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的這就去。”小六子聽了吩咐,也趕緊腳不沾地般跟了出去。
瞬間屋裏就隻剩下了劉掌櫃一人,看看桌上那碗涼粉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沒辦法,兩位爺都不在呢,他也隻好按照田七七吩咐的那樣,叫人打來涼涼的井水,然後把涼粉泡到裏面,等那倆位爺回來再吃呗。
果然不出田七七所料,這涼粉一推出,就受到了大家的熱切追捧!
涼粉賣五文錢一碗,田園園跟田草草負責裝碗、洗碗,田七七則負責收錢。姐妹仨人正忙得不可開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在田七七身旁響起:“給爺來上一碗。”
那清冷而帶有磁性的嗓音聽起來非常特别,田七七忍不住擡頭多看了那人一眼,卻發現眼前男子的臉部線條竟如刀刻一般堅毅,濃眉飛揚下,雙眸深若寒潭,蘊藏着一股冷峻的自信,使得他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無法言喻的霸氣……
嘩!霸氣美男耶~這樣的男人要是放在前世,絕對是一枚妥妥的鑽石王老五啊。
正當田七七想入非非之際,她卻突然發覺,那“鑽石王老五”細細品完涼粉後,竟然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要走人嘛本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關鍵卻是,他吃的那碗涼粉還沒付錢呢!
田七七現在就算再花癡也絕對沒有錢來得重要,當下她眼疾手快地大步竄上前去,一把扯住了那男子的衣袖:“這位爺,你要走沒問題,可這涼粉的錢,你還沒付呢!”
同樣發現問題的田園園也在一旁無措地搓着雙手,不過在這樣高貴的人面前,她可是連大聲說話也不敢,又怎會有勇氣向他讨要五文錢的涼粉錢呢?幸好,自己還有個勇氣過人的二妹!
瞪着緊緊抓住自己袖口的小手,男子禁不住老臉一紅!糟了,自己怎麽連吃東西要付錢的事情都給忘了?而且還居然把錢都留在了炎武那裏。
“小丫頭,你能不能先放手?你把我的衣服都給弄髒了。”明白過來後,男子卻一臉嫌棄地看着田七七那濕漉漉的小手。
“不行!萬一我松手後你跑了怎麽辦?”田七七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小妞。她打定主意了,在男子付錢之前,是絕對不能松手的。
“才區區五文錢!爺我至于嗎?”男子一身墨色錦衣,面容清冷威嚴,此刻如磐石般伫立在那裏,眼底卻極快地掠過一絲戲谑。
因爲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大膽,竟敢當面挑戰自己的權威。這小丫頭……可是頭一個!
“既然才區區五文錢,那就麻煩爺你先把賬給結了。”田七七一臉的狡黠,依然把男子的衣袖拽得緊緊的,一刻也不肯放松。
“我……我今天忘帶錢了,要不我立馬回去取錢給你?爺就住在望江樓,望江樓你總該知道吧?”
“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吃了我的涼粉沒給錢。”斬釘截鐵般說完後,田七七微微擡眸望向男子。望江樓?哼,我在望江樓還真沒見過你這号人物呢~居然敢打着望江樓的名号來吃白食,這家夥的膽子可真夠肥的。可惜呀,算你今天不走運,竟然撞上小姑奶奶我了。
“你這小丫頭也太蠻不講理了吧!”此刻男子眸中現出一絲薄怒,這小丫頭真是太倔了!不就是五文錢嗎?也值得這樣當街追着他要?害他在衆人面前丢盡了臉。
“哦,你竟然說我蠻不講理?”田七七先是一怒,繼而卻冷靜了下來,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開始骨碌骨碌地上下打量起男子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男子看着田七七不懷好意的目光,第一次有了忐忑不安的感覺。
“我想要你……的衣服!”田七七說話故意一驚一乍,看着男子慢慢變綠的俊臉,隻覺得心中歡樂無限。
“衣服給了你,那爺我穿什麽?”男子陰着臉,咬牙一字一句地問道。
“哎呀,人家就是喜歡你這衣服嘛。”田七七眨巴着大眼睛,裝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來,“告訴我,這是在哪租的?租一天得花多少銀子?”
