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嬌聽完之後,心裏一酸。可爲了不讓父母看出端倪來,還是強顔歡笑地坐在了飯桌上。
結果一上桌,她便後悔了。
那些往日裏無比香甜可口的飯菜,此刻對她來說,簡直比毒藥還要可怕。
她隻是剛剛坐上飯桌,胃裏便又開始翻騰了起來。她強迫自己忍住,不能吐,可是這哪裏是想忍就能忍的?
張琴看着又一陣風沖進廁所的何嬌,擔心得不行:“老何,我去看看她,你趕緊準備車子,咱們送她去醫院。”
何家明也擔心何嬌的身體有大問題,趕緊去客廳打電話。
等何嬌從廁所出來,何家明便說:“走吧,咱們趕緊去醫院。”
何嬌一聽,拼命搖頭:“不,我不去醫院。爸,媽,我真沒事兒,就是在G省那邊把胃熬壞了。平時也沒什麽影響,就是這兩天回家吃得有些油膩,所以才這樣的。等緩緩就好了。這大過年的,醫院估計也沒幾個醫生值班。你不是買了胃藥嗎?我一會兒吃一點,睡一覺,明天一早就好了。”
張琴搖搖頭:“那怎麽行?你都吐成這樣了,耽擱不得。聽媽的話,趕緊穿上衣服,咱們去醫院。醫院随時都有醫生值班,讓他們給你檢查檢查,對症下藥。”
說着,張琴轉頭拿起何嬌挂在玄關處的衣服,上前拉着何嬌就要走。
何嬌急了,使勁把手一甩:“唉呀,都說了我沒事了,去醫院幹啥?煩死了!”說完,何嬌扭臉進了自己房間,“嘭”的一聲把房門給甩上了。
何家兩口子都被何嬌給弄得愣了一下,何家明氣得直搖頭:“剛剛還覺得她懂事了,結果呢?都是讓你慣的,慈母多敗兒!”
張琴也來了火:“你現在知道怪我了?當初是誰整天隻忙着工作不顧家庭的?是閨女沒教好,全都賴我,跟你何家明就一點關系都沒有。”
“當年我一管她,你就護着,說她早産身子弱,嬌氣一點是應當的。結果呢?好好的閨女都讓你教給毀了!”
張琴一聽這話,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哭了起來:“何家明,你個殺千刀的,這些年你一心就隻想着怎麽升官發财,家裏萬事不管,現在反倒埋怨起我的不是來了,你還有點良心嗎?”
何家明看着張琴這農村潑婦一般的作态,氣得胸口疼。大過年的,他也不想鬧得左鄰右舍看笑話,大步進房間甩上了房門。
何嬌在房間裏聽着外面的動靜,捂着嘴直哭。
哭了一陣,她就覺得渾身無力,頭暈目眩,眼淚鼻涕開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趕緊站起來,從衣櫃最下面把那些煙翻了出來,抖着手點上,迫不及待地吸了上去。
很快,那股難受勁兒下去了,剩下的,隻有無盡的舒服,讓她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這一刻,她仿佛置身在雲端,整個身子都是輕飄飄軟綿綿的,她什麽都不想做,隻想随着那些白雲在天空中漂泊……
“砰砰砰”
房門被敲響的聲音将何嬌從無邊的幻想中拉了回來,吓得她迅速将手裏還剩兩口的煙吸完,打開窗戶,讓屋裏的煙味飄出去。
“嬌嬌,你出來吃點東西吧。”
“不吃了,沒胃口,我都要睡了。”
張琴急了:“那怎麽行?你胃不好,不吃東西會更難受的。快出來,我給你弄了點清淡的,保證你愛吃。”
何嬌這會兒也确實有些餓了,雖然吸毒能帶給她無限的快樂,但那畢竟不是糧食頂不了餓。
“那你等會兒,我穿衣服。”何嬌邊說,邊拿了本書在自己身上扇着。
扇了好一陣子,感覺身上不會留下煙味了,這才開門走了出去。
張琴讨好地笑着:“快過來,媽下了餃子,又做了面條,你過來吃一點。過了今晚,不過初五可就不能吃面條了。”
何嬌看了那面條一眼,确實挺清淡,這才放心地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張琴看她吃得香,高興得不行,又弄了碗餃子遞到何嬌面前:“别光顧着吃面,餃子也吃一點,過年就得吃餃子。這些都是素的,吃吧。”
何嬌聽了這話,才肯下筷子去吃那餃子。
一整個春節,何嬌都過得極其痛苦。
她懷孕的反應越來越明顯了,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吐一次。家屬院的房子隔音并不好,沒兩天,對門鄰居就旁敲側擊地問,他們家咋老聽到有人在廁所吐。
何嬌聽了這話,驚出一聲白毛汗來,生怕鄰居有了懷疑。
幸虧張琴跟人解釋,說何嬌在G省那邊熬壞了胃,現在都沾不得太油膩的東西,等過完年就帶她去醫院檢查。說完以後又把顧家罵了一遍,說就是因爲顧家,何嬌才會這麽可憐。
這兩年,鄰居都已經習慣張琴這樣不管大小事,都得攀扯顧家一回。
不過認真說起來,何嬌這事兒還确實跟顧家有關系。雖然大家都覺得何嬌這是自找的,顧家也是倒黴才沾上這事,但總歸顧家在這件事情是脫不了幹系的。
大概以後隻有等何嬌嫁了個好人家,張琴才會放過顧家了吧。不過,就何嬌那名聲,好人家能看上她嗎?所以,顧家這個鍋怕是要一直背下去了。
因爲張琴這麽一罵,鄰居倒也不再好奇了。
何嬌在家裏度日如年,等過了初五,她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G省了。
張琴實在不舍得何嬌走,不停地勸:“要不就别去了,G省那邊條件那麽差,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出門在外,我這心裏怎麽都不放心。那事兒都過去兩年多了,也差不多消停了,你留在家裏,我讓你爸想辦法給你安排個好工作。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趕緊找個對象了。”
張琴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就觸到了何嬌最不願碰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