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哥你千萬别這樣說。躺在那的可是我的親嫂子!我也想救啊~可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倆口子平日想花一分錢還得伸手跟娘要呢~天天緊巴巴的,哪還有多餘的錢借給大哥你呀?”周樹生一開口便将周竹生拒之門外了。
這時周文氏趕緊從旁邊一把拉起丈夫:“唉,家裏亂糟糟的,可地裏的活還等着人幹呢。大哥你們在這先商量着,地裏的活就交給我和樹生好了。”說完,周樹生夫婦一陣風的便走掉了。
看着倆人的背影,田七七眼中一陣的鄙夷!村裏誰不知道這周家老二倆口子是出了名的懶,想要他們主動到地裏去幹活,恐怕比登天還要難吧?何況現在還是晚上呢,想找借口也拜托找個象樣點的。呸!真是又懶又蠢,沒治了。
這時,田七七卻眼尖地發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呵,果然躲在門外偷聽呢~來得好!姐就等着你來演戲呢。
周樹生倆口子一走,周竹生立馬絕望了起來。這時,周小花卻湊上前去說道:“爹,你趕緊去找阿奶商量一下吧。再拖下去,恐怕娘就來不及了……”
周竹生一聽這話,立馬醍醐灌頂般地兩眼發起光來!是了,自己夫妻倆這些年賺的錢可全都交給了後娘,再怎麽花也還會剩下一點錢的吧?對!自己得趕緊去求後娘去……
“不用找了,要錢沒有,要命老娘倒有一條!”沒還等周竹生走兩步呢,周王氏已從天而降地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娘!孩子他娘快不行了……”周竹生猶不甘心地想賭上一把。
“死了才好!免得半死不活的拖累了大家。”周王氏咬牙切齒地在心裏說完後,才一臉虛僞地轉向周竹生。
“老大啊~娘也知道媳婦她的情況不好。可娘是真的拿不出什麽錢來。要知道,你爹身子不好,整天都離不得藥,你們掙的那點錢還不夠藥錢呢~”周王氏說到這裏,還假裝抹了一把眼淚。
“不是的娘……”
“老大啊,聽娘一句勸!這生死有命的,媳婦的事就由她去吧,省下一點錢日後娘還可以再替你娶上一房年輕媳婦呢。”周王氏這如意算盤是打得啪啪響。
治好一個蘇氏得花那麽大一筆錢,而且好了後還會落下病根,得一直繼續吃藥……這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啊!要那樣,還不如花上十多二十兩銀子,替周竹生再随便娶上一個女人呢。反正,以後周竹生父女還能每月給家裏賺回來十兩銀子呢,這筆錢最後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周竹生聽了這話,不由得愕然地擡頭看了後娘一眼,生死有命?這話也虧她周王氏說得出來!
看來自己以前一直息事甯人的遷就她,希望能一家子和和順順的,簡直就是被豬油蒙了心啊~如今竟害得自己白白賠上了一個極好的媳婦。
就在周竹生追悔莫及的時候,田七七及時地在旁邊重重地咳了兩聲!咳嗽聲果然成功地引起了周竹生的注意。
是呀~自己怎麽把七七給忘記了?事到如今,爲了媳婦!無論如何也得厚着臉皮求她一回了。希望她能夠看在小花的份上,幫自己一把吧。
“七七……”周竹生挪到田七七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田七七都替他着急了起來。
“哦,竹生叔,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家去了。家裏面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處理呢。”田七七邊說,邊裝模作樣的站了起來。
一看唯一的救星要走,這下周竹生再也顧不得其他了,撲通一聲跪在了田七七跟前,慌得田七七趕緊要将他扶起來。
周竹生卻死活也不肯起來,虎目含淚地望着田七七:“七七,算叔求你了!隻要你肯借錢給小花她娘醫治,我周竹生這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好、好、好,竹生叔,我答應你就是了,你還是先起來吧。”田七七一副措手不及的樣子,趕緊将周竹生從地上扶了起來。
安頓好周竹生後,田七七掃了一眼旁邊目光閃爍的周王氏,内心不由得一陣的鄙夷……