“什麽?你竟然說我這衣服是租來的?”男子臉色發青,似是已忍耐到了極點。
“不是租來的,難道還是買來的?”田七七一臉不屑地斜了男子一眼,接着說出來的話更是把男子氣得差點吐血,“依我看,這衣服應該是你租來專門用來吃白食的道具吧?兄弟,你這招可真高!”
“你再敢胡說,信不信我滅了你?”男子薄唇緊抿、厲眸微眯地睨了田七七一眼,卻意外地從眼前小丫頭的眼中看到了那抹一閃即逝的倔強。
遇上這般無賴的男子,田七七頓覺語塞!分明就是這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故意裝傻想賴賬,現在倒好,來了一個惡人先告狀!
想到這裏,田七七幹脆撲扇着長長的睫毛,一雙倔強清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瞪着眼前的男子;而男子也同樣深眸微眯地回看着她……倆人正對峙間,旁邊有幾個顧客圍了過來,在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後,都不約而同地出聲責備起男子來。
田七七見狀,氣焰不由得一下子高漲起來,跳起來指着男子的鼻子就開罵:“有錢租漂亮衣服,卻沒錢付涼粉錢?哼!說出來也沒人相信。還有,别以爲長得帥就可以賴賬不給錢?本姑娘現在就告訴你,連門都沒有!”
“哼,你還真是敢說!”男子的手在袖子下漸漸握成了拳頭。
“切~說就說,難道還怕你不成?”于是,意猶未盡的田七七指着男子的鼻子再次破口大罵,
“本姑娘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卻沒想到居然是這般的無恥、這般的貪婪、這般的無理取鬧!你說你吧~幹嘛非得裝傻不給錢呢?想吃白食以後就直說好了,說不定本姑娘善心一發,那五文錢就不收你的了,權當是施舍給乞丐了……”
“敢侮辱爺?看來你是真不想活了?”男子的冰塊臉終于開始崩潰,一張臉是青了又紅、紅了又黑,極之精彩!
見狀,田七七眼神一閃,心想,這關鍵時刻可不能示弱!不然以後就會不斷有人照貓畫虎的前來吃白食,那自己不得虧死了!
想到這,她強悍地将小胸一挺:“我呸!爺什麽爺的?照我看你就是那吃白食的祖師爺!不但吃東西不給錢,竟然還想威脅本姑娘?真當這裏沒王法了是不是?”
“哼!王法?告訴你,在這裏,爺我就是王法!”男子氣得臉都綠了,氣急敗壞地脫口而出。
“喲~大夥快來評評理!這樣的人居然敢自稱王法?不就是明擺着要仗勢欺人嗎?嗚、嗚,真是吓死小女子我了。”田七七掩住額頭,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來,暗地裏卻朝那男子投去一記挑釁的眼神。
“你!要不是看在你是女流之輩份上,爺我今天非滅了你不可!”男子被氣得七竅生煙,手指幾乎就要戳到田七七的額頭上去。
“有種的你現在就滅呀~背後使陰招的是小人!”田七七柳眉倒豎地說完一句後,卻又哀哀地假哭了起來,“嗚嗚,我一個弱女子辛辛苦苦擺個小攤,就隻爲賺點小錢養家活口,我容易嗎我?”
四周圍觀的人見狀,更是同情心爆發!各種指責潮水般向男子湧來。
“你……”面對着眼前善變的田七七,男子第一次發覺自己的腦袋也有不夠用的時候。
…………
正當田七七與那男子鬧得不可開交之際,突然從人群中擠進一個人來。
“誤會、誤會……”
當田七七轉頭看到來人時,不由得整個人一愣!
