肚子,看得田蜜蜜心裏直發虛!不過爲了不讓祝夫人看出破綻,她隻能ying侹着,裝出一臉的鎮定來。
很快,小紅就回來了。不過,跟在她身後的卻不是胡大夫,而是一個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似是認得祝夫人,一進來便沖其微微欠身,作了個揖:“祝夫人,家師今天一早就到鄰縣出診去了,要到明天下晌才能回來。聽小紅姑娘說貴府有急診,我就自薦跑這一趟。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呵,怎麽會呢?你師從胡大夫,也算是名師出高徒了。”祝夫人認得此人是胡大夫的徒弟,于是客套一句後,便話鋒一轉,“我這也不算什麽大事,就是想請你幫忙看看,我家親戚這段時間老是茶飯不思的……該不會是有身孕了吧?”
“哦,這倒不算什麽疑難雜症,待小生看看就知道了。”年輕男子說完,便朝祝夫人所指的田蜜蜜走了過去。
田蜜蜜坐在下首,年輕男子走過去後,讓小紅幫忙将其左手衣袖微微卷起,然後在其左手手腕上覆上一塊薄薄的白絲巾。
一切準備妥當後,年輕男子才徐徐伸出右手三根手指,輕輕地按在了田蜜蜜的脈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