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别以爲你裝死老娘就會怕了你?告訴你,老娘打小就是被吓大的!呸!還在裝?老娘才沒哪個功夫跟你發瘋呢,趕緊起來把碗給洗了。不然有你好看……”周王氏匆匆扔下一句話後,便逃得比那兔子還要快,轉眼消失在了周小花的視線裏。
周樹生一家見狀,也趕緊拉兒帶女的躲回房間去了。笑話!此時不走,難道坐在那等便宜大哥跟自己讨錢去請大夫麽?
最後,就連那老周頭也歎了一口氣,一走了之。
“爹!别光顧着哭了,趕緊的請大夫去。”周小花一咬牙,知道現在不是傷心仇恨的時候,最要緊的是抓緊時間醫治娘親。
“好,爹這就去請齊郎中去。可……爹沒錢。”周竹生說這話時,一張黝黑的臉都漲紅了。一個大老爺們,竟然連替妻子請大夫的錢都沒有,真是太丢人了。
周小花一聽,暗中歎了一口氣,然後從腰間摸索出一兩銀子來,塞到了父親手中:“爹,趕快去吧。晚了……恐怕娘就撐不住了。”
周竹生看到蘇妙人流了一額的鮮血,也知道情況危急,當下再也顧不上傷心,急匆匆地就往外面趕。
一出門,便碰上了李揚和田七七。
“周大哥,情況危急!趕緊把嫂子擡上馬車,我同你一起去齊郎中那。”李揚一見面便急吼吼地說了一句。
周竹生還沒明白過來怎麽一回事呢~便被李揚一把拽回了屋裏。
看到李揚和田七七,周小花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象是找到了主心骨般,變得異常堅定了起來。
聽田七七說要立馬把娘親送到齊郎中家中醫治,周小花二話不說的,便幫着大家小心翼翼地把娘親擡上了馬車。臨了,還回房間抱來了一床被子,把受傷的蘇妙人蓋得嚴嚴實實的。
田七七讓周竹生留下照顧周小強,自己則和李揚、周小花一起,将蘇妙人護送到了齊郎中家中。
齊郎中看情況危急,也吓了一大跳。立即就幫蘇妙人施治起來。
忙碌了好一會後,終于勉強把血給治住了。這時,齊郎中才擦了一把冷汗,對田七七仨人說道:“唉,要是再偏一點點,就算華佗再世,恐怕也救不回來了。”
田七七仨人聽了不由得大驚失色,而周小花心裏更是對周王氏恨之入骨!
這時,齊郎中妻子煮了一大盆面條出來,讓田七七三人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三人都還沒顧得上吃晚飯呢,當下田七七和李揚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但周小花卻說什麽也吃不下,隻一個勁地盯着昏迷的蘇妙人掉眼淚。
看到這樣的周小花,李揚的心不由得刺痛了一下。平日的周小花看起來是那樣的堅強、樂觀,他卻萬萬沒想到,原來在背後,她的境遇比自己以前好不了多少。
一時間心生憐愛的李揚,情不自禁地走過去,拍了拍周小花的肩膀:“小花,别太擔心了。齊郎中剛才也說了,嫂子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你還是過去吃點東西吧?要是餓壞了,等會你還怎麽照顧你娘呀?”
周小花聞言,默默地擡起頭看了李揚一眼,看出他眼裏的關切後,她終于點了點頭,走到桌邊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面條來。
田七七見狀,不由得當場酸掉了大牙。
這死丫頭!自己剛才怎麽勸她,她都死活不肯吃。現在倒好,人家李揚隻說了那麽輕輕一句話,她倒乖乖聽話吃起面條來了。唉,這家夥果然是重色輕友啊。
大家吃過面條後,就圍在蘇妙人身旁說起話來。
這時,田七七才知道,原來周竹生夫婦和周小花的月晌都被周王氏截了去。而且她還聰明得很,事先就找人打聽清楚了他們三人各自的月晌,然後一分不差的全部拿了去。甚至就連前些日子過年,田七七發給他們一家三口的年終獎勵金也被周王氏截了去。
然後每月才給周竹生一家四口一百文錢的零花錢,就連過年也不例外,還以爲給了多大的恩惠一般。說是周竹生一家四口住家裏的、吃家裏的,一年到頭也花不上一文錢,這一百文錢算是格外的恩惠了。幸虧後來周小花轉到了愛家坊做事,月晌也從原來的五兩銀子提到了二十兩銀子。而這事除了周小花娘倆和田七七仨人外,再無其他人知道,所以這兩個多月來,周小花才藏着掖着,收起了二十多兩的銀子。
“媽的!這周王氏也太不是東西了。遲早哪天得砍她一刀才解氣。”田七七恨得牙癢癢的,又氣周小花一家瞞到現在才把事情真相說出來。
這時的蘇妙人“嘤咛”一聲,終于蘇醒了過來。周小花一看,頓時什麽也顧不得了,撲上前去緊緊地抓住了娘親的手:“娘!你醒了?”