眼前的年輕男子約二十出頭,身穿月白色細紋錦服,整個人宛如一塊美玉般,即使随便往哪裏一站,也是那樣的豐姿奇秀,無處不透露出一種高貴清華的感覺來。
好一個豐神俊朗、氣質高雅的男人!田七七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喝了一聲彩。
而那位公子在看到田七七時,明顯也愣了一下。眼前這小姑娘,雖然穿得土裏土氣的,甚至稱得上是破爛,不過樣子卻長得水靈靈的,尤其是那雙大眼睛,猶如一泓清水般,簡直叫人過目難忘……
“千羽?你怎麽找到這來了?”冷面男子卻突然出聲,打斷了倆人間的相互打量。
蕭千羽還沒回答呢,其身後卻鑽出一名随從來,沖着冷面男子“嘭”的一聲單膝下跪:“爺!屬下來遲,罪該萬死。”
這時,蕭千羽也沖着正愣神的田七七暖暖一笑,從袖間掏出一錠碎銀子遞了過去:“小姑娘,在下姓蕭,這位是我的朋友。其實聶兄他并非故意不付錢的,隻是他家境富裕,付帳這等小事從來不需他親力親爲……這錠銀子就當是他欠你的,請姑娘收下。”
田七七正發花癡呢~一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銀子,頓時眼睛一亮!一手抓過銀子,一邊還沒忘記趁機奚落那姓聶的一番:“原來是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蛀米大蟲啊~難怪、難怪……”
聽田七七陰陽怪氣地一連說了幾個難怪,話裏話外都透着一股嘲笑的意味,那姓聶的男子又沉不住氣了:“你這小丫頭!别得了便宜還賣乖。我……”
“大叔!生氣多了對身體可不好哦。”田七七将銀子放在手裏掂了掂。
“大叔?你叫誰啊?”那聶爺氣得臉色發白,連手指都有點微微顫抖起來。
旁邊的炎武看了,卻不由得心裏啧啧稀奇!自家主子城府極深,向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今天怎麽被個小丫頭氣成這樣了?可惜了,這樣聰明伶俐的一個小姑娘……
可人家田七七這時竟然還不知死活地又來了一句:“你瞧着怎麽着也得有個三十出頭了吧?我呢,今年才十二歲,不叫你大叔?難道還想我叫你大爺不成?”
田七七這是誠心想活活氣死那聶爺,所以故意将他往老裏說。其實人家聶爺長得儀表堂堂的,怎麽看也才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看着聶爺吃癟的囧樣,蕭千羽再也忍不住,别開臉低低地笑了出來。不想卻被旁邊的聶爺狠狠瞪了一眼!于是,趕緊的把臉上的笑容勉強收了起來……
看着想笑又不敢笑的蕭千羽,田七七打心眼裏替他感到難受。于是迅速低頭從錢袋裏拿出剛從劉掌櫃那得來的一串銅錢,抽出五枚大子後,便把剩下的全部遞給了蕭千羽:“公子,給!我家涼粉賣五文錢一碗。你剛才給了我一兩銀子,我應該找你九百九十五文。”
“小姑娘,我說了這銀子是賠給你的,你用不着……”蕭千羽吃驚地看着田七七,腦筋一下子有點轉不過彎來。眼前這窮得連件象樣衣服都沒有的小姑娘,居然對錢不感冒?
“蕭公子是吧?我田七七雖然家境貧寒,但一向都是靠自己的勞力吃飯,也從來不收嗟來之食,該收多少錢還收多少錢。”說到這裏,田七七飛快地瞟了旁邊的聶某人一眼,才又接着不慌不忙地說道,“不象某些人……簡直就跟個廢人差不多。”
“嘶……”蕭千羽等人聽了這話,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姑娘啊姑娘,你到底懂不懂死字是怎麽寫的?
“你……”那聶爺又一次被成功撩起了怒火,使勁咽下一口惡氣後,卻陰恻恻地轉眼看了看旁邊的蕭千羽,他決定要拉上一個墊背的,“怎麽樣?終于嘗到什麽叫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吧?”
沒想到蕭千羽卻隻是偷偷回了他一個白眼,人家小姑娘分明針對的隻是你一個,好不好?
爲了緩和氣氛,蕭千羽的墨眸不斷地往四周打量着,好不容易才發現了木桶底部剩下的那一點點涼粉來,眼前不由得一亮:“姑娘,那桶裏裝的……就是那‘涼粉’吧?”
“怎麽?蕭公子對這個也有興趣?”田七七眉毛一挑,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
“嘿嘿,姑娘,實不相瞞,在下對這涼粉的确挺稀罕的……”
“小草!給這位蕭公子來上一碗!”田七七清脆利落地一聲吆喝,同時手心往旁邊一攤,田草草立馬配合默契地遞上滿滿一碗的涼粉。
笑話!有錢不賺是傻蛋!何況還是一個這麽養眼的有錢公子哥,說不準人家一高興,以後就把我給包了……呸,說錯了,應該是把我家的涼粉包了才對!