“竹生叔,我純粹是看在小花的份上才借錢給你的。不過,人情歸人情,數目總要算清楚一點的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七七你肯借錢給我,我已經很感謝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了。”周竹生的心頭大石這時才落了下來。對田七七感激涕零的他,哪還能有什麽異議啊?隻曉得一個勁地沖田七七點頭。
“我現在先借給你一千兩銀子,以後就從你和小花的月晌裏每月扣回八兩銀子……這樣算下來,大概十年多點的時間你就能把錢還清了。至于利息那些,我跟小花情同姐妹的,況且蘇嬸子以後也離不得藥呢,所以就不用算了。”田七七小手一揮,一副極爲慷慨的樣子。
周竹生一聽要還上十年的債,雖然心裏頗爲震驚,但爲了媳婦,他還是一咬牙,在借條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周王氏在旁邊一看,那還得了?要還上十多年的債,而且傷好後還得繼續天天吃藥呢~不行!看來這家得分,不然自己就虧大了。
一想到這裏,周王氏便急吼吼地趕出去找老周頭商量對策去了。
一直暗中留意着周王氏的田七七,一看到她離開,便知道自己的計謀得逞了。當下便和周小花一起将蘇妙人擡回了房間,然後又讓齊郎中開了藥,讓周小花趕緊拿到廚房煲起藥來。而李揚則先行離開了。
這時,剩下田七七和周竹生、齊郎中三人在房間裏照看着蘇妙人。冷不丁的,一直躺在床上的蘇妙人竟然睜開了雙眼……頓時把周竹生給吓了一大跳!
等夫妻倆人相對痛哭一場後,田七七這才低聲的将自己的計劃講給了周竹生聽。
周竹生一聽,那顆心才總算是安定了下來。不過,依然還是一陣的後怕,隻要傷口的位置再偏上那麽一點,自己跟媳婦可就要天人永隔了。
所以,一向老實巴交的他這次竟然對田七七的計謀頗爲贊賞了起來。沒辦法,經過這一件事,他已經對周王氏等人失望透了,再也不想委曲求全地繼續呆在這個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家裏。爲了媳婦和兒女,這家一定得分,而且還要分得幹幹脆脆的。
看到周竹生一臉堅定的神情,田七七終于點了點頭,看來這周竹生雖然平日溫吞了一些,做事情總是顧慮太多,可到了這個時刻,他腦子裏還是拎得清的。也不枉自己費心幫他這一回。
大家坐在房裏,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周王氏夫婦的到來,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比田七七等人還要心急!
大家在房裏還沒閑聊上幾句呢,便聽到屋外響起了周王氏那尖銳的嗓音:“老大,趕緊出來!你爹找你有事呢。”
田七七一聽,便沖對面的齊郎中擠眉弄眼了起來。而周竹生冷不丁聽到這聲叫,倒是有點遲疑了起來。他不是在猶豫要不要分家?而是在擔心自己待會出去會不小心露了餡。
田七七看出了他的擔心,于是便沖周竹生說:“走!竹生叔,我陪你一起出去。”
剛走到門口,田七七就猛地往周竹生身上狠狠掐上了一把,當場痛得周竹生眼淚都出來了。正要問個究竟呢,人家田七七已經低聲跟他說了。
“竹生叔,保持住!裝得越慘越好。”
周竹生起初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于是下死勁地又往自己身上掐了好幾把,看得田七七一陣的呲牙!
當老周頭看到大兒子眼含熱淚、一副慘兮兮的樣子時,心裏不由得愧疚了起來。
這孩子自從親娘去世,自己又娶回周王氏後,就一直對他極少理會。自己一直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周王氏和小兒子身上,對這大兒子真的是忽略太多了……現在還要往他的傷口上撒上一把鹽!自己這個父親好象當得也太不稱職了。
不容老周頭多想,周王氏已經在旁邊使勁地用手肘頂了下他的後背,然後壓低嗓音說道:“今天必須把老大一家分出去!不然我就帶着樹生一家離開……”
老周頭隻要一想起自己妻子說一不二的倔脾氣,還有要死要活地鬧騰的勁頭,立馬覺得頭都大了,再不忍心也還是硬着頭皮沖周竹生開了口:“老大啊,昨晚你媳婦當大家的面說了要分家,那你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周王氏一聽,頓時生氣了!狠狠地瞪了老周頭一眼。這老頭子說那麽多廢話幹嘛?直截了當說要分家就好了嘛。真哆嗦!
周竹生看了一眼惡狠狠的周王氏,再看看自己那一直搭拉着腦袋的親爹,心中不由得一陣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