蘇妙人看到女兒眼裏激動的淚花,當下吃力地伸出手來摸了一下女兒的臉:“小花,别哭……娘,沒事。”
齊郎中看蘇妙人醒了,便趕緊端過來一碗早已準備好的湯藥,讓周小花喂蘇妙人服下。
那一大碗黑乎乎、極其難聞的藥汁,蘇妙人甯是連眉頭也沒皺一下,便一口氣喝了下去。
看到眼前這一幕,田七七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剛穿過來時所喝下的那一碗快要苦掉舌頭的湯藥……當下,小眉頭不由皺得緊緊的,仿佛喝下藥的人是自己一般。
蘇妙人喝下藥,又休息了一會,氣色看起來比之前好了許多。
這時,周小花才問起當時的情形來,聽蘇妙人斷斷續續地說完後,田七七心裏不由得氣炸了!
怪不得周竹生倆口子連這樣好的差事還要猶豫再三呢,原來都是因爲周王氏從中作梗的原因。
她周王氏不就是擔心蘇妙人一家四口搬到農場後,自己沒機會再壓榨她一家三口的月晌嗎?哼!我偏讓你以後一分錢也撈不着,而且還是心甘情願的。
想到這裏,田七七湊到大家跟前,細細地低語了一番。聽得周小花和蘇妙人眼前一亮,齊郎中則指着她直喊調皮,而李揚卻隻是含笑不語。
直到天亮,周竹生才總算等到了周小花等人回來。
一進門,田七七便大刺刺地跟周小花一起,将蘇妙人放到了堂屋的長椅上,然後仍舊蓋上昨晚染了鮮血的被子。
這時,周樹生夫婦倒是裝模作樣地走了進來,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替周王氏打聽消息來了。
一進門,便看到周小花等人一臉的沉痛,而那蘇妙人則躲在長椅上一動不動的,臉色慘白得跟死人差不多。
周樹生夫婦的心裏立馬打了個突,難道娘親真的一時失手把那蘇妙人給打死了?這下可出大事了。
“爹!齊郎中說了,娘這次傷到了要害,以後就算治好了恐怕腦子也會落下病根……”周小花在接收到田七七的暗示後,便哭喪着臉沖周竹生嚷嚷了起來。
而跟随大家一起回來的齊郎中這時也咳嗽兩聲,走上前來一臉的語重心長:“兄弟,不是老夫吓唬你,這受傷的位置正中腦門,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治好恐怕得花上一大筆錢……而且治好後時不時的會發一下毛病,所以這藥是一定斷不得的。”
“這……這得花多少錢啊?”周竹生聽到這裏,心裏更亂了。看看隻剩下一口氣的妻子,再看看年弱的小兒子,心中這才叫一個凄慘呢。
“這可不好說,人參啊靈芝啊那些肯定都不能少,這樣算下來,想治好起碼得要個一千多兩的銀子。”齊郎中掐指算了一下,才報了一個大概數出來。
一千多兩白銀!
這下不但周竹生吓得目瞪口呆的,就連躲在門外偷聽的周王氏也不由得大吃了一驚!我的乖乖,一千多兩銀子,省着點用的話,夠自己家吃喝上一輩子的了。
這時,齊郎中看了看周竹生爲難的臉色,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兄弟啊,老夫這回可是看在七七丫頭的份上才勉爲其難放手一試的……要是兄弟嫌價錢貴的話,那老夫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齊郎中朝正發愣的周竹生拱了拱手,長歎一聲,便要轉身離去。周小花見狀趕緊撲了上去:“齊郎中!求你先别走,我跟我爹一定會想辦法湊到錢的,隻求你把我娘給治好。”
好不容易求齊郎中停住了腳步,周小花又哭着跪倒在一臉懵然的周竹生跟前:“爹!就當女兒求你了,無論怎樣也要想法子救救娘!可憐娘這一輩子,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周竹生剛才是被那筆巨額的藥費給吓懵了,現在被女兒一哭一搖的倒是醒了過來。一咬牙!是了,妻子跟了自己十多年也沒享過一天福,自己這回就算拼了命也得把她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