看來自己是有點興奮過頭了,竟然開始語無倫次了~田七七默默的自诽着。
這時那蕭公子接過碗後,竟然當即毫不嫌棄地挖了一大勺放進了嘴裏……那涼粉一進到嘴裏,一股涼涼的、滑滑的、帶着淡淡清甜的觸感立馬在舌尖上綻放開來,輕輕一抿,便順着喉嚨一下滑進了肚子裏……令人從頭到腳都沉浸在一股清爽透涼的感覺當中。
蕭千羽完全忘記了要維持自身高雅的形象,一口接一口地飛快吃将起來……不一會,便将碗裏的涼粉吃了個一幹二淨。
看着空空如也的碗,蕭千羽仍頗感惋惜地瞄了眼同樣空了的木桶。要不是賣光了的話,這麽好吃的小食,就算再來個兩碗,估計自己也能吃得下。哎,剛才劉掌櫃拿上來的不正是眼前這黑黑的涼粉嗎?不行,自己得趕緊趕回去,不然被吃光了可就虧死了。
奇怪,自己什麽時候也變成一個吃貨了?不過,管他呢~
一想到這裏,蕭千羽就坐不住了,正要将一直在跟那小丫頭大眼瞪小眼的聶爺拉回望江樓去,不想,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其身後響起:“少東家、聶爺,小的可算是找着你們了……咦?七七!怎麽是你呀?”
啥?眼前這位蕭公子竟然是望江樓的少東家!
田七七心頭瞬間已轉過千百個念頭,再回首時,已換上了一臉極其谄媚的笑容:“哎呀,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哪~少東家,剛才那碗涼粉七七我請了!”
雖然笑得一臉的谄媚,但襯上那精緻的小臉和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卻是讓人怎麽也讨厭不起來,隻越發顯出其天真可愛。
于是,蕭千羽禁不住哈哈一笑:“原來你就是那個會抓竹狸的七七姑娘啊?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嘩!少東家一下就猜出了七七的身份,果真是絕頂聰明,前途無可限量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是田七七前世與老闆相處時所總結出來的經驗。
哈,眼前這小姑娘實在是太有趣了……看着田七七臉上誇張的表情,蕭千羽情不自禁地嘴角一揚!
這一笑可不得了!那樣的溫柔如水,仿佛令人整個沐浴在陽光底下般,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看到田七七癡癡望着蕭千羽,差點就要流下口水的樣子,一旁被忽略良久的聶某人突然渾身不自在起來……以往的女子見到自己總是一副花癡樣,哪會把姓蕭這小子放在眼裏?唯有眼前這不長眼的小丫頭,才會如此的看走了眼。
“咳咳,蕭大東家!你涼粉吃過了,人也找到了,就趕緊回去吧。”聶某人吃味地故意擋在了蕭千羽的前面。
“啊?好、好、好,我們這就回去。”蕭千羽如夢初醒般地應酬着那聶爺,下一秒卻努力探出身子沖田七七說道:“七七姑娘,明日請你務必到望江樓一趟,在下有要事與你相商。”
“ok!沒問題,明天見。”美男相邀,樂得田七七心花怒放的,一時忘形,竟沖蕭千羽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ok?到底是什麽意思啊?”蕭千羽一路往回走,一路嘴裏念念有詞的。
突然,他一個轉身看向跟在背後的小六子:“小六子,這七七姑娘看起來怎麽有點眼熟啊?她以前有來過我們望江樓嗎?”
“回少東家,這個……小六子也說不好。七七姑娘生性活潑,經常外出走動,或許你們以前在街上碰見過也不一定。”小六子期期艾艾地說着。
“生性活潑?嗤,倒不如說她貪婪、無恥、粗俗……反正就是一個不知所謂的鄉下丫頭!”蕭千羽還沒怎麽樣呢,那聶爺倒是搶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通。
這一下,不光後面的炎武感到詫異了,就連一向溫厚的蕭千羽也聽不下去了:“聶兄!七七她隻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還不至于象你說的那樣不堪吧?我倒是覺得她挺有趣的。”
“有趣?人家是沖着你望江樓少東家的面子才‘有趣’的。你是沒看到,她剛才對我的那個樣子,啧啧……”
“聶兄,我怎麽覺得你今天好象有意針對那七七呢?這跟你一向的作風好象不太搭呀~莫非,你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身後不約而同傳來兩聲嗤笑!
