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說啥。”張招娣有些不自然地說到,“就問了下我腳上的傷。”
“哦,這樣啊,就沒再說點别的?”
“還能說啥呀?我跟他有什麽好說呀?”張招娣臉似乎更紅了些,把頭埋得低低地,使勁揉着盆子裏的面團。
錦繡跟顧年華對視一眼,然後眨了眨眼睛,這明擺着有情況啊。難不成張招娣跟杜世傑之間……
看來他們回X市過年的這段時間,家裏發生挺多事的嘛。
錦繡賊笑起來,她得找個時間,好好查一查才是呀。
等杜娟他們從醫院裏回來,錦繡便把她拉到一邊問話去了。
“姐,過年這段時間,杜伯伯跟大姨之間相處得怎麽樣?”
杜娟不明所以:“挺好的啊,客客氣氣的,也挺熱情的。”
“隻是這樣嗎?他們之間就沒發生點什麽不一樣的事情嗎?”
“不一樣的事情……”杜娟想了想,說到:“好像也沒有啊,就那天大姨護着我被狗咬了,爸帶着大姨去了趟醫院,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好像有點尴尬。可這個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啊。”
“杜伯伯送大姨去醫院的時候,你們誰跟着了?”
杜娟搖搖頭:“我們都沒跟,那天我被吓着了,你姐夫在家陪着我。梁潇本來要跟着,結果大姨說讓她在家,她也沒去。美菱姐也沒去。”
“那他們回來之後,就沒說什麽嗎?”
杜娟繼續搖頭:“沒有,第二天一凡他爸就走了,也沒說什麽啊。後頭也就隻打了幾個電話回來,問了大姨的傷勢,别的也沒說什麽。”
錦繡摸着下巴想了想,會不會是那天他們在醫院,或者是去醫院的路上發生了什麽事?可那天又沒有其他人跟着去,問張招娣吧,她肯定不會說。看來這事暫時是問不出來個啥了。
“到底怎麽了?我看你問得這麽神神秘秘的。”
錦繡搖搖頭:“沒事,我就是問問。”
中午的時候,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餃子。
晚上的時候,又弄了一大桌子菜,又煮了元宵。
梁潇邊吃邊說:“在城裏過年啊,一點意思都沒有,除了吃吃喝喝就沒事幹了。還是在鄉下好呀,在鄉下的話,這會兒我們就該出去偷青去了。”
“偷青?那是做什麽?”杜娟頭一回聽說這個,好奇得不行。
梁潇笑着說到:“這是我們S省這邊的過元宵節的習俗,正月十五這天晚上,可以去别人家的菜地裏偷青菜。這可是光明正大的偷,大家打着火把就出門,直奔人家菜地裏,就是主人家看到了,也不會說什麽的。小時候我們最喜歡的就是過年和元宵節了。過年有新衣服穿,元宵節可以去偷青菜,别提多有意思了。”
杜娟聽得都愣住了:“還能這樣玩啊?我倒是頭一回聽說,可惜沒機會親自嘗試一下了。”
張招娣也是聽得一臉的向往,雖然她是土生土長的S省人,可她不是啥都忘完了嘛。
錦繡笑着說到:“哪有梁潇說的那麽好玩啊,人家主人家是不能罵,可人家也不會就看着你偷啊。一般到了今天,那些家裏種了菜的,都會去地裏把能吃的菜都摘回來,不能吃的,就直接潑了大糞。你要是一個不注意,一把抓上去,别提多刺激了,那味道,保管讓你回味好長時間。”
“噗……”顧年華正往嘴裏塞元宵呢,聽錦繡說得這麽……有畫面感,差點沒被那元宵給嗆着。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梁潇笑着說到:“我突然想起來前幾年的一件事情了,也是關于偷青的。據說有家閨女嫁出去了,也不知道是爲啥,這姑爺跟小舅子吵了嘴,閨女的爸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就帶了人攔着姑父打了一頓。這姑父也是個有意思的,老丈人打了他,他又不敢還手,也隻能憋着了。
等到了那年元宵節的時候,姑爺找了一幫他的朋友,拎着菜籃子跟到老丈人家,把老丈人家的菜拔了個一根不剩,連根菜秧子都沒留下。老丈人氣得直跳腳,又不能罵,隻能幹看着。這姑爺帶着人把菜都拔幹淨了,回家就招待着他那一幫子朋友在家燙着吃。老丈人一家一春天都沒菜吃,把那姑爺家的祖宗問候了個遍。”
一家人聽得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老丈人跟這姑爺還真是一對活寶。
這事兒當時在鄉下傳得可熱鬧了,錦繡前世的時候也是聽說過的。不過時間太久了,她早就忘了。現在聽梁潇說起來,也是覺得笑得不行。
正當大家笑得熱鬧的時候,錦繡突然開口說到:“咱們在這邊熱熱鬧鬧地過元宵,杜伯伯那邊肯定又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
這話一說,家裏人都安靜下來了。
杜一凡站了起來,說到:“錦繡,辦公室鑰匙借我一下,我去給我爸打個電話去。”
杜娟也跟着站了起來。本來他們一家是應該陪着杜世傑回S省的,可她現在肚子大着,杜世傑不願意讓她來回颠簸。
朵朵也說到:“給爺爺打電話。”
錦繡笑着把鑰匙遞了過去。
等杜家三口去了辦公室,錦繡又說到:“杜伯伯這輩子可真夠苦的,姐夫的媽媽走得早,這些年杜伯伯又到處尋姐夫,别說過年過節了,隻怕平時都是冷鍋冷竈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顧年華接過話頭:“誰說不是呢,我聽我舅媽說起過,說杜伯伯這些年一個人孤零零的,兄弟姐妹又都離得遠,平時就他自己。工作忙了就直接住在辦公室。你看他這才五十多點,頭發都快白完了。也幸好是找回一凡了,不然啊……”
話沒說完,卻更讓人心裏難受。
其實真實情況哪有這麽誇張,杜世傑怎麽說也個官,家裏是請了傭人的。前些年杜世傑的父母還在的時候,他都是陪着兩年過。父母過世之後,一到過年過節,江河兩口子,還有其他幾個朋友,都會輪流把他叫過去。他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去就一個人在家。有傭人在,怎麽也不會說是冷鍋冷竈。隻不過心裏肯定還是不好受的。