“炎武!别人不了解,難道你還不清楚爺我是什麽樣的人嗎?”聶爺忿忿不平地轉身喝斥起了炎武,“走!跟爺找好吃的去,這望江樓呀,也不過徒有其名罷了。”
看着那聶爺拂袖而去的身影,蕭千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這位爺向來喜怒不形于色,人人皆在背後稱其爲老狐狸。可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倒跟個小丫頭較起真來……”
蕭千羽無奈地搖了搖頭,便自行帶着小六子回望江樓去了。
不過,也多虧了那聶爺這一打岔,倒是把蕭千羽剛才覺得田七七似曾相識的的小心思給沖沒了。不然的話,咱們田七七以後的美好日子可就要沒了。
另一個街角,炎武思量再三,終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爺,那小丫頭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敢冒犯爺!要不……屬下去把她給辦了?”
說着,炎武往自個脖子上比了一個卡嚓的動作。
“這個嘛……”聶爺想了想,終于開了口。“殺了她?好象有點可惜了。”
看自家爺想了老半天,才終于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害得炎武差點内流滿面!
自從遇到那叫田七七的古怪小丫頭後,自家腹黑自大、說一不二的主子就開始變得有些不正常了。難道那小丫頭會妖法不成?
聶爺仿佛看穿了炎武的心事一般,使勁拿扇子一敲他的腦袋:“狗奴才!看你想到哪裏去了?沒聽那蕭千羽說嗎?那小丫頭就是做出幹鍋竹狸的人,而且她今天賣的那個什麽‘涼粉’,雖然看起來黑不溜秋的,但吃起來卻别有一番滋味,簡直讓人欲罷難休……”
“那屬下這就去逼她多做一些涼粉出來。”炎武一聽,就迫不及待地要行動了。
沒想到,頭上又重重地挨了一個爆粟!
“蠢才!你以爲爺我跟你的目光一樣短淺嗎?”聶爺看着炎武仍然一副懵然不懂的樣子,真是想不通當初自己怎麽會選了他做自己的貼身護衛,“這清城縣附近的美食爺都吃膩了,現在留下她,就是爲了讓她天天給爺我做好吃的,明白沒有?”
“哦,小的明白、明白了。”炎武恍然大悟般地使勁點着頭。原來,自家爺還是栽在了一個“吃”字頭上。
…………
田七七這時可不曉得自己已經被某人惦記上了,涼粉很快就賣了個精光,現在的她隻顧着興奮地數着錢袋裏的銅闆:“二百零一、二百零二……二百零六!嘩!姐,你看,咱們今天賣涼粉賺了二百零六文呢。”
看着同樣樂得手舞足蹈的姐妹,田七七卻一臉的疑惑:“這數目不對哦……嘿,原來有一文錢是我們今早坐牛車剩下的,怪不得呢~走!我們吃東西去。”
懷揣着一兩多錢的“巨款”,田七七和田草草各要了一碗大肉馄饨,田園園嫌貴,隻要了一碗素面。
三姐妹吃飽後,又在田七七的提議下,到糧油店買了五斤糙米、五斤粗面粉、一斤的豆粉,還有一些油鹽醬醋的……一共是一百二十七文,最後在田七七的油嘴滑舌下,掌櫃的爽快地把零頭抹了,隻收了一百二十文正。
經過肉檔時,田七七又買了二十文錢的豬肝,聽說是買回家給包子娘補身子用的,田園園倒是沒再阻攔。最後,田七七又好說歹說的,花五文錢從賣豬肉的手裏買下了幾根大棒骨。這個拿回家煲湯,味道一流,而且非常适當正長身體的小孩食用。
接下來,田園園死活也不肯再讓田七七亂花錢了。
沒辦法,光逛不買不是田七七的做人風格,于是,仨姐妹便提着空木桶和買來的一堆東西,爬上了回村的牛車。
當看到田七七交到自己手裏的那兩銀子和腳下的一堆東西時,柳如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丫,這錢真是你們掙回來的?沒有騙娘吧?”
“本來掙的還不止這些呢~都是二丫,拉着我們去買了好些東西。”田園園到現在對花出去的二百多文還肉疼不已。
“是自己掙的就好……”柳如眉邊喃喃地說着,邊坐立不安地來回打量着屋子,“這錢到底藏哪好呢?”
“藏這好了。”田七七看不過眼,上前将銀子往牆角的破瓦罐裏随便一扔,“就算有賊人進來,也不會注意到這裏的。娘,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把柳如眉穩下來後,田七七便開始與田園園一起煮起了晚飯。
首先要做的自然是給包子娘補身子的何首烏豬肝湯了。
隻見她将何首烏拿出來,約取其十分之一與豬肝一起洗淨,然後将兩者切成薄片,往瓦罐裏放入适量的水後,便首先将何首烏片放進去猛火煲了起來……
這時,一旁的田園園已經淘好了糙米,焖好米飯後,又煲上了一鍋大棒骨湯。
田七七一直守在何首烏湯旁邊,見水滾後,就改成慢火繼續煲了起來。煲了大約一個小時後,田七七才将剩下的豬肝放了進去,等湯再翻滾十分鍾左右,田七七便将瓦罐取下來,加鹽,裝碗。
此時,另一邊的大棒骨湯也散發出了濃濃的肉香味……引得田草草那小家夥一直蹲在廚房門口死活不肯挪開。
“開飯喽~”随着田七七的一聲吆喝,仨姐妹便迫不及待地把米飯和兩鍋湯都端進了屋子裏。
“嘩,好香呀……”柳如眉聞到香味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歎,不過一轉臉,“啊?你們竟然煮了米飯!怎麽不留着來煮稀粥呢?才賺了一點小錢就學得這樣敗家,别忘了我們還欠着那邊十兩銀子呢……”
“娘!你就放心吃吧,以後我們要賺大錢了。這不,望江樓的少東家還約了我明天去談合作的事情呢~相信女兒,過不了幾天準能把田家的那十兩銀子還上。”田七七爲了穩住包子娘的心,決定先将那蕭千羽拉下水來。
望江樓柳如眉是知道的,那可是縣裏一等一的酒樓呢。它的少東家居然要找二丫合作,自己的耳朵沒聽錯吧?
看到柳如眉将信将疑的目光,田七七趕緊的給田草草使了個眼色,田草草立馬心領神會地嚷嚷起來:“娘,二姐沒騙你,這事是真的。今天那少東家還來我們攤上吃涼粉來着。”
看到連最老實的大女兒也在一旁附和着點頭,柳如眉那顆忐忑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将滿滿一大碗的何首烏豬肝湯端到柳如眉面前時,又将她吓了一跳:“這麽大一碗湯,裏面還有豬肝呢~不行,娘不能吃獨食,要吃就大家一起吃”
“娘,那是專門爲你準備的。我們的,在這裏呢~”田七七邊說,邊将煲得香噴噴的骨頭湯也盛了出來,“齊郎中說了,這肉骨頭湯才是最适合長身體的人喝的,你那湯太補,我們喝不合适。”
聽了田七七的話後,柳如眉才終于肯喝湯了,一邊喝一邊眸裏還隐隐閃着激動的淚光……
母女四人一人大半碗的米飯,就着湯吃了個飽。
田七七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再看了看桌上幾根被啃得幹幹淨淨的大棒骨,猶一臉不滿足地說道:“下次等我做醬棒骨給你們吃,那才叫美味呢~”
“好咧!”田草草頂着一張小油嘴,第一個拍起了手掌。
第二天一早,因爲昨天剛送了兩隻竹鼠到望江樓,所以田七七今天沒打算再送竹鼠過去。田七七的想法是:物爲稀爲貴,天天送人家可就不稀罕了。
帶上一桶涼粉後,田七七又轉身叮囑包子娘,今天多做一些涼粉,晚上她們會再多買一隻木桶回來。她決定了,要趁天氣熱,争取多賣一些涼粉,多賺錢,然後趕緊的把欠老田家的十兩銀子還上,順便的再攢些本錢做其他小生意。
田七七自個兜裏還剩二十七文錢呢,所以也沒再伸手向柳如眉要車錢,姐妹仨人又坐上了去縣城的牛車。
一路颠呀颠的,終于到達了縣城。時間還早,田七七沒急着擺攤賣涼粉,反而直奔望江樓而去。她也在納悶,到底那少東家要找自己商量什麽事情呢?
來到望江樓前,田七七看着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不由得眼前一亮!吩咐了田園園倆人拿着裝涼粉的木桶在角落等候自己後,田七七便一腳跨進了望江樓。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抹桌子的小六子。田七七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小六子不但心好,而且做事也挺勤快,誰家請到這樣的夥計還真是走運了。
“六子哥,我又來了。”田七七揚起一臉甜美的笑容,向小六子走了過去。
“七七來了,正好,少東家剛才還問起你呢~我這就帶你上去。”小六子現在一看到七七,莫名的就有一種親切感,于是趕緊放下手裏的抹布,領着七七就往樓上雅間走去。
剛上到樓梯口,不想眼前一黑,竟出現了一堵肉牆,把樓梯的出口堵了個嚴嚴實密。
“那個,聶爺,你先請。”看到眼前的人,小六子立馬機靈地側身閃到了一邊,打算讓這位爺先過去。
可那位爺怎麽一動不動的,還黑着一張臉呢?小六子仿佛突然記起了什麽,轉頭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哎喲,田七七那小丫頭正站在樓梯中間,雙手叉腰,睜着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眼前那位爺呢。
“那個……誰?你難道沒聽過,什麽叫做好狗不擋道嗎?”田七七沒好氣地剮了眼前自我感覺良好的男子一眼。
“聶政。”那位爺神色淡淡地開了口,不過那一張面癱臉,卻寫滿了生人勿近,“小丫頭,我又不是狗,你管我擋不擋道?而且,聽說隻有瘋狗才會亂咬人。”
“你!”看着聶政一臉嘲諷的神情,田七七不由得氣極反笑,瞬間卻又換上一臉的輕描淡寫,“田、七、七,看在蕭少東家的份上,你也可以管我叫一聲七七。還有,我今日可是應少東家之邀而來的,怎樣才是待客之道?大叔你不會連這個也不懂吧?”
“呵,你隻是蕭千羽的客,又不是我聶政的客,我管你什麽待客之道呢~”
“大叔~”田七七内心恨得牙癢癢,臉上卻越發笑得甜美。
“田七七,我告訴你,最好别再打什麽鬼主意?”聽到田七七甜得發膩的嗓音,聶政心頭忽然掠過一絲不好的感覺來。
見軟的不行,田七七又把雙手往腰間一叉:“喂!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先來後到?明明我已經走到樓梯盡頭了,而你才剛到,按理說怎麽的也應該是我先過去吧?”
“小丫頭,道理我比你懂得多,少在這班門弄斧的。”聶政仍然不緊不慢的,看來是存了心要跟田七七過不去。
“你……”田七七現在可是又氣又急的,畢竟要人家堂堂一個少東家久等可不是什麽好事。
突然眼珠子一轉,還沒等那聶政反應過來呢,田七七的身子已經詭異地一閃,硬是從他身體的空隙處鑽了出去……趁機的,還往聶政腳背上重重地踩上了一腳。
“咦?這小身法夠靈活的,看來爺還真是小瞧你了。”聶政仿佛絲毫感覺不到腳痛,隻管瞧着田七七迅速逃離幾丈遠的小身影,輕嗤了一聲。
可憐的小六子早被吓得臉都綠了,好不容易等那位爺大搖大擺地下了樓梯,他才敢偷偷擦上一把冷汗,然後滾水燙腳般的向田七七追去:“七七,剛才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就連我們少東家也得讓着這位爺三分呢。”
“哼,本姑娘就是看不慣他那得瑟樣……好了,不說他了,掃興!六子哥你還是趕緊帶路吧,少東家怕是等急了~”田七七此時心中不免有些懊惱,後悔剛才不應該一時逞能,竟然在外人面前小露了一手以前在特工隊學到的閃人招式。
不過,在看到一身白衣飄飄、差點就要迷死萬千少女的蕭千羽時,田七七的心情立馬好得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